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

　　“腸胃不舒服，要去廁所。”

　　“你什么意思！”

　　“嘔……”

　　一股酸水噴桌子上。

　　呼啦啦，捏著鼻子，鳥獸散。

　　王朋臉色發白，扶著趙無有肩膀，“早知道剛剛就多喝點了……快扶我去廁所。”

　　趙無有起來扶他，眼眶里滾動著感動，“其實不用這樣的，我忍得住……兄弟心領了。”

　　“領你個頭，少自作多情，我就是反胃……嘔！”王朋捂住嘴，齒邊漏風，“拐嗚喔瘦。”

　　“你說什么？”趙無有沒聽清。

　　“快扶他走。”顧辰在后面把人托攙住，關心地問，“死不了吧？”

　　“別廢話了！”王朋張開嘴吼了一嗓子，又趕緊把嘴捂住。

　　那兩個忍著笑，扶他往洗手間那邊走。路上趙無有忍不住挖苦，“怪不得你不肯多喝酒，原來就這點量，以后得好好練練，不然真丟大伙的人。”

　　“丟你妹兒啊！”王朋臉色發白，“以后有這種事別叫我，耳朵真受不了。”

　　“你來真的？”趙無有到現在才覺得他好像沒有假裝。

　　“他是有這毛病。”顧辰在旁邊證明，“聽到過于惡心的話，會引起腸胃不適，醫生說屬于心理疾病，他自稱是耳朵有潔癖……我說boss，你不是說承受能力大大增強了么？那女的都說什么，能讓你吐成這樣？”

　　“以前我都是看電視、看小說進行抵抗練習，以為抗毒性大大增強，誰知道遇到真人版……歇菜。”王朋把涌到喉嚨口的東西強行咽回去，“那些話我不敢重復，想都不敢想。用一個字給你形容一下：丑！……兩個字：太丑！……三個字：忒特么丑了！”

　　“唉，是真被刺激壞了。”顧辰感嘆，“都不識數了。”

　　趙無有忍著笑不說話。

　　到了洗手間，王朋抱著水龍頭一通猛灌，灌完再吐，好好清理了一下食道和口腔。

　　那兩個可沒心情看著他，尋思著來都來了，就一起在里面撒了泡尿。

　　其間探頭互看一眼，末了頻頻點頭，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心照不宣，一切盡在不言中。

　　等他們出來，王朋已經在洗臉了，看到他們就說，“我餓了。”

　　趙無有很無語，“別在這里討論這個話題行么？”

　　顧辰在趁機捅刀，“也許他想進去吃點，好以毒攻毒。”

　　“嘔……”這次是趙無有頂不住了，“你倆有毒……我先出去。”

　　王朋轉頭，正好看到他背影消失在門口，詫異問，“他怎么了？”

　　顧辰壞笑，“受刺激了唄。”

　　王朋上下打量他一眼，更詫異了，“那么丁點，還能讓人受刺激？”

　　“……”顧辰問他，“咱倆需要互相傷害么？”

　　“暫時不需要。”王朋轉身出去，在門口停下，“都進去吧，里面有空位。”

　　顧辰走過去一看，程浩和幾個男的在外邊把門堵了，趙無有正跟他們對峙，不禁好奇地問，“你們這是要打架？”

　　“不知道。”趙無有回頭，看看他倆，“只是攔著不讓走，還沒說要做什么。”

　　“還用多說？”那邊程浩在冷笑，“你自己都做過什么，你不清楚？”

　　“我做過的事，我每一件都清楚，但你要說的是哪件呢？”經過幾茬折騰，趙無有的心早已像以前那樣冷靜堅實。

　　程浩冷眼看他，“活生生把一個老人家氣死，多大仇多大怨，才能做得出這么人生共憤的事情。”

　　“她不是被那些不肖子孫氣死的嗎？”趙無有淡淡回應，“你能學會抱打不平是好事，就是找錯人了。”

　　“怎么？做了缺德事不敢認？你趙無有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沒擔當了？”程浩滿面不屑。

　　“的確有顛倒黑白，不敢自承其錯的。”趙無有淡淡一笑，“是不是我，咱不討論，反正你也沒興趣知道。我就問你，除了把我女人撬走，你還想做點什么？……算了，不問了，你想干什么直接來就好了。”

　　“裝什么裝呢？”他這態度，令程浩十分不爽，“老子三兩下就把你妞搞上手了，你特么還跟我裝呢！”

　　“如果你只是想找人對罵，那我就不奉陪了。”趙無有還是那副不喜不怒的表情，“你找個性別一樣的，可勁兒對噴就是了。”

　　“你罵誰潑婦呢！”程浩領悟的很快，“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老子在床上搞你妞的時候，她可是說我比你強多了，誰是娘們，你心里沒數啊！”

　　“你是啊。”趙無有表示，他心里一直有數。

　　“呵！呵！除了耍嘴皮子，你還會干什么？還說我是婆娘……啊呸！”程浩指指他，“有種咱們好好比比，敢不敢？”

　　“不敢。”趙無有答的無比干脆。

　　程浩愣了愣，“慫貨！”

　　“謝謝夸獎。”趙無有笑著感謝。

　　程浩也笑了，跟身邊那些人說，“誰是娘們，現在大家都清楚了？”

　　那些人嘿嘿直樂，笑著點頭，這點職業道德，他們絕對不缺。

　　“他們當然清楚。”趙無有也覺得他們應該知道，“有哪個大老爺們跟一娘們計較的。”

　　程浩頓時惱了，“你特么……”

　　“我插句嘴啊。”王朋突然出聲打斷，朝他們側后方指指，“你們誰是‘娘們’，待會兒再討論，能不能先把路讓開，那位大姐可能想去廁所，已經等大半天了……別管爺們娘們，公德心咱得有。”

　　兩撥人齊齊轉頭。

　　下一秒，臉上表情都變得很精彩，就連趙無有都不能無動于衷，臉皮子直抽抽，轉回頭來朝王朋擠眼睛，似乎在問——你怎么不早說？

　　王朋攤攤手，表示——我也不知道，我也沒想問。

　　許多人注視下，那位三十許人，風姿綽約的“大姐”，優雅地抬手遮唇，打個呵欠，慵懶迷人。

　　“你們繼續，不用管我，看著還挺有意思的。”

　　哪兒敢吶！

　　許多人臉上都透露出這樣的信息，程浩更是換上諂笑，“三姐，您怎么過來了？早知道，我怎么也要過去敬您兩杯酒。”

　　“表演也挺好看。”三姐表示不在意，小手一擺，“繼續繼續。”

　　“我哪敢在您面前獻丑。”程浩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苦。

　　“這就不演了？”三姐顯得很失望，往旁邊側側身子，“那就別擋在那兒了。”

　　“好的好的。”程浩帶著一群人，灰溜溜往大廳逃竄。

　　“哎！”三姐叫了一聲。

　　他立馬回頭，“您還有什么事？”

　　“下次表演去大廳，肯定比我請那些歌手呀舞者呀、更能活躍氣氛，也算照顧姐姐生意，總比堵在這里沒人欣賞要好，是不是？”三姐一臉和藹。

　　程浩額頭冷汗都下來了，“沒有下次了，沒有下次了……”

　　連連保證著，他兔子一樣逃竄了。

　　三姐轉回頭來，看留下那三個。

　　顧辰跟趙無有的表現，也沒比那些人好哪里去，諂媚地一起問候，“三娘好。”

　　“沒你們這幫不孝子。”輩分長成三娘的美婦，踩著尖細跟的鞋子，搖曳生姿，緩步過來，“沒你倆什么事，都給我讓開。”

　　趙無有、顧辰像是聽到圣旨一樣，齊刷刷躲到一邊去，把隊友賣了一個干凈。

　　嗒、嗒、嗒……

　　鞋跟敲打著節奏，一點點逼近。

　　王朋一退再退，直到背脊抵到墻上。

　　素白的手掌從肩頭滑過，撐在墻上，泰山壓來，香氣撲面，火焰一樣的唇瓣啟開。

　　“小弟弟，你剛剛叫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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