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七百塊？哦，天吶！真是不敢相信！這就是我跑了十二層樓，三十一間辦公室，最終得到的回報？”走在樓梯間里的王朋一臉哀怨，實在不愿相信，他放棄和同學一起睡懶覺的機會，跑出來開拓業務會是這樣的結果，“這個周末過的真是令人……沮喪。”

　　說著話，他拿起手機點弄計算器，把腦中牢記的每一筆賬，又重新算了一遍。希望是他算錯了賬，其實收入更多。然而現實很殘酷，他居然又賠了五毛，因為剛剛沒有把鞋底的磨損計算進去。

　　天哪，這讓人怎么活？

　　大清早起來備貨，然后騎車來到學校五公里外的地方，趁著保安沒留神偷溜進來，一層樓一層樓一間辦公室一間辦公室的賣力推銷，說了那么多違心的恭維話，結果就換來這點錢？一時間他都想提刀剁了老天爺，這樣對待他這個踏實上進勤勞刻苦的好青年，明顯就是沒長眼的行為。

　　發完牢騷，他又開始給自己打氣：不能這樣放棄，天還沒黑，應該還能找到來錢的路子，容我好好想一想。

　　在賺錢這條路上，王朋一直不肯讓自己走死胡同，堅信其實道路多多，只是缺乏開刨。

　　“嗚嗚……死沒良心的臭沒良心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嗚……”

　　又下了一層樓，王朋居然聽到了一個女人的哭泣聲，并對她的話深表贊同，引起共鳴。男人的確沒什么好東西，一向都是對同性摳門對異性大方，他寢室里的那幾頭牲口就是典范。

　　呸！唾棄他們！

　　從大一到大二，兩年下來沒請他吃過一頓飯不說，還總想著從他身上摳索點，轉去請學姐學妹們吃飯，然后人家還不肯讓他們泡……賤不賤啊！哪里像他，請女孩吃飯從來不用他們花錢。當然，也肯定不會帶著他們……太丟人。

　　吐槽完了室友，王朋思量著要不要下去，跟那個哭的撕心裂肺的女孩兒討論一下男人的缺點，互通一下有無。不得不說，這個想法很誘人。可一想到自己的賺錢大計，他就把這個拋到腦后去了。錢我所欲也，八卦，亦我所欲也。當二者不可兼得，自然先選錢啊！

　　打定主意，他在下一個樓道口停下，打算轉回走廊坐電梯下樓。雖然有可能被保安逮住，但也比面對一個正在怨婦期的女人要好。可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鬼干的缺德事，竟然把走廊門鎖了，這不坑爹嗎？

　　回到樓梯口，他往上看看，又往下瞅瞅。覺得返回樓上有點傻，萬一門也是鎖的，他難道還能再爬個六樓？所以哪怕前有攔路虎，他還是選擇下樓。

　　樓下拐角處，背影還是能看的女孩兒哭哭啼啼，身邊放了一大摞紙巾。擦濕一張拿一張，濕掉的揉一揉團一團扔到腳邊。就現在的紙團數量來看，比較壯觀。他要不快速通過，就只能等待消防隊來疏通救援了。

　　這是個狠人吶。

　　王朋頓時打消了和她探討學問的念頭，輕手輕腳地往下走，唯恐破壞氣氛，給人家本來就傷痕累累的小心口再撒把鹽。

　　感覺身后有動靜，女孩回過頭來，長的還闊以，濃眉大眼的，五官也端正。“你是誰？來這里做什么？”

　　“您繼續，不要停。我就是一個路過的，不用管我，當我透明人就行。”王朋客氣的擺擺手，腳步頓時加快。

　　“臭男人，王八蛋！”女孩抓起兩把紙團就丟了過去。

　　這話怎么說的？

　　王鵬拼命護住了臉。“美女，咱倆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就算狹路相逢，也不該拔刀相向吧。”

　　“你叫誰美女呢？你才美女，你全家都美女！”女孩的火氣更大了，咻咻咻地又丟了好幾個紙團過去。

　　現在美女已經是貶義詞了嗎？

　　王朋小心地躲過紙團的攻擊。“咱們有話好好說，能不能別這么暴力？”

　　“嗚……我跟你有什么好說的！”女孩放聲大哭，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王朋傻眼兒，被無端端攻擊的那個是他才對吧？即便曾經做過許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今天也不能被冤枉，對不對？“也許是沒什么可說的，但萬一要有呢？比方說，你為什么在這哭呀？”

　　“今天是我生日，哇……”女孩哭的更厲害了。

　　啊？這也是哭的理由？現在的女人都這么奇葩了？

　　王朋覺得不該這么簡單，“收不到生日禮物？親人不在身邊？沒人祝你生日快樂？”

　　“都不是……”女孩哭著搖頭，“我男朋友跟我分手了，在我說要慶祝生日的時候，哇……”

　　真是人間慘劇……

　　這個超出工作范圍，王朋揮揮手，“節哀順變。”就要開溜。

　　女孩“哇”一聲哭地更大聲，江河漫卷，山崩地裂。

　　王朋捂著耳朵就跑。

　　“你給我回來！”女孩大聲哭喊。“不然我死給你看！”

　　“……”干缺德事的又不是我，你死了我也不用擔責任，咱做事能不能講點邏輯？王朋有心想走，但又覺著不忍心，停下來回頭問，“你還有什么事么？”

　　女孩搖頭，“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王朋瞪直了眼睛，“那我可走了。”

　　“你不能走！”女孩朝他招招手，好不容易逮著個活的，看著長的還不賴，她不想輕易放走，“坐下來陪我哭會兒。”

　　抱歉！這個真不會！

　　但王朋還是轉身回去坐到她身邊，苦口婆心，“不是我說你，為這個哭真不值當的，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條腿的男人還不滿大街都是？隨便逮一只過來應應急不就好了？”

　　“男人是滿大街都是，可沒一個敢喜歡我，哇……”女孩哭的更傷心了。

　　“不敢？”王朋不太理解這個詞，仔細打量她一眼，“難道你是什么洪荒猛獸？”

　　女孩搖頭，“當然不是。”

　　“身體……有難言之隱？”王朋不好問的太直白，但要真是這方面有問題，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偷偷琢磨了十幾年的醫術，可不是糊弄自己玩的。

　　“不是難言是難看。”女孩眼淚成串，嘩啦啦往下滾。

　　看著也不丑啊……

　　王朋摸著鼻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審美出了啥問題，“怎么個難看法？”

　　女孩抽抽噎噎，“他們……他們嫌我長的太高。”

　　女孩身材高挑不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事情？還是說我一覺醒來男人的審美觀都變了？

　　王朋拍拍屁股站起來，對自己一八零的身高很自信，拿手在頭頂比了比，“比我高多少？這么多？還是這么多？”

　　女孩不說話，慢慢站起來。

　　這個……

　　有點眼暈……

　　王朋悄悄上了一道臺階，覺得還是不夠，又上了一道，“我去，你得有一米九吧？”

　　“凈量一米九二……”女孩帶著哭腔道。

　　給男人的壓力是大了點……

　　“那個……”王朋摸摸鼻子，“市籃球隊教練買過我東西，要不……我幫你介紹一下？”

　　“沒用！”女孩一屁股坐了回去，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樓道都跟著晃了一下，“他們也喜歡小鳥依人！”

　　得！看來是找過了！

　　王朋只能改變策略，“別著急，耐心點，總能找到一個愿意欣賞你的男人。”

　　“等我過八十大壽的時候么？”女孩哭哭啼啼，“據說人老了身體就會萎縮，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我哪有勇氣等那么久。”

　　說的也是……

　　王朋撓撓頭，突地眼睛一亮，每當商機來臨，他都這樣，“你的事呢，其實和我沒什么關系，但既然我遇上了，也算是咱倆有緣分，就幫你出出主意。現在呢，我這兒有兩個選擇，你想要哪個？

　　“兩個選擇？”女孩蹙著眉頭。

　　王朋豎起兩根手指晃晃，“你想好好過一個生日，還是想要一個男朋友？”

　　“過生日怎樣？要男朋友又怎樣？”女孩可不會糊里糊涂就選了。

　　王朋夸道，“你還是蠻聰明的嘛，知道問一問。”

　　女孩翻個白眼，傻子才不知道問好不好？

　　王朋明白她什么意思，開始給她介紹，“你想要男朋友呢，我就愛莫能助了，手上沒貨源。除非你承受能力比較強，什么歪瓜裂棗都下的去嘴，那樣我倒能幫你踅摸幾個。”

　　宿舍那幾個夯貨如果能創造經濟效益，他是不介意拿來用一用的，反正他們也沒人要，擇偶觀一直是只要是女的就行，大家也算互惠互利。

　　但女孩果斷搖頭，明顯就是還沒到自暴自棄的地步，“你說說怎么過生日。”

　　“這個就比較簡單了。你看看我，長的還算拿得出手吧？”王朋推銷了一下自己，為了多掙點補充損失，也是豁出去了，“我可以冒充一下你的男朋友，但就這一天！幫你過完生日，立馬分道揚鑣，互不干涉。然后你過生日需要的蛋糕啦，鮮花啦，禮物啦，等等等等，我都可以幫你準備。你要是想秀個恩愛也可以，只要不露臉，露哪我都配合。哪怕你想帶我去氣氣前任，我也保證能把他氣個半死治的服服貼貼。你要是還想在小姐妹面前長長面子，我也絕對能讓你感覺夠稱頭。但有一點，我堅決不跟你回家見父母……怎么樣？你都想選那些服務？”

　　“后面這些聽著都可以。”女孩打量著王朋，一邊說一邊點頭，但還是不敢太確定，“你說的那些真的都可以做到？”

　　“當然沒問題！”王朋拍拍胸脯。“只要錢到位，立刻陪你……啊呸呸呸，說順嘴了，都是讓宿舍那幾個貨害的。咱們重來一遍，只要錢到位，什么都能對。”

　　女孩兒一下瞪圓了眼睛。“你居然收錢！”

　　王朋眨眨眼睛，“多新鮮吶，這年代哪還有無償服務？就算是有，你敢要嗎？”

　　原來你陪我聊這么多就是為了賺錢！

　　女孩咬著牙問他，“你打算收我多少錢？”

　　“你等等啊，我給你算算。”王朋掏出手機點開計算器，“生日蛋糕不太好的二百，鮮花一百五就夠，我這個人吶就算半賣半送，一個小時收你五十好了。如果還有其他服務，咱們視情況酌情收費。滿打滿算，過一個生日最多也就兩千塊，是不是很合算？”

　　“聽上去很不錯啊！”女孩笑著摩拳擦掌。

　　“那必須的。”王朋剛吹了一句，就覺得有些不對，急忙喊，“停下你有可能破財的行為！友情提醒，這個收費很貴……呃！”

　　砰！

　　女孩揮完一拳，心情舒爽，大踏步而去，末了還不忘重申，“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那個，你還沒給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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