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瀟第一次參加年會，又好奇又興奮，早上吃過早飯，就待在臥室里折騰自己。

        懷孕后，沈清專門從國外給她買了適合懷孕用的化妝品，年會是自助餐的形式，每年都會有個主題，今年恰好是云尚成立五周年，主題是“過往皆榮耀�！�

        賀西政提前幫周瀟準備了禮服，湖藍色的長裙，衣襟邊用金線從上而下繡著淡紫色的鈴蘭花，袖扣處是彩色編制的抽繩裝飾，高腰線的款式將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藏得很好。

        不是大品牌，沒有顯眼的logo，卻是最適合周瀟的，精致但不喧賓奪主。

        周瀟的節目被排在了第一位，有專門的表演服裝，她把禮服帶著，表演完后再換，這樣也比較方便。

        司機的車停在離酒店不遠的路邊，周瀟給賀西政打了聲招呼，頭也不回地跳下車快步往酒店方向走，張莉莉已經在門口等她了。

        賀西政看著她瀟灑的下車，心里跟著“咯噔”了一下。

        臨北的氣溫再破新低，張莉莉等在門口，鼻子通紅。

        周瀟遠遠地就開始打招呼，張莉莉揮舞著雙手回應她，周瀟挽住張莉莉的胳膊，一邊往里走一邊說，“不好意思，出租車師傅的手機定位出了點問題，把我往前拉了點�！�

        張莉莉將冰涼的手伸進周瀟的衣領，笑著說，“沒關系，我就等了五分鐘。”

        周瀟被凍得一激靈，大喊著饒命。

        兩個人吵吵鬧鬧地進了電梯，電梯是從負二層升上來的，看到里面的人時，張莉莉和周瀟同時站直，齊齊喊了聲“賀總好�！�

        賀西政還是外人面前的高冷老板，頂著面目表情的臉回了句你們好。

        宴會廳在四樓，這也意味著兩個人不用和賀西政在密閉空間中待太久，電梯門打卡的時候，周瀟甚至聽到張莉莉嘆了口氣。

        不過，賀西政在出電梯門口后，突然回頭說了一句“期待你們的表演，”又讓張莉莉吸了口氣。

        她滿臉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問周霞，“他是給我們說話嗎？”

        周瀟偷偷在心底樂，卻還是淡定地點頭說是的。

        張莉莉夸張了掐了掐自己的人中，“天吶，入職兩年了，賀總第一次主動和我說話。”

        周瀟望著幸福地快要暈過去的張莉莉，輕聲罵了句心機男，走上前拍了拍張莉莉的胳膊，

        “莉莉姐，淡定，一會兒他還要看你表演節目呢。”

        周瀟上一次公開表演還是在大二的時候，學校舉辦宿舍藝術節，她們宿舍經過層層選拔，進入校級比賽，雖然沒有得獎，但鼓起勇氣站在幾百人的面前唱歌，雖敗猶榮。

        賀西政致辭的時候，周瀟的手機噔噔響，打開一開，群里全是各種視頻和照片，周瀟一個個看完，十分羨慕賀西政在各個角度下都是帥氣的。

        賀西政致完辭，場務人員進來告訴她們準備上場，周瀟對著鏡子再次整理自己的妝容，為了符合舞蹈，所有女生穿著百褶裙和扎雙馬尾。

        “接下來，請欣賞交付部華北區的同事們為大家帶來《交付菜鳥互啄》�！�

        全場燈光變暗，燈光聚集在舞臺上，周瀟站在c位，開口唱了第一句歌詞。

        “客戶他總是有奇奇怪怪需求

        從不肯聽我說這個需求不合理

        聽說你也曾經受過為難

        曾經也同樣感受刻骨銘心

        他說你們的頁面不好看

        這個設計不合理

        要改要改一定要改”

        寫實的歌詞配合著大屏幕后面的交付現場圖和部分聊天記錄截圖，使得臺下哄堂大笑，坐在賀西政旁邊的總裁笑的合不攏嘴，只不過看到賀西政本人沒有笑，他立馬止了聲。

        業余rap愛好者陳不語的出場推送了全場的氣氛燃點:

        “我曾經和同事聊過天

        她說我心酸又好笑

        一天坐在椅子上

        從早到晚debug

        需求需求還是需求

        迭代測試再上線

        項目經理的雙眼冒火

        說我壓力真的很大

        上線藍圖找個時間簽了吧

        不然我不好交代”

        即使聽過很多遍，周瀟還是會被歌詞笑到，她扶住麥，盡職盡責地唱結尾部分：

        “客戶他有時候也挺善解人意

        告訴我這個需求可以延期上線

        他曾經也一定當過乙方

        曾經也同樣感受兵荒馬亂

        他說你們的系統挺好用

        降本增效提效率

        推廣推廣一定推廣”

        后臺歡呼一片，張莉莉拉著周瀟往樓上走，“快快快，換好衣服去看表演。”

        或許是因為業務顧問們長年在外奔波，云尚每年年會都會將業務顧問的位置往前排，之后按照區域細分，不知道為什么，華北區格外靠前，就在高層管理員的后面，坐在周瀟的位置上，正好可以看到賀西政的后腦勺。

        賀西政抬頭認真地看著頭上的節目，時不時側耳和旁邊的人笑著說話，身上難得有了些人情味。

        大部分節目在之前集體彩排的時候都看到過，周瀟有些無聊，平時在家里賀西政限制她玩手機的時間，趁現在沒有人，她悄悄低頭打開了手機。

        刷了會兒微博，挨個給自己喜歡的明星點了贊，又退出到看小說頁面。

        剛看一會兒，手機屏幕上方顯有微信消息，周瀟順手點了進去，看到了賀西政那邊有個小紅點。

        【玩手機？光太暗，小心眼睛�！�

        周瀟從他這短短的幾個字中，猜透了后面他要說的話，無非就是你這么大的人了，要照顧好自己，保護好自己的眼睛，難不成體檢的時候，想要得到醫生“屈光不正”的結論。

        她悄悄往賀西政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他低著頭，周瀟想他一定在等自己的回復。

        【知道啦，不玩了�！�

        周瀟打完字繼續觀察他，果然看到賀西政將手機裝進了自己的口袋里，還回頭假裝不經意的看了眼，將不放心貫徹到底。

        周瀟扶額，以示無語。

        沒有了手機，周瀟無所事事，只能狠狠地盯著賀西政的后腦勺，企圖讓對方感受到她的怨恨。

        只是很遺憾，或許是偷看賀西政的人太多了，對方毫無反應。

        云尚的策劃部準備了五輪抽獎環節，前四輪都沒有抽到周瀟，最后一輪是特別獎，抽取三個人送一萬元的現金紅包。

        大屏上已經開始滾動人員名單，周瀟坐直了身體，全神貫注。

        無奈花落他家，中獎徹底與周瀟沒了關系。

        這讓她有些失落，只能用美食治愈自己。

        云尚的年會一向大手筆，自助餐上的海鮮是當天從國外空運過來的，更是請了專業的調酒師現場調酒。

        周瀟不能喝酒，遠遠地站在一旁，看著調酒師行云流水的調酒動作，和其他人一起起哄叫喊。

        張莉莉率先搶到了一杯調好的雞尾酒，跑到她的面前，“有福共享，先讓你嘗嘗。”

        面對遞到嘴邊的酒杯，周瀟本能地往后靠，結果動作太猛，她整個人失去了支撐力，眼看就要摔倒，她本能的護住了肚子。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和周圍人的驚呼，周瀟被人拖住了后背，她感激地朝對面看去，看到賀西政冷著一張臉，將她扶正。

        然后眾目睽睽之下，用關心的語氣問，“你還好吧，用沒有碰到哪里？”

        周瀟理了理自己的頭發，“我沒事，謝謝賀總�！�

        賀西政嗯了聲，就帶著一眾高管們離開了，所有人只當是個小插曲，跑來詢問周瀟，周瀟被圍在中間，在重重關心和羨慕聲中，頭回有些不知所措。

        掙脫出去后，她收到了賀西政的電話，【來宴會廳外面�！�

        周瀟借口自己要上廁所，逃之夭夭。

        賀西政就站在走廊中等她，周瀟謹慎地四處張望，賀西政過來拉住了她的手，“被看了，沒別人。”

        這不是賀西政第一次拉周瀟的手，他們有過很多次牽手，去體檢時、在家長面前，但周瀟總覺得，那些牽手都帶著目的性。

        周瀟回握住賀西政的手，甚至惡作劇般地在他的手背上畫了一個圈。

        賀西政看了一眼周瀟，對方回給他燦爛的笑。

        w酒店的前廳和宴會廳之間有一室內中庭，庭中引入溪流，寒冬臘月，百花在溪流邊盛放，宛如春季。

        周瀟朝賀西政伸出手，“領導，幫我拍張照唄�！�

        話音尾部轉了一個調，多了撒嬌的意味。

        賀西政拿出手機，打開后置攝像頭，只見周瀟雙手撐在臉頰兩邊，做出了一個開花的動作，對著鏡頭盈盈一笑。

        “好了�！辟R西政將手機給周瀟，讓她查看。

        周瀟看了下，還有補救的余地，“挺好的，你用微信發我。”

        院內放著一個長椅，賀西政走過去坐了下來，周瀟精神很大，一點不見倦意。

        “這花顏色挺好看的�！敝転t彎下腰，調手機像素拍照。

        賀西政就坐在那里看著周瀟，他很少有這種靜下來的時間，郵件、代碼、數據、會議幾乎填充了他的生活，遇到周瀟以后，他才覺得自己慢了下來。

        看雪、看花、看這個紛紛擾擾又五光十色的世界。

        周瀟于賀西政而言，是不同的。

        賀西政只休息了一會兒，助理沈琦給他打電話催他回去，他站起身來，將西裝的口子系好，叫周瀟過來。

        周瀟有些意猶未盡，比起吵鬧需要打起十二份精神應付人際關系的宴會廳，她更喜歡這里的清靜。

        賀西政幫她取掉掉在她頭發上的花瓣，“那邊有事，我需要過去，你要是不想過去，就在這里多待會兒�！�

        周瀟點頭，推著賀西政的背讓他趕緊走，“我知道，你不要擔心，趕緊回去吧�！�

        賀西政忍不住叮囑，“一會兒別喝酒，別人要你喝你就說酒精過敏，飲料也少喝，里面有添加劑，這次我讓人專門準備了鮮榨果汁，你就喝這個�！�

        “好的好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這些我都知道�！�

        賀西政又說，“你剛坐穩胎，就在臺上又跳又蹦，我看的提心吊膽�！�

        周瀟回他，“你怎么像個老媽子，我注意著呢，孩子肯定沒事�！�

        對方被她氣笑了，在她頭上輕輕打了一下，“在我眼里，你還是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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