瓜子花生，青盞香茗。

　　剝開瓜子，捏著果仁，遞到嘴邊，“吶，張嘴。”

　　王朋偏頭躲開，“各人顧各仁。”

　　“好吧。”葉三娘回手一勾，瓜子仁就到了小碟子里，再剝，還是放里面，一顆也沒吃，“真沒想到，你竟然請我喝茶�！�

　　“茶可清心�！蓖跖笳f明緣由。

　　“哦~”葉三娘像是懂了，還問他，“可我卻想請你喝酒，怎么回事？”

　　“你是開酒吧的�！蓖跖笸昝赖鼗卮鹆诉@個問題。

　　“嗯，有道理。”葉三娘點點頭，“我就是酒多，醉死人那么多�！�

　　“所以不能喝，活著多好。”王朋喝口茶，看看表，“我的時間很值錢。”

　　如果只是聊這些，那就太浪費了。

　　葉三娘看看他，端起茶盞，輕抿一口，水未進多少，唇卻潤的濕濕。

　　放下茶盞，抬手從唇上抹過，食指下落，潤濕的指肚在桌上輕劃，留下兩個字來。

　　葉婉。

　　字體纖秀，賞心悅目，王朋瞅著入神。

　　“我的名字�！比~三娘輕輕地說。

　　王朋趕緊喝口茶，“平時只用外號？”

　　“工作需要。”葉三娘輕嘆，難得露出一絲柔弱，“弱質女流，拋頭露面，大家總愿意欺負一二，認為能忍得，你都會忍，而不能忍的……可能也不在乎了�！�

　　其中酸楚，一言難盡。

　　不張牙舞爪，就得習慣弱肉強食，總之，要選一條路走，不然活不下來。

　　王朋鐵石心腸，似乎沒多少感觸，還有心思問，“怎么是‘三娘’？”

　　葉三娘嫵媚一笑，“因為二娘在賣包子啊。”

　　王朋趕緊抱茶杯猛灌，沒水了還不肯放下來。

　　葉三娘由得他裝瘋賣傻，又開始剝瓜子，“當年我來廣南的時候，這里還沒這么多高樓大廈，我也還是個滿心是夢的小姑娘……”

　　“打斷一下�！蓖跖罂倫燮茐臍夥�，“這段能跳過去不播么？”

　　葉三娘想了想，微笑點頭，“都聽你的�！�

　　“你買單？”王朋趁機跳題。

　　“可以�！比~三娘不在意，溫柔地一塌糊涂。

　　王朋郁悶了，“以前你說話可不這樣。”

　　“關系不一樣了啊。”葉三娘把小碟子推過去，“吃吧，攢的夠多了呢�！�

　　瓜子仁一顆挨一顆，齊齊整整，排成一個心形。

　　這誰敢吃！

　　王朋推回去一點，“我已經名花有主了�！�

　　葉三娘微笑點頭，紅唇輕啟，聲音柔媚，聽在耳里卻如炸雷，“我做小。”

　　噗！

　　差點一口老血噴桌上。

　　王朋給雷的外焦里嫩，根本想不到的事，“你……你竟然這么說話。”

　　“說出來之前，我也沒想到。可說出來之后……”葉三娘忍不住笑了，“蠻爽的�！�

　　這還是正常人的腦子么？

　　王朋趕緊提醒，“玩笑歸玩笑，過了就不好了�！�

　　葉三娘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我認真的�！�

　　“我不同意�！蓖跖蟀褢B度表明，“法律也不允許。”

　　“只做法律允許的事情，也就沒有‘違法’這個詞了。”葉三娘一副要頂風作案的樣子，“更何況，也沒明令禁止。只要我愿意，你也……別跑！人家話還沒說完呢！”

　　王朋哪里敢聽她說完，奪門而出，撒腿狂逃。

　　“跑吧跑吧。”葉三娘攤開掌心，“就不信你跑的掉。”

　　這邊動靜有點大，對面房間門開了。陸蕓樺見這邊門也是開的，趕忙過來，結果在走廊看到了某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像被什么攆著似的。

　　不明所以，進屋問，“你說什么了？他怎么嚇成那副樣子�！�

　　葉三娘支桌托腮，懶懶慵慵，漫淡口氣，“也沒什么，就說給他做小�！�

　　咯兒~~

　　陸蕓樺也嗆了一大口，好一會兒才把氣順過來，“別說他了，我都嚇著了……你認真的？”

　　葉三娘看看還留在桌上的名字，“一把年紀，也該找個男人了�！�

　　陸蕓樺揉揉額頭，轉身回去把門關上，才回來說，“你別嫌我說話難聽，你可比他大十多歲，中間差多少還用……唉，總之，你倆不合適�！�

　　“合適還用做小？”葉三娘郁悶地趴桌上，“我把自己耽誤了，總不能再耽誤別人……這年頭，君生我未生沒什么，我老君還少才扎心�！�

　　“既然你都明白……”陸蕓樺也不知道該怎么勸，“換個人不行么？”

　　“年紀差不多，地位也差不多的，誰會娶我？誰又敢娶我？”葉三娘一嘆，“找個窩囊廢煩心，養條小哈巴狗又鬧心……一個女人，在男人堆里摸爬滾打到現在，正經人家不敢要，不正經的我又瞧不上，想找個合適的……難！”

　　她說的是事實，社會從來都這么現實，陸蕓樺有過失敗的婚姻，體會猶深，但給一個小男生做小，也不是那么容易接受，“你怎么能確定，他就是合適的？”

　　“他也不合適�！比~三娘抬頭看她，“不談年齡，脾氣性格，行事作風，沒一樣我喜歡的�！�

　　“那你還……”陸蕓樺一時都找不出詞來形容她。

　　“如果女人一輩子一定要委屈求全一次，找他……不虧�！比~三娘摸摸臉蛋，“再不找個人禍禍，我就真的老了。”

　　都什么邏輯！

　　陸蕓樺繞著她轉了兩圈，“怎么看你，都像是在賭氣，不就一盆水么，潑就潑了，一個小丫頭，你至于跟她置氣？”

　　“和她沒關系�！比~三娘起身，伸個懶腰，嫵媚妖嬈，“但借口的確從她那兒拿的，不然我還真下不了決心�！�

　　你猜我信不信？

　　陸蕓樺白眼翻了又翻。

　　葉三娘一笑，也不去解釋，伸手拿起小碟子，看看那顆“瓜子心”，真漂亮。

　　端高一點，張嘴，慢慢倒下來，等瓜子仁全到嘴里，細細咀嚼，齒頰留香。

　　“蕓樺，你猜，我一路走到今天，一共有過幾個男人？”

　　這我哪敢亂猜？

　　陸蕓樺和她再親近，也不敢在這上面亂說話。但她一直看她，似乎非要一個答案不可。絞盡腦汁，才緩緩比了個二，不確定第問，“兩個？”

　　說一個，太瞧不起人。說的多了，就是侮辱自己智商。“二”這個數最好，不多不少，還一語雙關……她倆現在都挺二的。

　　葉三娘微笑搖頭，告訴她正確答案，“一個也沒有�！�

　　“啥？”陸蕓樺滿臉不可思議，根本不信，但本能的反應之后，發現人家笑的曖昧，也陪著尷尬笑笑，“不要怪我，這話比那句還嚇人。”

　　“當然嚇人，是帶著血的�！庇行┦虑椋�葉三娘不可能跟她說，倒是想跟某人說，但還沒說到呢，人就嚇跑了……膽小鬼！

　　一刀就扎怕了，又沒想……

　　收回思緒，她問陸蕓樺，“現在知道我為什么挑剔了？”

　　知道，老……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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