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假期的最后一天，周瀟還沒有睡成懶覺，八點剛過五分，她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是好久沒有聯(lián)系過的任蕓。
電話剛被接聽，對面就傳來哭聲，“瀟瀟，怎么辦？我不想干了。”
周瀟從床上坐起來，把電話拿到耳邊，“你怎么了？”
剛進項目的時候，兩個人在微信上聊過，那時候任蕓吐槽過他們項目難做，客戶斤斤計較，不好溝通，話里話外都是責備。
但如果周瀟沒有記錯，任蕓的項目已經(jīng)上線。
任蕓躲在廁所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之前寫方案設計的時候，和客戶確認過好多次，功能他們用了一個多月，現(xiàn)在又說我的方案有問題。他們經(jīng)理直接去找我們大領導告狀�！�
“不哭，這件事情就是客戶的不對，你們項目經(jīng)理怎么說？”
“別提他了，把所有錯都推到我頭上，還代替我給客戶道歉�！�
任蕓氣的不過是在客戶質(zhì)疑她是沒有人和她站在一起，并且還為客戶說話。
客戶是甲方，云尚是乙方，奔赴在一線的無名小卒，有時會面對孤傲不群的甲方；會遇到話不投機的甲方……
這些都在每一位業(yè)務實施顧問的意料之中。
莫不讓人心寒的是，所有人都是一個隊，只有自己孤軍奮戰(zhàn)，對于這一點，周瀟感同身受。
好不容易安慰好任蕓，掛斷電話，周瀟吐了口氣，盤坐在沙發(fā)上的腿很酸，她伸直腿，給自己按摩。
賀西政去了公司，王姨家里有事請了一天假，周瀟約張莉莉去逛街，對方也早已和別人約好。
她平躺在沙發(fā)上，雙手放在肚皮上，手下是微微隆起的肚子，或許是孕期只有短暫的幾天孕吐，其它時間都很安逸，她頭回體會到了當媽媽的感覺。
很微妙、很神奇。
讓她忍不住地去幻想孩子的模樣，如果是女孩子，眼睛一定要像賀西政，清澈迷人；如果是男孩子，皮膚一定要像自己，白白嫩嫩地招女孩子喜歡。
周瀟自言自語地和孩子說話，也不管對方能不能聽懂，突然手下微微一動，把她嚇了一跳。
她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摸過手機就給賀西政打了過去。
電話接通后，她惶恐地說，“賀西政，完蛋了，肚子怎么在動。”
賀西政扶額沉思，開始認真思考張英的話，是不是真的該給周瀟報個新媽媽培訓班，“周瀟，四個月后胎兒就會開始出現(xiàn)胎動，這是正常現(xiàn)象，不要怕。”
周瀟冷靜下來，嘴巴張成o型，重新坐到沙發(fā)上，幾秒過后，激動地說，“胎動哎，賀西政，寶寶動了。”
賀西政忍俊不禁，沒有說什么，因為他也有些激動，想迫不及待地回家，感受孩子的第一次胎動。
“周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什么？”
“我們要胎教了�！�
“��？”周瀟雙眼一抹黑，“這要怎么胎教？”
賀西政意識到周瀟是真的毫無當媽媽的意識，他看了眼表，公司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他關上了電腦，“我現(xiàn)在回家，今天王姨不在，你想吃什么？”
“我現(xiàn)在還不餓。”
“行，你在家等我。”
賀西政回來的很快，他顧不上換衣服，洗了手就站到周瀟面前，認真地征求周瀟的同意，
“我可以摸摸你的肚子嗎？”
賀西政深色的瞳孔里隱含著期待，周瀟被這樣的眼神盯著，不小心就鬧了個大紅臉，她點了點頭，將自己的衣服往上撩了些。
白皙的肚皮，柔軟的觸感，賀西政屏住了呼吸，可惜沒能等到再次胎動。
周瀟摸了摸鼻頭，不忍看到賀西政的失落，“上午動了好幾次，可能累了，在休息�！�
賀西政替她整理好衣服，站了起來，“嗯，你餓嗎？我去做飯�！�
“領導，需要幫忙嗎？”
周瀟拉開廚房的門，探進頭問賀西政。
對方正在打電話，先是沉默了一會兒，而后驚嘆，【what！horace……】
她連忙退出廚房。
賀西政笑著說，“有這么驚訝嗎？”
對方哈哈大笑，用不熟練的中文說，“我是不是嚇到嫂子了，horace，你結(jié)婚這么久了，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老婆的聲音�！�
“gerry，等你來中國，我?guī)o你接風洗塵。”
賀西政低頭切菜，gerry是他的大學同學，專業(yè)技術出色，他一直想讓gerry來云尚工作。
云尚正處于發(fā)展階段，正缺像gerry這樣技術過硬的人。
gerry在電話那頭連忙求饒，“okok，我再考慮考慮�！�
“行�！�
“好了，horace，你快做飯吧，別餓到嫂子�！�
賀西政吃飯的時候接了一個電話，重新回到餐桌時，周瀟抬頭看了他一眼，“都快涼了，快吃�！�
午飯是紅豆薏米山藥粥、蒜蓉油麥菜和芹菜炒肉絲，周瀟很喜歡喝他煮的粥，已經(jīng)給自己盛了兩碗了。
“周瀟，明天司機請假，我送你上班。”
“哦�！�
對于賀西政來說，他的職位注定了無法將生活和工作劃清界限，他早已習慣了上下班的生活，但周瀟不同。
周瀟剛從大學畢業(yè)，過去四年里，課業(yè)輕松，日子過的瀟灑。
在經(jīng)歷過三天假期后，立馬就要求她投入到緊張的高壓工作中，周瀟十分不適應，她覺得自己假期綜合征發(fā)作了。
賀西政作為公司高層管理者，對情緒的變化方面感知度敏感，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周瀟的低落。
“怎么了？”
周瀟用勺子在碗里亂戳，雖然害怕賀西政瞧不上她這種人，還是實話實話，“我不想上班�！�
賀西政聽完后放下筷子，雙手交叉放于下巴處，像他工作時聽下屬匯報工作的那樣，“為什么？”
“我就是覺得沒意思，我每天就行尸走肉般地工作，一周又一周，看不到未來�！�
周瀟覺得自己沒有目標，可以說從她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個瞬間，她就成為了沒有目的的人。
前十八年，她聽父母的話，刻苦努力的讀書，要考大學。
考上大學后，在一所雙一流大學里，她稀里糊涂地念了四年市場營銷專業(yè)。
大四和別人一樣參加校招，收到了云尚的offer。
在周瀟能力所及范圍內(nèi)，她可以做到，也可以做的很好，只不過缺少了興趣，沒有一個力量支撐她去享受工作。
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周瀟的迷茫。
如果不是云尚，是云點、云符，周瀟明白，她還會是一樣的狀態(tài)。
看不見方向，不知道自己何去何從。
賀西政聽周瀟聽完，“你覺得你現(xiàn)在的工作怎么樣？”
“忙，每天和不同的人開會，調(diào)試系統(tǒng)，寫方案。”
“你有沒有從這份工作中體會過價值感。”
周瀟思考了很久，點頭。
雖然工作很累，每天要和不同的人扯皮，客戶喜歡改變需求……周瀟承認，她會在一件件小事被解決時得到滿足感，在方案通過時體會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周瀟，你就把力潔項目當成一個小黑屋，你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里面找門，等項目完成后，你打開門，門外可能就是一條指向明確的路。”
“如果還找不到呢？”
賀西政身后向后靠，呈現(xiàn)出放松的姿態(tài)，“那就順從自己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晚上周瀟躺在床上，賀西政從書房拿了一本兒童繪本的故事書，“現(xiàn)在我們要有意識的進行胎教，比如講故事�！�
周瀟立馬乖乖躺平，賀西政緩緩地開口念到，“森林深處有座房子，里面住滿了小動物，其中，小兔子和小獅子是好朋友，她們每天都一塊玩耍�！�
“在小兔子七歲的那天，媽媽突然告訴她，她們要搬家了。小兔子問媽媽，‘我們?yōu)槭裁匆峒遥俊瘚寢尰卮鹚�，因為她們要去和爸爸團聚�！�
“小兔子不開心地說，她不想要小獅子分開。”
“媽媽告訴她，每個人的一生中，都要面臨很多次分別……”
賀西政的嗓音低沉，帶著溫潤的音質(zhì)，將故事娓娓道來，講到最后，周瀟已經(jīng)快要睡著了。
但她還是忍著困意給賀西政說，“領導，我小時候挺想開家書店的。”
賀西政答應她，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天，他就做周瀟的天使投資人。
“這是一些零食，午餐中午司機會送過來�！敝転t下車的時候，被賀西政叫住，手里被塞了一個紙袋子。
“行，你快去上班吧，拜拜~”周瀟微彎下腰，對著半開的窗戶搖手，整個人有些無精打采。
等到了辦公室，才發(fā)現(xiàn)這種狀態(tài)的不止她一個，整個采購部都是一樣的，甚至有好幾個工位都空著。
離上班還有一段時間，張莉莉趴在辦公桌上劃著手機，見到周瀟，懶洋洋地打了一個招呼。
周瀟拉了一個椅子坐在她旁邊，“你晚上干嘛去了，這么累？”
張莉莉眼睛斜視了她一眼，“你也差不多好嘛。走，陪姐姐買咖啡去�！�
咖啡店門口排了很長的隊，兩個人閑聊，張莉莉說她和男朋友旅游去了，凌晨一點才落地臨北。
“莉莉姐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五年了。”張莉莉似乎是回憶起了什么，嘴角不自覺地微微揚起，“我們是上大學的時候在一起的，畢業(yè)后，都留在了臨北，不知不覺，都已經(jīng)五年了�！�
“好幸福哦�！�
周瀟裝作不經(jīng)意間地問，“莉莉姐，你怎么確認他就是你喜歡的人呢？”
“嗯�！睆埨蚶�?qū)⑹謸卧谙掳�，認真思考，“不好說，就像是一個量變到質(zhì)變的過程，慢慢地相處，自然而然的，等他表白的時候，我心里就很開心，想和他在一起�！�
“羨慕羨慕，莉莉姐，你們是不是快結(jié)婚了？”周瀟星星眼地扒著張莉莉的胳膊。
“有這個打算，但是先要在臨北買房。”張莉莉滿臉憂愁，“臨北的高價太高了，我倆的積蓄連首付都不夠。”
又懊惱地說，“我給你說這個干嘛，你還小，有喜歡的人呢，就去追，不用考慮這么多。”
周瀟心虛地干笑了幾聲，“莉莉姐，你說得對�！�
她想她喜歡賀西政嗎？這種喜歡是什么喜歡，是依賴，是吸引，是荷爾蒙作祟，還是拋開一切，最純粹的喜歡。
她的手隔著衣服摸上掛在脖子上的婚戒，一想起賀西政，心好像會跳的很快。
但賀西政對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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