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賠禮道歉
劉御一回到武陵王在京城的府邸,就從馬車上跳下來,對著一臉茫然的蘇濤勾了勾手指:“你過來。”
蘇濤看了一眼,見他眉目不似之前一直黑氣濃重,顯然心情不錯的模樣,便屁顛屁顛湊了過來:“大殿下有何吩咐?”
劉御不動聲色往他懷里看了一眼,蘇濤覺得他過分小心了,劉子業(yè)就是個二傻子,聽不懂他們說話,不過還是招呼了等在王府門口的劉子業(yè)奶娘:“來,把二殿下抱回屋里去,外面風(fēng)大!
“你幫我去查一查皇城里在花鳥司當(dāng)值的一個小太監(jiān),叫王狗狗的,看他底子干不干凈。”劉御等著劉子業(yè)被抱走后才開口,說完后看了看蘇濤的神情,見他并沒有被指使的不悅,心中對此人倒還算滿意。
蘇濤一想,點頭道:“殿下,如果是在花鳥司,那可能此人確實身家清白,那里沒有油水,就是養(yǎng)花喂鳥,升遷無望的地方,就算有人安插眼線也不可能往那個地方塞人!
這個任務(wù)簡單導(dǎo)爆了,他覺得既然劉御身后有高人坐鎮(zhèn),真有想要查探的事情也不會動用他手上的力量,蘇濤很清楚短時間內(nèi)雙方不可能建立起最基本的信任。
偏偏劉御又塞了他一個這樣簡單的任務(wù),蘇濤動用他一貫引以為豪的聰明大腦,覺得這里面肯定另有玄機——比如王狗狗其實另有一層隱藏身份,是劉御專門拿來試探一下他真正能力的。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畢竟出宮前自家一向寡言少語的小主子可是揪著那個王狗狗說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話,沒準(zhǔn)這個王狗狗就是小主子身后的高人安插在皇宮中不引人耳目的奇異。
該表現(xiàn)時就應(yīng)當(dāng)好好表現(xiàn),蘇濤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番,徹底弄清楚那個王狗狗的來歷,沒準(zhǔn)還能順藤摸瓜,找到是誰在暗中相助劉御。
蘇濤帶著燃燒的小宇宙正打算離開,剛走了幾步就被劉御叫住了:“你過來,我話還沒說完呢!
蘇濤趕忙又折了回來,低眉順目道:“小的聽候殿下差遣!
“你先去幫我送個東西,親自去,別另假人手!眲⒂仁疽馑谕饷娴戎约哼M屋鼓搗了一會兒,出來的時候手里捏著一個淺白色的帕子,帕子一角繡了零星幾朵百日紅的花苞。
蘇濤都看直了眼睛,舌頭都大了:“你、您……您這是要干什么?”
香羅繡帕傳情啥啥的倒是風(fēng)雅,但您今年虛歲才七歲不說,可別忘了您是個純爺們啊?
蘇濤有那么一瞬間,直感覺天崩地裂,難道這位如此年少就頭角崢嶸的小主子真的被當(dāng)女娃兒給養(yǎng)殘了?
劉御面無表情把那帕子團成一團丟到他懷里:“給褚淵送過去。”
蘇濤整個人都不好了,刻意壓低的聲音帶出來一股尖銳:“殿下,褚假少爺大了您六七歲呢,這眼看著都要娶親了……”
您要是真話本小說看多了想跟人家玩月下傳情、私相授受,跟誰玩不好啊,還非要招惹褚淵,那可是皇上叫進宮看能不能當(dāng)始安哀公主丈夫的人啊。
一一始安哀公主雖然年紀(jì)小,論輩分可是您的表奶奶,這差得也太大了點吧?他就納悶了,劉御平時看起來多正常啊,怎么進宮一趟就變成這樣了呢?
劉御皺了一下眉:“你懂個屁,先前在皇宮里的他過來給我搭話,我當(dāng)著其他幾個世家的人折了他的面子,現(xiàn)在自然要補回來。”
“折了面子?這個怎么說?”蘇濤忍不住問了一句,說完后才覺得不好,自己多嘴不該問的。
幸虧劉御對這個還憋著火,跟他抱怨一下也好,抿著唇角道:“那個沒腦子的出了正殿門就跟我攀話,生怕皇帝不知道武陵王私下里跟河南褚家糾纏在一起呢。”
蘇濤一想就明白了當(dāng)時大體是什么情景,他覺得以褚淵一直以來的名聲,除非是因為太激動了不然做不出來這種事兒,又看看劉御拿兩根手指嫌惡般捏著的手帕,遲疑道:“恐怕不妥吧殿下,您不若換個信物去!
“就這個吧,我屋子里現(xiàn)在空空的,從武陵帶來的東西都有另外的妙用,就這個手帕是出來的時候奶娘劉氏順手揣上的,我看著礙眼,順手處理了!
按照現(xiàn)如今的風(fēng)俗,若要表示賠禮之意,男子送玉,女子贈帕,只不過劉御自己帶來的玉器并不多,才選了手絹。
他這人過日子很講究,喜歡收集雅物,帶來的幾塊玉佩都是十分出挑的、武陵地界上數(shù)得著的名物,剛才縮屋里選了半天也沒選出來哪塊送出去他不心疼。
蘇濤明顯還想說什么,糾結(jié)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開口,只能嘟噥道:“那小的是不是需要給褚家少爺說什么?”
蘇濤心里直犯嘀咕,你送一個手帕子過去,我都能想歪,何況是褚淵呢,總得說上一兩句話解釋一下才好。
“那倒不用,我現(xiàn)在想想他的反應(yīng),有可能是并不知道他父親褚湛之跟武陵王有私下牽扯,說多錯多,你只管去送就是!眲⒂茰y看情況是褚湛之沒有跟褚淵說,雖然不知道人家這么做的原因,不過自己還是不要多事為妙。
蘇濤見他一副高深莫測、胸有成竹的模樣,就沒再多說,乖乖領(lǐng)命而去。
武陵王在京城的府邸自然比褚家祖宅離皇城要進,蘇濤快馬加鞭跑過去,正好看到褚淵失魂落魄騎著馬在道上走。
他大喊了一聲:“褚公子請暫且留步!”
蘇濤長得一張大眾臉,褚淵凝神看了一眼,也沒認(rèn)出來這個人在幾年前武陵時見過,他是世家公子,雖然沒看出來此人什么來頭,卻也有禮相待,拱手問道:“恕我眼拙,敢問閣下是?”
蘇濤跳下馬行禮:“公子,鄙人乃武陵王府上二管家,奉我家大殿下之命前來!
褚淵聽得眼前一亮,淺粉色的薄唇上揚起一個明顯的弧度,連聲問道:“你家殿下可是玉兒?”他其實不知道劉御的閨名叫劉楚玉,只是跟著當(dāng)年的路太妃一樣叫他“玉兒”。
蘇濤心道這話要是讓劉御聽到八成要翻臉,這個黏牙的名字讓長輩叫那是沒辦法的事情,要是在褚淵嘴巴里說出來,那就是拉仇恨了。
他心中計較著,嘴巴里卻應(yīng)答得很流利:“殿下先時在皇城內(nèi),并未同公子相認(rèn),借因當(dāng)時人多眼雜,不好多說,方才撇下公子先行離開的,還望公子見諒。”
雖然劉御只跟蘇濤說折了褚淵面子,沒有明確說怎么折的他面子,蘇濤卻能夠大體猜到,劉御看誰不順眼就當(dāng)空氣無視的毛病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褚淵動容道:“先時小可是與殿下久別重逢,心緒難平,未加思索就說了出來,后來再想,實在是唐突了殿下。”
他是真的不知道父親跟武陵王背地里勾搭成奸的事情,因此當(dāng)時也沒多想,后來見到劉御直接走人,似乎沒認(rèn)出自己,搬出了“彥回”的名號都不管用,還很黯然神傷。
現(xiàn)在一聽,原來人家只是女兒家羞怯,再想想自己再激動,也不能當(dāng)著后面那么多世家子弟的面就跟一個閨閣女兒搭話,確實是太失禮了,對著蘇濤連連道歉。
蘇濤真心覺得褚淵脾性好、不務(wù)矜夸,不僅沒有生劉御的氣,對著他一個下人還這樣子客氣,一點也沒有世家子眼高于頂?shù)陌谅畾狻?br />
他從袖子里把劉御塞過來的帕子遞給了褚淵:“這是殿下送您的賠禮之物,還望公子海涵。”
褚淵盯著手帕上的百日紅花骨朵愣了一下,趕忙接了過來,用腰間的香囊裝著,塞到里衣內(nèi)放好。
他俊秀的臉頰上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目光略有些閃躲,拱手道:“多謝兄臺!
蘇濤心道自己的作法果然是對的,得給褚淵挑明了這只是道歉的賠禮才行,不然人家真得想歪了——雖然他覺得褚淵這副羞答答的小模樣仿若確實想歪了。
一個五歲的小奶娃兒,也值得你臉紅成這樣?蘇濤覺得他臉皮子真是太薄了,口中道:“公子言重了!
兩個人你來我往說了些黏牙的客氣話,蘇濤覺得褚淵后來說話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不容易才揪住了時機趁機向褚淵提出告辭,就聽見褚淵道:“還望兄臺回府后向大殿下托話,說彥回感念殿下之情誼!
——嘿,原來你剛剛一直心不在焉是在想這件事,蘇濤干笑了一聲,一臉正直誠懇道:“那是自然,鄙人必將向殿下轉(zhuǎn)達(dá)您的意愿。”
他說完后,見褚淵嘴角含笑,目光灼灼,蘇濤毫不猶豫潑了一盆子冷水過去:“殿下在家中即常感慨自己為長……女,如今有了公子護佑,也算全了無兄長之憾!
醒醒吧少年,你別想歪千萬別想歪,人家送帕子只是嫌這個帕子款式難看,才塞給你當(dāng)破爛處理的。
褚淵聽進耳中,并沒有表現(xiàn)出異樣來,只是略一頷首:“自當(dāng)如此。”
蘇濤松了一口氣,對著他拱手作揖后,跳上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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