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桌上面。

　　本就菜量不多的碟盤，此刻更顯得空蕩，粥碗也空了兩只，但某人杯中的酒，一直都是那些，不曾少了一滴。

　　葉三娘自斟自飲幾杯，終于看不下去，倒拎著空杯搖晃，“就算是敵人，起碼的尊重得有吧？”

　　“酒這東西，即便和朋友一起，我也不會多喝，都是象征性意思一下了事。”王朋放下筷子，打個飽嗝，“多謝款待，將來有機會，一定回請你。”

　　“今天你一口不喝……”手里輕晃的杯子頓住，葉三娘問，“……是怕把持不住？”

　　其它那些，她只當他隨口客氣，不會當真。

　　王朋抬手指指腦袋，“這里不能延時遲鈍，得時刻保持清醒。”

　　“哦，原來是這樣。”葉三娘也沒多失望，隨手放下酒杯，“看你吃飽喝足，就要抹嘴走人的樣子，似乎沒想跟我多聊，套走更多信息的意思。”

　　“有什么信息是我必須要知道的？”王朋一副請教的模樣。

　　“比如……接下來我會怎么對付你。”葉三娘舉了例子。

　　不得不說，王朋還是挺想知道她還有那些計劃的，但是，“你會說？”

　　“你不試試，怎么知道我會不會說？”葉三娘這話就沒什么誠意可言了。

　　“不能確定的信息，在我這里都不值錢。”王朋不打算費那份心力和她磨牙，“不管你想做什么，我回去踏實等著，總能見著。”

　　“不覺得被動？”葉三娘同他認真探討。

　　先下手為強？

　　王朋攤攤手，表示無奈，“辣手摧花我做不來啊。”

　　“哼，看把你能的。”葉三娘覺得，她就算是朵花，也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摘下來蹂躪的。可在他嘴里，倒像是她多好欺負似的，只要他想，她就只有凋零的份兒……口氣比年紀大太多。“那你也不想知道我和鄭家怎么回事？”

　　王朋點點頭，“我對別人的私隱，大多時候都不感興趣。不管你們因何建立關系，我都沒想過去破壞它……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要走這條路。”

　　“也就是說。”葉三娘懂他的意思，“你根本不怕我對付你，不管用什么樣的方式……你都不怕。”

　　“這個真沒有。”王朋是個老實孩子，也不覺得自己多特殊，人人都會怕，他憑什么不會？“怕當然會怕，畢竟是未知的事情。而且都說女人兇殘起來，根本沒男人什么事。無數前輩的血淚教訓，也充分證明這點。我一個乳臭未干的毛頭小子，說一點不怕，那又怎么可能了？但總不能因為怕，就提前示弱求好，又或者戰戰兢兢小心翼翼……那多沒種。”

　　說到底……還是不怕。

　　葉三娘看看他，換了新的話題，“聽說你什么生意都做。”

　　“純屬謠傳。”王朋豎起兩根指頭，“我只做兩種生意……不違法的，能賺錢的。”

　　肯做的生意還真是……少呢！

　　葉三娘對他不算了解，但有一點已經確定——他臉皮不是一般的厚。

　　可以一本正經的，把那些厚顏無恥的話，說的天經地義，并堅信不疑，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那我請你幫忙對付一個人，這樣的生意你接么？”葉三娘想先確認一下。

　　“先確定一下，你要對付的那個人……是我么？”王朋心思難得和她一致，都想問清楚了再出招。

　　“然也。”葉三娘微笑點頭，半挑釁似地問，“接不接？”

　　“你準備的錢夠么？要對付的人太優秀，價格不菲。”王朋覺得這生意能做，只要她出得起錢，畢竟對目標的了解，他自問天下無出其右者。

　　“三句不自吹，你能死么？”葉三娘先損他一句，才說正題，“我想，對付的程度不同，你收費標準大概也不一樣，我也不是多貪心狠毒，就問一件好了——讓你娶一個你不喜歡的老婆，大概需要多少錢？”

　　“這單生意我接不了，也就沒辦法開價。”王朋嘆息一聲，像吃了多大虧，損失多少錢似的，“類似這種人生大事，我說了根本不算，你得去找我家母上大人，只要你挑的人選她老人家能看上眼，我是不娶也得娶。至于她老人家是收費還是倒貼，就看她對那個人的喜歡程度了。”

　　也就是說……還有可能創收？

　　有些事情確定了，葉三娘反而有些想笑，“看你也不像多聽話的孩子，不可能是媽寶，怎么這種事還要聽母親的？”

　　“哄老人家高興嘛，反正也不是多要緊的事。”王朋告訴她原因，“在別的事情上任性妄為了，總得給老人找補的機會，對不對？”

　　“對，很對。”葉三娘完全贊成，把手機遞過去，“阿姨的手機號碼或者其它聯絡方式，隨便來一個。”

　　“你最好還是叫她姐姐，別裝嫩，不然她是不會跟你說話的。當然，叫妹妹更好。”王朋說著話，完全沒注意到她冷冽到能殺人的視線，自顧自打開手機，“我先加你，然后再把你推來她。”

　　“謝謝啦。”葉三娘咬牙擠出一絲笑來。

　　請加好友的信息很快過來，但昵稱讓她一陣頭皮發麻，竟然叫什么“粉紅小囡囡”，和這個一比，她那“半城煙沙”，倒更像個老阿姨……難道真是心理年齡太大了？

　　“粉紅小囡囡？”葉三娘不甘心，想再確認一下。

　　“又改了？”王朋一愣，“前幾天還叫‘等土豪的睡公主’，我給你看下……是她老人家沒錯，幸虧我有改備注，不然想找她還真難。”

　　夠了！

　　我的勇氣已經不多了！

　　葉三娘深吸一口氣，確認同意，兩人瞬間成為好友。

　　“你男孩女孩？怎么認識我兒子的？”對方問的直接了當。

　　葉三娘看某人一眼，嘴角噙著壞笑，就回兩個字，“婆婆！”

　　那邊回復也快，“別急著拉關系，先說男孩女孩。”

　　葉三娘童心上涌，惡作劇地回了一句，“男孩。”

　　“打掉吧，我重女輕男。”那邊更狠，“費用我出。”

　　“……”這波操作令人猝不及防，葉三娘咬了咬牙，“您太殘忍了，好歹也是一條生命，怎么能說不要就不要！”

　　“你想生？”

　　“一定的！”

　　“你確定是我兒子的？”

　　“就他干的好事！”

　　“哎呀喂，我的乖兒媳，你打算出多少嫁妝？聘禮少點行不行？還有，婚禮打算什么時候辦？對了對了，你顯懷了沒？影不影響穿婚紗？……”

　　“……”

　　那邊的問題海一樣涌過來，瞬間鋪滿了屏幕，葉三娘都來不及看，問題就刷新了，并在不斷堆砌。

　　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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