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再長，也有終點。

　　飛機在希思羅機場降落，一行人列隊走出。可能是異國他鄉的空氣別樣不同，大家情緒不錯，甚至略顯高漲，完全沒有長途旅行的疲憊感。甚至于路上的小小不快，也被丟到九霄云外。

　　過關入境等事宜，自有帶隊老師協調處理，加之今時不同往日，一切有條不紊地快速檢核完成，十多分鐘時間，便全員通過。

　　入境之后，反倒遇到些麻煩，負責接待的約翰理工大學工作人員連連道歉，說是雇請的司機參加游行活動去了，無法送他們去賓館。

　　歉意很真誠，能力太糟糕。

　　賓館是一早預定好的，帶隊老師撥打電話，講了這邊的情況，賓館即刻答應派車來接。

　　商事效率瞬間體現出來。

　　約翰理工那兩位工作人員略顯尷尬，等車子趕到，他們陪著去到賓館，便匆匆離去。

　　至于雙方約定的交流活動，說是最遲四十八小時內，便會有具體的時間表送來，各種安排都不會少，讓他們好好休息，不必擔心。

　　真是連話都不會說，這不是擺明了在說：我們遇到些問題，短時間內可能處理不周全，你們要耐心等待。

　　幾個老師面面相覷，雖說來之前就聽說約翰國，因為在區域聯盟去留的問題上，鬧的沸沸揚揚，熱火朝天的。但尋思著怎么也不可能波及到學校，也就沒當回事，現在看來，是想的太少了。

　　但來都來了，再想這些也沒意義，于是有人去跟學校匯報情況，有人安排學生入住。

　　兩人一間。

　　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也不知道老師是不是故意成心，王朋和高翔被安排在一起。高翔提出異議，想跟其它同學換一下，但沒被允許。

　　王朋笑笑沒說話。

　　等到入住的時候，高翔才發現他并沒有同行，而是獨自留在電梯里，應該是去往更高樓層。

　　通過他與老師的對話，高翔不難得知，他自己開了房間，要獨自住宿……臭顯擺，難道就你有錢？

　　其它同學，或多或少都有這樣的不滿，但人家是花自己的錢，他們又能說什么？真的說了，自己都覺得酸。

　　隨行老師再三叮囑，不許王朋單獨行動，在他一再答應后，才放他離開。

　　如果不是跟高翔同住，王朋也不想表現的這么另類，容易被扣上不合群的帽子，從而被排擠不說，最最重要的是浪費錢。

　　但和整天惡心自己比起來，他捂著心口認了，就當多繳了一筆保密費，不然他每天都會做些什么，不全被另一個男人知道了？

　　不可不防吶。

　　放好行李，王朋走窗戶旁，午后的光線，暖暖的打在身上，讓人覺得舒服。街上行人車輛不多，不像國內那般絡繹不絕……國內現在是午夜時分，大家應該都睡了吧？

　　倒時差的事，放在晚上就行，現在就睡還太早了。

　　王朋悄摸下樓，想趁大家還在收拾房間的時候，出去逛逛，總跟著集體行動，太招搖。

　　“你想去哪兒？”陳芝蘭和葛芳華分在一起，也是一同下來，把他抓個正著。

　　“不去哪兒，就門口轉轉，看看資本主義的風景。”假如不能甩開這兩個，王朋只能選擇留下，無論在那里，別人的人身安全，他都負擔不起。

　　“一起吧。”陳芝蘭果然有意同行，“我也想看看，這里的月亮是不是特別圓。”

　　“那你得等到晚上。”王朋變相拒絕。

　　“不管晚上還是現在，你們都不能隨便出去。”不等他們為此磨嘰，葛芳華直接斷他們念想，“大家一起出來，要有集體意識。不給別人添麻煩，是起碼的道德底線。”

　　“就門口附近轉轉，不走遠。”陳芝蘭央求，商量條件。

　　“我不會攔著你。”葛芳華如此說，“但我一定會告訴老師。”

　　“沒勁。”陳芝蘭放棄了，也沒問“你就不想出去看看”之類的問題。對她有一定了解，她一定會說“非常想去，但不能去”，所以直接省略。

　　“既然不能出去，咱們去那邊坐坐，也能看個街景。”王朋指指位于大堂一側的休息區。

　　卡座式的小沙發，落地窗，視線好，也舒服。

　　葛芳華不會反對這種事情，同他倆一起過去。

　　到了這邊，紳士風度要講，王朋一人請她們喝杯果茶，然后三人坐在那里，欣賞外邊的風景。

　　視距有限，景物不變，除了過往車輛行人會有不同，一切都沒什么特別的，幾分鐘過去，也就膩了。

　　陳芝蘭有些失望，“這跟國內有什么不同？”

　　葛芳華靜靜喝著果茶，“這邊要清靜，國內太吵。”

　　“不是人人都喜歡清靜，但卻有許多人想到這里來生活。”陳芝蘭問，“這不是很奇怪么？”

　　“結論下的太早了。”葛芳華輕輕搖頭，“那些人想來，都是覺得在這邊可以更自由，可以有更好的生活。而你在這邊屁股都沒坐熱，看到的也只是這一角街景，管中窺豹都算不上，就否定他們的向往，不太公允。”

　　“到了這邊就能有更好的生活？”陳芝蘭往外瞟了一眼，一對青年男女不知在爭吵什么，從那邊走過，“未免想的太好，反正我不信。至于自由……無論在什么地方，這兩個字都是相對的，不是絕對的。”

　　“你說的有道理，但也只是你的道理。”葛芳華淡淡道，“有人認可，就有人不認可。對錯是非，都談不上。但有一點，別人選擇在哪里生活，怎么生活，都是別人的事，跟我們沒有關系……我們能管好自己就不錯了。”

　　“我說，就坐著閑聊，你別整的這么正式行不行？”陳芝蘭苦笑一下，“感覺自己上了辯臺。”

　　葛芳華看看她，“我一般都這樣跟人聊天，所以，通常我都不怎么受歡迎。”

　　真是自知而不自改的典型。

　　陳芝蘭看向另一個，“你怎么一直都不說話？”

　　“我說什么？”王朋一臉無辜，“沒我什么事啊。”

　　你倆倒像是一伙的。

　　陳芝蘭眉頭微蹙，“那你坐這兒看什么？金發女郎？”

　　“這個真沒興趣。”王朋往外望去，“街道太干凈，一點商機都沒有。”

　　然而他這話說太早了，下一秒，街上突然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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