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把手機放在一邊，宮文淵才問，“確定是他了？”

　　陳月點點頭，“老公都叫了呀。”

　　宮文淵苦笑，“還以為是叫給我聽的。”

　　他的意思自然不是說叫他，而是故意當著他面這么稱呼對方，好讓他別再惦記著了……但這種事，哪能說不惦記就不惦記，又還沒塵埃落定。

　　陳月淺笑，“我可沒那么無聊。”

　　宮文淵點頭，“也對，你一直和那些普通女孩不一樣。”

　　“在他那里，我倒是一直想做個普通女孩呢。”陳月這一刀扎的夠深。

　　宮文淵沉默許久才道，“最近他那邊出了很多事，每一項的處理你都滿意么？”

　　“中規(guī)中矩，有失分有加分，平均下來差不多。”陳月如是說，“他又不是我，有點小錯，也能接受。”

　　我怎么就沒這待遇？

　　宮文淵想不通，也不問，只是裝著好奇，“你什么時候降低標準了？很難想象，‘差不多’這個詞是從你嘴里出來的。”

　　“因為只有‘差不多’才能過一輩子。”陳月微笑解釋，“要求苛刻，沒有要求，都是過不長久的。”

　　“那我是‘要求苛刻’，還是‘沒有要求’？”宮文淵有點找虐的意思。

　　所以陳月問他，“一定要說？”

　　宮文淵肯定地點頭，“輸也輸的讓人甘心，對不對？”

　　“有道理。”陳月點點頭，兩手攏在胸前，很認真地告訴他，“沒有要求。”

　　“呵。”宮文淵笑的難堪，事實證明，他的確被虐了，“還以為是要求苛刻，達不到你的標準。”

　　“那倒不會。”陳月平靜地和他探討這個問題，“我相信以你的辦事能力，會把所有事情安排的妥妥帖帖，讓我挑不出一點毛病，哪怕你做了不好的事情，也能讓我無話可說……我一向也是這樣做事的。”

　　“所以。”宮文淵看著她，“我們才是同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的。”陳月給予肯定。

　　“然后……我被淘汰了？”宮文淵不知道邏輯在那里。

　　“誰會愿意躺在一個同類的身邊？”陳月微笑，“你會做什么，我知道。我會做什么，你也清楚。生活除了無趣還是無趣，一點意思都沒有。”

　　“原來這是缺點。”宮文淵笑了，笑的他都不知道為什么笑，“那商澩深呢？他也比他差？”

　　“說不上誰比誰差。”陳月并不認可這樣的比較，“問題在于，他就算行事風格與你不同，但從骨子里說，他跟你我依然是一類人。”

　　“也就是說。”宮文淵眉頭皺了一下，“你只是想找個另類？”

　　“是‘差不多’的另類。”陳月幫他加上標準。

　　宮文淵又笑，“等他變作和我們一樣的身份，也會成為同類的。”

　　“那也是他。”陳月就沒打算換人。

　　“為什么？”宮文淵不解，感覺她就像在斗氣，幼稚庸俗。

　　“他不稀罕我呀。”陳月告訴他，她就是在斗氣，她也是個女孩子，憑什么不能幼稚？憑什么總要和別人不一樣？

　　總在天上飄著不下來，你們不累，她累！

　　“你！”宮文淵蹭一下站起，抬手想要指她，又放下，“這些話令人失望。”

　　“是么。”陳月無所謂，“他就不會這么想，只要我不搶他的錢，他就蠻知足，很開心啦。”

　　他從來不會以他的標準要求我，我可以過的很輕松，所以，怎么可以不是他？

　　“我們不說這些。”宮文淵怕被氣死，轉移話題，“慶州商業(yè)街改造項目，你有興趣么？”

　　陳月搖頭，“月華的事情，我已經快忙不過來，并不想給自己添負擔，畢竟我們想要的不一樣。如果你想找同盟，可以找我三叔，或者商澩深，地產項目他們應該有興趣。”

　　宮文淵搖頭，“如果找他們，我也不用爭了，一個吃里扒外的罪名就夠我受。”

　　陳月沒去問“為什么找我就不算？”這類蠢問題，而是說，“如果有好的電子項目可以來找我，比如和芯片、光刻制造、ai智能相關的一些項目。”

　　“不清楚你怎么就喜歡這種燒錢的東西。”宮文淵不理解，“見效太慢不說，一個不慎，就賠個徹底。”

　　“凡事總得有人做。”陳月想法倒也簡單，“如果我也和你們在同一行當廝殺，大家說話就不會這么客氣了。”

　　“也有道理。”宮文淵點點頭，利益相沖之下，怕是連坐下來閑談的可能都沒了，“你在廣南的xg項目怎么樣了？說實話，太超前，我并不看好。”

　　“我也沒有信心，只是在賭。”陳月兩指纏在一起繞了繞，“贏了，月華在業(yè)界領十年feng　sao，甚至更久，盈利數目，不可估量。輸了，退出決策層，乖乖地去當……王家媳婦。”

　　她可以嫁入王家，但不見得喜歡“王家媳婦”這個頭銜。

　　看似矛盾，但都是她的真實心情。

　　“那我倒是希望你能成功了。”宮文淵往北望了一眼，“王家那個二叔，大概不喜歡一個他也蓋不住的兒媳婦。”

　　“誰知道呢。”陳月淺笑安然。

　　“老實說，你當初選他，和國華電子有沒有關系？”宮文淵很想知道，假如這也是考量條件之一，他心里能好受些。

　　“自然會考慮，說和這個沒關系肯定是騙人的。”陳月微微一笑，“在家庭幸福的同時，誰不想事業(yè)更上層樓呢？”

　　是啊，誰又不想事業(yè)家庭雙得意？

　　宮文淵笑了，有輕松釋然的意思，“不白來這遭，雖然合作沒談成，還受了打擊，但收獲也不小，以你的說法，差不多就是好的。”

　　陳月微笑，“看來我有當心理醫(yī)生的潛質。”

　　“嗯。”宮文淵點頭，“你坐那里微笑，就能治愈一切了。”

　　陳月抿嘴，輕輕一笑，“就算你這樣夸我，我的選擇也不會變得。”

　　“明白。”宮文淵也不是天真幼稚的人，“但你得知道，只要你倆還沒拿到那張證，任你拒絕多少次，我都不會放棄……我一直都堅信，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那個笑的人是誰。”

　　“希望是我。”陳月并不想評價什么，也不會去預言什么，沒有必要。

　　“沒人能讓你哭。”宮文淵深吸一口氣，“我先去辦事，晚上請你吃飯，有空么？”

　　“今天沒有，明天可以。”陳月并沒有那么不近人情。

　　宮文淵苦笑，“明天我就回去了。”

　　“但今天爸爸來看女兒啊。”陳月表示她不是故意的。

　　宮文淵也只能一聲嘆息，他清楚，這樣的家人聚會，她是不可能帶他的，除非……他自己厚著臉皮過去。

　　但一定要把自己搞的這么不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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