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連縱
劉御舒舒服服睡了一覺,起來洗了個澡,見褚淵困倦萬分地還在睡著,并不想要叫醒他,然則考慮到接下來還要有些重要事情跟蘇濤商量,若是讓褚淵睡醒聽到就不好了。
正好王狗狗準備了暖身體的姜湯端了上來,劉御招招手把人叫了過來,湊過頭聞了聞:“姜湯?新熬出來的?”
王狗狗正想點頭,沒想到驚恐地看到劉御從腰帶中拿出一個小瓷瓶來,拔掉塞子往姜湯中倒了不少白白的可疑粉末。
什么意思,這是要殺人滅口的節奏?王狗狗作為貼身服侍劉御的人,很清楚這絕對不是劉御自己喝的補藥,那八成是要給褚淵的。
劉御撩起眼皮掃了一眼他的神情,似笑非笑道:“想什么呢,這是朕幾天前跟二貓要來的安神粉,能夠延長睡眠時間,增加睡眠質量,提高生活水平的。”
王狗狗壓根就不信這種坑爹的解釋,然則卻又不敢詳細追問他,只能訕訕道:“那您給褚公子拿進去?”
劉御聽完后反而愣了一下,頗為納悶地問道:“為什么是我給褚淵送進去?這樣服侍人的活難道不是你去做嗎?”
王狗狗也跟著愣了,沒想到劉御一點要弄情調的自覺都沒有,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捧著的這杯不知道是不是毒藥的姜湯,咽了咽口水:“是。”
他應完后,見劉御壓根就不搭理自己、只顧低頭批改奏折了,感覺到心理壓力很大,顫顫巍巍走到偏殿去,見旁邊散落的都是衣物,更是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王狗狗沒敢掀開簾子,遠遠站著道:“褚公子,您起了嗎?”里面一時間沒有回答,王狗狗硬著頭皮叫了好幾聲,方才看到里面影影綽綽的有一個人影坐了起來。
褚淵拿被子裹著身子,一手托著酸軟的腰肢,另一手撐著床,稍稍費了一番功夫才坐起身子,萬分尷尬地看著帷幔的另一端,啞聲道:“王公公?”
王狗狗微微把手中的姜湯往上揚了揚:“是皇上命二狗來給您端上姜湯暖身子的,您要現在喝嗎?”
褚淵當然不好意思讓他掀開帷幔進來了,稍稍猶豫了一下,低聲道:“如果不特別麻煩的話,王公公請放在外面吧,我整理一下就出去。”
“好,您記得喝。”王狗狗放到了地上,悄悄退了出去,站在正殿和偏殿相連的拐角處,看著褚淵從帷幔里面探出頭來把姜湯喝進去后,方才離開了。
他一回到正殿,果然劉御問道:“他喝了?”
“二狗親眼看著褚公子喝下去后又睡下,方才出來的。”王狗狗回答道。
劉御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這才點頭道:“讓蘇濤進宮來,朕有事情囑咐他。”
于是蘇濤就來了,他一看劉御的神情,就明白今天要說的肯定是正事兒,下意識往偏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劉御會意,出聲道:“放心就是,這邊沒有旁人。”他沒有進一步解釋說褚淵在偏殿熟睡了,直接用了一個“沒有旁人”,雖然不是事實,但是意思相差不大。
蘇濤一點頭,答應道:“皇上有何吩咐,盡可對小的說,小的一定竭盡全力為您排憂解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劉御重復著說了一句昨天才得來的最新消息:“北魏和柔然打仗了?”
蘇濤正色道:“回皇上,是的,是由柔然主動挑起的爭端。”
劉御拍了拍龍椅的金黃色扶手,托著下巴想了好一會兒之后,方才別有深意道:“記得在朕登基伊始,特意跟北魏打了一場不小的摩擦嗎?”
蘇濤敏銳地覺察到他這番話別有深意,抬頭飛快看了他一眼,而后方道:“那時候皇上就是憑借這一場勝仗鞏固了自己的地位的。”
這是一句大實話,劉御點頭道:“正是如此,難道你不感覺,拓跋壽如今的情況跟朕當初登基時的情況極為相近嗎?”
都是內憂外患,國內矛盾尖銳的時候,應該說拓跋壽的情況比他那時候的還要糟糕,劉御雖然確實是弄死了親生老子上位的,但是絕大多數朝臣和天下百姓都對此并不知情的。
他好歹還占了大義的名頭,受到的道德譴責要輕很多,而不像拓跋壽,畢竟是謀逆篡位,根基就顯得格外不牢固。
再者說了,退一萬步講,拓跋燾兢兢業業幾十年,畢竟是一個相當過得去的皇帝,在北魏平民中還是具備了很高的人氣的。
而劉駿,說實話,就算世人知道了劉御是弒父的兇手,也壓根就不會如何在意,這人的口碑名聲都格外糟糕。
劉御冷笑道:“在這樣的情況下,最聰明的做法就會在國內矛盾進一步激化前,抓緊轉移國民的注意力,挑起一場對外戰爭。”
這種行為屢見不鮮,外斗永遠高于內斗,兩次世界大戰都跟經濟危機、發展受阻有多多少少的聯系,每次戰爭中國民的凝聚力都能夠達到最高峰。
而最為明顯而經典的一次案例就是美國在911恐怖襲擊后,立刻選擇對阿富汗出兵,就是想要獲得美國人民在二戰時候的凝聚力。
蘇濤道:“柔然國對著北魏已經開戰,雖然北魏的新皇帝并沒有想到要轉移國內矛盾這一點,卻也已經達到了轉移矛盾的效果。”
這就是無心再柳柳成蔭的典型代表,只要北魏這次不是被打得丟盔棄甲,哪怕是吃上幾場敗仗,應當說也絕對是利大于弊的。
所以劉御雖然很喜歡看北魏和柔然狗咬狗,但是同時還有點遺憾,這要是柔然再晚兩個月跟北魏交戰,那就更好了,其結果必定是兩方都討不了好。
劉御笑道:“既然拓跋壽短時間內還不知道這個道理,你不妨想辦法讓他知道。”
什么意思?蘇濤當真被說得傻住了,好一會兒后才大略明白了過來,試探性問道:“您希望北魏跟我大宋也在這時候開戰?”
劉御一眼就看出來蘇濤在詫異什么,就進一步解釋道:“拓跋燾會被拓跋壽那個廢物打敗,很大的原因就在于他在邊境處被我大宋的軍隊利落地打敗了。”
正是這場摧枯拉朽的敗仗讓拓跋燾在北魏軍中的聲望一落千丈,民眾們能夠接受敗仗,卻不能接受被這樣輕松無比的打敗,在此之前,北魏的騎兵從來都沒有受到過這樣的侮辱。
蘇濤聽得眼前一亮,已經差不多明白了過來,忍不住抬高了聲音道:“您的意思是說,要想辦法讓如今的北魏皇帝知道,打敗我大宋是最好的讓他鞏固地位的時機,那他很可能會做出兩面開戰的行為?”
“這是當然的了,若不是朕不想跟柔然起沖突,事情還不至于這樣麻煩。”劉御嘆了一口氣,一切都在于南朝宋的實力在三方中是最弱小的,這就導致了他行事得用巧勁兒。
如今算得上是趁火打劫的最好時機,錯過了這次機會,柔然就不知道要趁機吞掉北魏多少地盤了。
風險是有的,但是一旦成功,回報也同樣很可觀,蘇濤也很明白什么叫做“富貴險中求”的道理,可是仍然覺得事情有點棘手:“北魏本身情況就已經不容樂觀了,就算拓跋壽打算盡快一雪前恥,恐怕也不會選擇在跟柔然還有戰爭的時候就跟我國起沖突?”
拓跋壽雖然腦子不好使,但是恐怕還沒有不好使到這種程度,蘇濤同樣很想痛苦地表示,自己雖然能干,但是絕對沒有能干到這種地步。
劉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要給他點這邊有大便宜可占的錯覺才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做完了這筆南朝宋就能徹底騎在北魏腦袋上了,他在接下來的許多事情都會變得輕松很多。
蘇濤看著他問道:“大便宜?”
“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讓我國內部亂起來,但是同時又不能夠傷及國本。”劉御瞇起了眼睛,似笑非笑道,“朕找人來一場叛變怎么樣?”
這句話雖然他是笑著說的,卻透著一股森然的冷意,劉御一句話說完,迅速恢復了往常的面無表情:“你說朕要是拿一國之重托付舅舅,舅舅肯定會答應吧?”
蘇濤感覺到身體有點發寒,低頭沒有出聲。
劉御壓根就沒管他的反應,自己很有興趣地托著下巴道:“然后朕再翻臉不認人,絕口不承認有這么一個協定,直接就把王家按照真正的叛國罪處理了?”
他說完后抬眼看向突然間變得格外乖巧、一聲不敢吭的蘇濤,默默盯了對方三秒鐘后,才突然間笑了起來:“朕開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你不用當真。”
蘇濤不知道劉御是不是真的想到了這個陰損到家的方法,但是他很明白劉御把這個方法說出來,是存了警告他的意思。
劉御這是要告訴他,兩人的心智確實差了不少的距離,最少蘇濤就明白,打死自己他也想不出來這樣的法子來一箭雙雕地弄死北魏又弄死王家。
他不敢多說,連忙應了一聲,帶著一頭的冷汗離開了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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