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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踹寡……踹門


通道內,沙塵四起,震波過后,眾人皆是頭暈目眩。

杰羅姆用力搖了搖頭,他只記得,之前像是有什么東西掠過,剎那之后,就迎來了一股震人心魄的沖擊。

昏暗的狹道內,斧刃停擺,碩大的斧身上,全無一絲光澤,隱匿于暗處,幾不可察,而頭頂上,則留下了一條觸目驚心的裂痕。

當看清了周圍的一切,杰羅姆的震撼,無以復加。

僅僅是沖擊,他已是頭腦昏沉,若是直接命中,豈有生還之理?萬萬想不到,這個操縱亡靈的邪惡男人,竟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還為此,舍棄了性命……

唏噓之時,忽然一個黑影,跌落在他面前。

浮塵再次揚起,人影緩緩起身,一張兇神惡煞的臉上,隱隱有綠色(xian)血液(xue)淌出。

洛克撣了撣身上的沙塵、又抹了抹臉上的血跡,神情似是若無其事,卻是更顯猙獰。

一路走來,洛克的集中力有了些許松懈,正偷聽著他們的嬉鬧,卻不想,冒出了那么大一個斧子。待到危險將至,再想閃躲,已是遲了。

“洛克老弟,嚴不嚴重?亨利,快找藥!”佩恩語氣關切,他的實力,猶在杰羅姆之上,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切。

若是換了別人,能不能避過尚且兩說,即便僥幸,可慌亂之中,說不準,又會觸發了其他機關!

通道狹窄,兩側墻內的箭矢,誰也沒把握毫發無傷,更何況,箭上十有八九還淬了猛毒,實在是不堪設想。

佩恩的關切沒有得到回應,洛克正陷入懊惱,默不作聲。

又誤入了幾次岔路,無聲的氛圍,顯得越發可怖,先前閑扯之人,倍感壓力,只得緊緊跟著前面的腳步。

忽然,渾渾噩噩的亨利,忽然興奮大叫:“門!這兒有門!”

朝著亨利指向望去,石壁上,隱約顯出人工雕刻的印記,火光映照,頗有些恢弘之勢。

而石門正中的縫隙、略高于腰的位置,有個明顯不同的石盤。這個石盤,或許正是開啟大門的機關,眾人當即燃起希望。

亨利舉著火把,趴在石盤上擺弄,卡爾拉卻認為,應該回到之前的路上,或許某處藏著類似鑰匙的東西。

而洛克,則一腳踹在了石門上。

一腳,石盤碎裂,又是一腳,石門內錯……一腳接著一腳,整條狹道都隨之震顫,比之方才的擺斧,更為聲勢浩大。

一道裂紋乍現,旋即,在厚重的石門上擴散、蔓延。

洛克一刻不停,依然一腳一腳地踹著,終于,石門一角斷裂,飛入了門后的大殿。

一束耀目之光投射而出,洛克當即矮身,從缺角處鉆了進去。

進入大殿,豁然開朗,高頂上,水晶散發著耀光,光芒充斥整間大廳,如白晝一般。

大門兩側,各有一排支架,撐起了一套套明光閃閃的鎧甲,連同頭盔、護手,以至佩劍,一應俱全,全然看不到歷史在它們身上留下的痕跡。

一側,些許材質不凡的寶箱,被雜亂的堆在墻邊,地上散落著幾枚銀幣,另一側,書架上卻是整整齊齊,絲毫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

大廳的正中央,停著一具石棺,眾人也因此確認了,此處該是個古代的陵墓。既然箱子里的財寶已被人捷足先登,這個石棺就成了眾人唯一的希望。

按說,這么邪門的陵墓,陪葬品往往價值極高,過往來的盜墓者,既然已經進了這間大廳,沒理由只翻箱子,卻不理會石棺才是,偏偏石棺蓋得嚴實,讓眾人心癢難耐……

兩個壯漢抬起棺蓋,石棺中,一個穿著華麗的長袍,裹著絨質披風,可暴露在外的頭顱、手掌處,皆已化為白骨之人,靜靜躺著。

這具白骨,手握權杖,扣在胸前,生前,想必是位威嚴的貴族老爺。

只是,死后,也不過是一具,年份久遠的骨頭罷了。

權杖的頂端,鑲嵌著一顆大小足以媲美孩童拳頭的紅色晶石。這遺跡建于數百年前,正是魔法盛行的年代,這寶石之中,或許蘊含著強大的魔力!

即便,只是顆單純的漂亮晶石,賣給附近城市的貴婦人,也起碼抵得上一整袋金幣!

還有掛在胸前的,一條狀似葡萄的墜飾,晶瑩的葡萄珠,每一顆都是寶石!

眾人興奮異常,既然,被賞金獵人發現,若是放任此等寶物深埋地下,簡直是對自己職業的褻瀆!

佩恩從未想過,這次談不上順利的探險,竟然找到了這等寶物!

他的雙目,充斥著狂熱,隱約,什么東西正在召喚著他,只要他給予回應,就能得到無窮力量!

這處陵墓的財富,都該為他所有!天下的財富,都該為他所有!

佩恩的腦海里,榮華、權勢、色欲,種種幻境接連閃過,不知不覺中,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探向了石棺。

幻境里,亨利轉投了他人麾下,被他斬殺。

莫瑞恩和卡爾拉二人,想與他平分財富,也被他斬殺。

杰羅姆在好友的尸身前,痛罵他的背信棄義,還是被他斬殺。

理智告訴他,這些都是假的,他不可能,也決不會傷害這些人,但在幻境之中,他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動。

一人一斧,他踏平了三大主城,殺人無算。

王座之前,他獨自一人,喝著天下頂尖的佳釀,擁著世間絕色的美人。

然后,不知何處跑來一個目光兇惡的男人,沖上來,搶了他的美酒,還高喊著他不行、喝酒養魚、是男人就得肝到底……

這是什么玩意?假的!都是假的!這是幻境!給我醒來!佩恩大喊,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戰斧,閃爍著邪異的光,控制著佩恩的身體。

舞動的斧刃,如同嗜血狂獸,這是只存在于想象的,尚未完成的招式。然而,那個男人卻悠然喝干了美酒,手足齊動,將他撲倒在地,一口鎖住了喉嚨……

理性,無法讓佩恩擺脫幻境,可構建出的每一個人,卻都符合他的理性認知,這個男人,是佩恩認識的最強者,他想象不出,如何戰勝這個男人。

佩恩只覺得呼吸一窒,幻境旋即灰飛湮滅,眼中恢復了清澈,卻發現從自己指尖,探出了一截白色的虛影,向著棺中的墜飾飄了過去。

頓時,佩恩驚出了一身冷汗,連忙縮回了手,一連退了幾步,驚魂未定的大喝:“這東西蠱惑人心!都別過來!”

但,為時已晚,幾聲輕靈的氣泡破碎之音,一縷縷如煙似云、質地如佩恩指尖虛影一般的白色人影,從葡萄狀的墜飾飛出,在半空盤旋一陣,又鉆入了大門兩側的鎧甲里。

“洛克老弟,別發呆了,過來幫忙!”堪堪從虛幻中恢復理智,佩恩深感不妙,白色人影進入鎧甲,旋即化身為重甲武士,一共六人,正闊步走來。

幻境里,唯一能救他的人是洛克,可當佩恩看向洛克時,卻見他正仰著頭,盯著高頂上的水晶發呆,急得他喊破了音。

傳說中,勇士穿上最好的鎧甲,不懼刀劍,不懼冰火,可以向巨龍發起挑戰,雖然,好像沒人見過巨龍,但大家又都說有……

洛克被自己逗笑了,隨即看向一路上,曾對他放出過殺意的杰羅姆:“比比?”

旋即,杰羅姆神情振奮,長劍出鞘,欣然應戰!

二人各朝著一名重甲武士,發起了沖鋒,可杰羅姆動作雖快,臨到跟前,則必須停步,轉為攻勢。

而洛克則是手腳齊動,如一頭雄鹿般奔行,徑直沖撞了過去。一聲脆響,鎧甲飛出老遠,跌在地上,滾了幾滾,又撞在墻上。

乍一交手,洛克大失所望,這玩意兒既不靈活,也不堅固,甚至,還不如一層的骷髏。

也不知哪根兒筋搭錯了,佩恩怕這玩意兒干嘛?

鎧甲人掙扎著想動,卻被洛克一腳踏在胸口處,一塊塊拆成了零件。待他回頭查看,另外五個鎧甲人,也成了一地廢鐵。

沒人想到,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對手,竟是如此拉胯,連膽小的亨利,都拿起了短劍,跟在一旁起哄,將一個頭盔敲的叮鐺亂響。

五個人,對上了五個鎧甲人,顯然,亨利的對手,出力的不是佩恩,就是杰羅姆。

杰羅姆收劍入鞘,傲然一笑,像是在說“你也不過如此”,可情勢突變,鎧甲殘骸中,飛出了一縷縷白影,速度有所增加,甚至,還能隱約看出一張人臉,無比怨毒,一飄一轉,又鉆進了六套甲胄……

洛克離大門很近,白影飛過,他便伸手去抓,白影卻不知是從指縫溜走,還是從掌心直接透過,幾次嘗試,卻一個也抓不住。

而陳列的鎧甲,少說也有二、三十套,佩恩一馬當先,將重新活動的六個鎧甲人拖住:“又是復活!沒完沒了了!我拖著,你們先把剩下的砸了!”

話音未落之時,響起了一個尖厲、卻又飽含著驚恐、委屈的尖叫:“你有沒有公德心啊!又吵又鬧的,街坊們不用睡覺啦!人明天還要上班兒呢!滾開!”

詭異的聲音,像是有某種魔力,鎧甲人就像是沉眠了一般,定在原地。

洛克一怔,公德心、街坊們、上班兒,這段話他聽著極為耳熟,像是兒時,他爸爸講的喜劇之王的故事:“大家小心!喜劇之王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很厲害的!”

喜劇之王是個啥?喜劇聽得懂,王也聽得懂,但喜劇之王有啥可怕的?

眾人一頭霧水,聽話茬兒,似乎又替么跟異界人有關,大幾百年了,消停消停吧,洛克你也消停消停吧……

循聲望去,石棺里的骷髏,果然也活了過來,一身華貴的衣飾,襯得它格外高大。此刻,它一手握著權杖,另一只手則掐著亨利的脖子,一雙白焰熊熊燃燒,似是掃視眾人。

卡爾拉和亨利有著較為相近的童年過往,甚至也都做過扒手,亨利遇險,女孩不由分說的沖了上去。

可骷髏法師動作絲毫不慢,權杖一揮,便瞄向了她的落腳之處。

莫瑞恩暗道不妙,長弓拉滿,一箭射向骷髏的眼眶。

莫瑞恩的動作已是極快,但尚在箭未離弦之際,權杖頂端的寶石已是光芒閃耀,大廳之內,隱隱有陣陣熱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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