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已經涼了。

　　咕咚咕咚下肚，王朋起身往房間走去，折騰一天，也該睡了。

　　走到半路，隱約聽見外面有動靜，神經瞬間繃起，動作變得快捷迅速，沖進屋里，很快提了把劍出來。

　　龍泉劍。

　　真正麗水龍泉出品，老匠人親手打造，寬一指，刃長三尺三，重十三斤，開了刃，寒氣森森，一劍斬下，可斷鋼管。

　　當初買下，是因為那老匠人已經去世，兒孫沒有學下技藝，同型同款不會再有第二把，留著升值用的，從沒想過用它。但要有人想以血祭劍，他也不介意成全。

　　提劍到門口，從貓眼往外看，有人從對面過來，很快拍門，砰砰砰。

　　低頭看一眼手里的劍，王朋嘴角扯扯，有點大，不好藏，趕緊跑回屋去，還劍入鞘，才飛快回來開門。

　　看到門開，安拾叁松口氣，“你果然在這里。”

　　說著，拉妹妹進門，一點客氣的意思都沒有。

　　王朋也沒計較，帶上門，看看有些憔悴的安拾肆，“身體還好么？”

　　安拾肆點點頭，“還好……多虧你及時趕到。”

　　“湊巧。”王朋并不居功，看看她倆，問，“不敢回學校？”

　　“嗯。”安拾肆輕輕點頭，怕他想差，又補一句，“不想見安家人。”

　　“哦。”特意的說明，再加上白天的見聞，讓本來就對她叔叔沒什么好感的王朋，對她們家人有了大概的認知，但那是人家家事，他沒立場說什么，往右邊一指，“先去消息，有什么事，等有精神再去做。”

　　“嗯。”安拾肆點點頭，跟著又問，“不會給你添麻煩吧？”

　　王朋笑笑，“等你離開的時候，會收到我的賬單。”

　　“好的。”安拾肆也笑了，“如果太多，我就分期償還。”

　　“要加利息的。”

　　“那要按國家標準來。”

　　說著兩人相視一笑，安拾肆抬手擺擺，“我先去睡了。”

　　“去吧。”王朋也把手擺擺，“接下來的活動，我不提供服務。”

　　安拾肆抿了抿唇，挑眼覷他，也不知是嗔是怪，因為沒有說話就進屋了。

　　安拾叁陪她進去，過了有一會兒，才打里面出來，看王朋還等在客廳，過去陪他坐下，“今天……謝謝你了。”

　　“能幫上，是意外。”巧的不能再巧的事情，王朋都稱之為“意外”，即便現在回頭看，也只有這個詞貼切，“義務的，不收錢。”

　　“你什么時候有這個‘義務’了？”安拾叁想先把這個搞搞清楚。

　　“見‘義’勇為聽過沒？”王朋強行解釋，“好歹受國家教育這么多年，這點覺悟還是有的。”

　　“又不會賴上你，撇的倒是干凈。”安拾叁撇撇嘴，抬腳脫掉鞋子，側身躺下來，頭枕他大腿上，聲音轉輕，“就靠一靠，別多想。”

　　看她閉上了眼睛，王朋就沒有說話。

　　兩人靜靜的待著。

　　不知過了多久，安拾叁冷不丁出聲，“做女孩很難，今天的事情如果是另一種發展，這輩子就毀掉了。”

　　王朋張了張嘴，不知道話該怎么接。

　　安拾叁睜開眼睛，往上，能看到他的臉，“假如那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你愿意接受這樣可憐的女孩子么？不會計較她的過去，不去揭她的瘡疤？”

　　“現在的女孩子，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有幾個沒有過去？是計較就能改變的么？”王朋避過主要問題不答，“改變不了現狀，妥協就成了唯一的出路，欺騙別人或者自己，反正人生很短，幾十年眨眼過去，何必那么計較？”

　　“你好意思這么搪塞我？”安拾叁有些生氣，“今天的事情有多可怕，你不清楚么？”

　　“我清楚，但這樣的問題不能假設，沒有發生，就沒有答案。說計較也好，說包容也罷，都沒有意義。只有等事情發生，身體的行動才能佐證真實想法。”

　　王朋抬手，摸摸她臉，嫩滑彈手，“就這張臉蛋，絕大數男人都不會計較……其實他們計較也沒有意義，關鍵看女孩怎么想，女孩會不會在意。”

　　“別趁機占便宜。”安拾叁把他手撥一邊去，“我不管其它人，就想知道你在不在意，你會不會計較。”

　　“不知道。”王朋這次答的干脆。

　　氣的安拾叁回手擰了他一下，“你還有沒有點人性？我們姐妹都這么慘了，想聽句實話都沒有么？”

　　“那就是實話。”王朋表現的坦坦蕩蕩，“現在我心里還沒有那樣一個人，哪里會知道計不計較這種事……如果發生在朋友身上，肯定不計較，對不對？但這是你要的答案么？”

　　“……”安拾叁就沒見過這么滴水不漏的家伙，有些泄氣，“難道連陳月那樣的妖孽都還沒走到你心里去？”

　　王朋點頭，“門都還沒開，她怎么進去？”

　　跪了！

　　安拾叁覺得自己好像沒什么理由生氣了，想了想，換了一個問法，“你們男人，好多不都有那個處什么情結么，你有沒有？”

　　“咳咳，哪個男人不希望自己是第一個進門的人？”王朋把頭偏向一邊，“攤上一個門框都爛了的，是個男人都會郁悶吧？”

　　安拾叁眼睛瞇起來，眼縫里閃爍著寒光，“那就是有了？”

　　“希望是希望，現實是現實，命運面前，低頭的還是多數，咳咳。”王朋低頭看她，“那個，其實現在的男人要求都不高，只要自己進門后，里面沒有住著一大屋子人，不管前面還是后面的，再也進不來，也就知足了……假如這些你都做不到，也就不能怪人家計較了對不對？”

　　“你怎么只說女人，不說男人呢？”安拾叁覺得他把問題全推給一邊不好，“你們好像很愛串門子的，到時候回來說一時糊涂，走錯了門，我們該怎么辦？”

　　“這種吧，一般看你們自己，能忍則忍，不能忍就轟出去，無論怎樣的處理結果，我都支持。”對這類問題，王朋是無所謂的。

　　安拾叁似乎也察覺到這點，更換問題設定，“假如是你串了很多門呢？”

　　“不可能。”王朋回答的相當干脆，“一扇門都不想進，怎么可能串很多。”

　　你腦子沒問題吧？

　　安拾叁坐起來看他，就面相而言，不像個缺心眼的，于是試著換個角度，“假如別人硬拽你進去呢？”

　　王朋看著她，“你拽我我也不進去。”

　　“……”安拾叁差點炸毛，“不是我，是別人！我拽你？想得美！”

　　“那就說不定了。”王朋看看她，“如果是比你漂亮可愛的，沒準我就從了。”

　　假如她不惦記我錢的話……心里偷偷補上一句。

　　安拾叁聽不到他心聲，所以氣炸，蹭一下跳下沙發，“晚安！再見！”

　　“晚安。”王朋禮貌回句。

　　稀罕！

　　安拾叁回到屋里，見妹妹捂嘴站門后偷笑，火氣更大，但還知道關門壓低聲音，“為了你，我漂亮臉蛋都丟盡了，你還好意思笑？不管了，賠我精神損失費。”

　　安拾肆笑著點頭，用嘴型告訴她。

　　“先欠著。”

　　“……”

　　斷絕姐妹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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