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久，顧辰也過來了。

　　隨著顧辰的到來，那邊堅持了沒多久，就散場了，許多酒都還沒喝，直接拎走了，菜倒是都光盤了，基本沒剩下什么，省得打包了。

　　民工都走了，兩姐妹結賬后到這邊來。安拾叁拉張椅子坐下，頭一句就是，“你是來砸場子的吧！”

　　趙無有和顧辰對笑不語，看某人怎么應付。

　　王朋根本沒解釋的打算，直接問，“活兒都干完了？”

　　“不就收拾幾間辦公室？連打掃帶修葺，分分鐘搞定。”安拾叁昂著小腦袋，一副快來夸夸我的樣子。

　　她現在還不需要表揚，于是王朋又問，“怎么操作的？”

　　“簡單啊。”露臉的事情，安拾叁一件件說給他聽，“我們先去找了那個蘇助理，她帶我們去了工作的地方，告訴我們都要把事情做成什么樣子。”

　　“如果只是打掃清理，五間辦公室，我和妹妹努努力，兩天肯定能干完。但再加上那些搬搬抬抬，修修補補的活兒，光靠我們兩個肯定不行。”

　　“上次那些工人的聯系方式我還留著，就找了一個比較實在的小工頭，讓他帶九個人過來，要手巧一些的。他四百一天，那些人都三百一天，但要一天完活，他想也不想就答應了……我聰明吧。”

　　王朋笑笑，“你覺得呢？”

　　“肯定沒虧。”安拾叁心里一虛，特別強調這點，然后開始算賬，“他們的工錢是三千一，因為活兒干的又好又漂亮，每個人多加了三十，就是三千四，但我給那個工頭三千五，剛剛那頓飯差不多是五百塊，算下來一共支出四千。如果請專業的清潔公司，肯定不止這個數了。今天干了那么多木工活，修補活，單請這些技工，肯定花的更多。”

　　“你也說了，是單請花的更多，你沒有單請啊。”王朋笑笑，“何況日工三四百，本來就是技工的價，就那點小活，四五個人就弄完了，你多請一倍的人，還不虧？”

　　“那你不早說。”安拾叁郁悶了，狠狠剜他一眼，“我又不是你這種資本家，總想著把人壓榨那么狠。”

　　“這話說到點上了。”顧辰在旁邊稱贊，“我就屬于被天天壓榨那撥的。”

　　“沒你什么事，一邊待著去。”安拾叁并不領情，追問某人，“你說說，我今天虧了多少？”

　　“只虧了做事的方法。”王朋看她一眼，“你不能上來就把人養那么饞，等他們習慣了大魚大肉，你哪天請不起了，你就成了他們的仇人。”

　　你每天給人兩塊錢，等有一天你給他一塊了，他不會想你有什么難處，而是會恨你。

　　不漲就算了，居然還少！

　　“你太陰暗了，就不能陽光一點？”安拾叁還是不太接受這種說法。

　　“這輩子不能了……站的越高，身后影子拉的越長。”王朋笑了笑，指指桌上的菜，“剛剛沒吃多少吧，再吃點，省得回去喊餓。”

　　“不是你拉我說話，我早都開吃了。”安拾叁抄起筷子就吃，一邊嚼一邊說，“那些工人都餓死鬼投胎的，吃東西都用搶的，盤子放桌上，轉眼就空，我根本搶不過。”

　　“說起吃飯，你可得謝謝我們，不是我們過來，你再花一千都打不住。”趙無有在旁邀功。

　　“去，哪有你說的那么夸張，豬都沒那么能吃。”安拾叁還是不領情。

　　“他這話可沒說錯。”顧辰指指桌上的菜，“也就這里量大，換個稍稍精致點的地方，就你今天掙那點錢，根本不夠他們吃的。”

　　“你又知道了？”安拾叁乜斜他一眼，“我掙多少，你怎么知道？”

　　顧辰聳聳肩，“我給財務批的條，怎么可能不知道？”

　　安拾叁眼睛一瞪，“原來你才是大資本家。”

　　顧辰無辜地指指某人，示意更大地在那邊。

　　安拾叁感覺被耍，憤憤吃飯，不理他們。

　　安拾肆這才找到說話的機會，“你們是說，那頓飯我們不該請么？”

　　“一天的活，無故無舊，的確沒必要請吃飯。”趙無有笑笑，“你們錢又沒少給。”

　　“請工人吃飯，最好去吃自助餐，他們吃的又飽，你們還少花錢。”顧辰也說了一句，“飯菜太精致，他們反而吃不好，沒別的意思，口味的原因。一般工人吃飯，都重油重鹽，不然沒力氣。”

　　“最重要一點，兩個女孩子和一幫大男人吃飯，本身就是很危險地事情。”王朋顯然更在意這點，真要出點什么事，他沒法交代。

　　安拾叁聽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摔，“你能不能別把人心想那么壞？”

　　“人心是不是很壞，我不敢說。但隨著條件的改變，人性會逐漸變得貪婪，是肯定的。”王朋看看她，“比如剛剛，只要你喝下第一口酒，就會有第二口，跟著第一杯，第二杯……他們一開始也不見得存了壞心思，可能也只是圖個熱鬧。但等你們喝的東倒西歪，卻又不見半點防范，人心會變成什么樣子，誰又敢保證呢？”

　　王朋倒一杯酒給她，“只要有一兩個人動了心思，結果就不是你們能承受的……在做壞事之前，誰又是壞人呢？”

　　安拾叁看著那杯酒久久不語。

　　“不是誰都想做壞事的，前提是你沒給他機會。”顧辰配合著說一句，“女孩子在外面，尤其是漂亮女孩子，如果把安危都系在人性的光輝上，離出事就不遠了，因為……”

　　“因為世上多的是你們這些sè　láng渣男。”安拾叁還是會懟他的，“假如你們男人不好色，我們女人好過多了。”

　　“小妹妹，你信不信，假如哪天男人不好色了，你們女孩子更難過。”趙無有笑嘻嘻插嘴，在這種事上，也就他最有發言權。

　　“謬論。”安拾叁才不信。

　　和姐姐相比，安拾肆倒是愿意相信這些，他們三個，從某些方面來說，都算的成功人士，個個見多識廣。非親非故，沒有企圖，犯不上說假話騙她們……換了別人，這些話他們估計說都懶得說。

　　都是看著某人的面子……

　　一眼過去，含著情意，“這些我都聽的懂，但你們一來，他們就收斂了，單純因為你們是男人么？”

　　王朋搖頭，嘆口氣，“這才是人性的可悲之處……說欺善怕惡有些過，但敬畏權勢財富，不敢等而視之，卻是真實存在的。”

　　安拾叁郁悶勁兒過去了，“你們剛剛炫富了？”

　　王朋往遠處一指。

　　趙無有的陸巡停在那里。

　　顧辰的寶七也停在那里。

　　也許價值不是人人清楚，但大概猜測是有的。

　　所以，不要低估任何人的生存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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