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遇笑了一聲：“想知道啊？叫聲姐夫我就告訴你。”
  “那怎么行？我姐還沒和你在一起呢！”
  “遲早的事兒，先叫聲姐夫聽聽。”
  門外的倪婳：“……”
  她頓時不想再繼續聽下去了，就連手上的水果拼盤也不打算送進去。
  倪婳朝房間內看了一眼，便放輕腳步，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倪歆蘭見倪婳沒過一會兒又把水果拼盤給端回來了，她不免覺得奇怪：“你怎么又端回來了，沒送過去啊？”
  倪婳隨手拈起一顆草莓咬了一口，她面無波瀾地說：“他們不想吃。”
  ＊
  一整個元旦假期，倪歆蘭他們三人都待在風林苑。
  賀嘉是個閑不住的，每天都推著裴遇下樓去玩，美其名曰在家里悶久了不好，不利于恢復。
  這弄得倪婳挺不好意思的，她照顧裴遇還不如賀嘉勤快呢。
  他們回C市的前一晚，倪歆蘭和倪婳母女倆睡在一起。
  倪歆蘭突然問她：“那個小裴家是做什么的？我一直忘記問他了。”
  倪婳原本正在刷朋友圈，看她們出去玩的照片，聽到這個問題，她緩緩把手機放下了。
  “好像也是做生意的吧。”她含糊其辭。
  倪歆蘭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挺好挺好。”
  “媽，你問這個干什么？”
  倪歆蘭說：“當然是看看雙方家庭合不合適了，既然小裴家也是做生意的，那和我們家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
  什么門當戶對？
  要是倪歆蘭知道裴家的家底，就絕對不會這么認為了。
  “媽，你想多了，而且做生意和做生意也是有區別的。”倪婳委婉地說。
  “什么區別？他家生意做的很大？”
  何止是大。
  但倪婳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我和裴遇又沒關系，談什么門當戶對？”
  “沒關系？你看不出小裴喜歡你？”
  “他……他喜歡我又怎么樣？喜歡我我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嗎？”
  “可是這一次和上一次見面相比，你明明接受了他很多，你都把他帶到家里來照顧了。”
  倪歆蘭一副你別想瞞我的表情。
  倪婳差點被氣笑了：“那是因為他受傷了，而且他之前幫了我很多忙，我為了還人情。再說了，你不是也讓我照顧他嗎？”
  倪歆蘭唇角掛著笑意，眼神里明晃晃寫著不信。
  她說：“以前怎么沒見你這么聽我的話？”
  就比如相親那件事情，倪婳就是百般推諉，最后她用盡辦法才讓倪婳去了一次。
  倪婳有些無奈：“算了吧，反正我說什么你都不信。”
  說完她把手機放床頭柜上，整個人鉆進了被窩里：“睡覺。”
  倪歆蘭卻眉眼溫柔地凝視女兒，她伸手撫了撫倪婳的鬢發。
  “你知道為什么我之前一直催你找對象，甚至給你安排相親嗎？”
  倪婳原本已經閉上眼睛了，聽到這句話，她又好奇地睜開眼睛看向倪歆蘭：“為什么？”
  倪歆蘭秀雅的眉頭微微蹙起，她輕輕嘆了口氣：“你都這么大年紀了，一直不談戀愛，也不考慮結婚，我懷疑是我和你生父的那段失敗婚姻影響到了你。”
  倪婳怔住了。
  “我怕呀，那時候你還那么小，我只顧著和你生父吵架，經常會忽略了你，我怕你留下了心理陰影，導致不敢談戀愛、不敢結婚，那我就害了你一輩子。”
  “媽……”倪婳輕輕喚了一聲。
  她沒想到倪歆蘭會突然對她說這些。
  “尤其是沒離婚之前，我一直做家庭主婦，林淮生那時候對我們母女還算不錯，工資都交給我保管，事事溫柔體貼。”
  倪歆蘭似乎是陷入了回憶：“后來他不愛我了，漸漸厭倦了我，開始嫌棄我懶、嫌棄我花錢如流水、嫌棄我不出去工作……可明明，一開始是他對我承諾，讓我不用出去工作，好好在家里相夫教子，他說他會養我的。”
  “我傻啊，信了他的話，也被他養壞了。”
  “所以離婚后，我手上錢不多，偏偏花錢還是沒有規劃、大手大腳的，沒多久錢就花完了，導致你跟著我差點連飯都吃不起。”
  “沒辦法，我只好帶你回外公外婆家，可很快又被你舅舅舅媽嫌棄。”
  倪婳聽著倪歆蘭這些話，鼻子也漸漸泛酸，她當然還記得那些窘迫、遭人白眼的日子。
  倪歆蘭抹了抹眼角的淚：“怪只怪我傻，怪我不爭氣，我只好帶你搬出去，開始學著找工作。”
  “我從來沒上過班，也不懂那些潛規則，被人欺負是常事，可是為了那一點工資，為了我們母女倆不餓肚子，我只能忍著。”
  “媽媽。”倪婳伸手握住倪歆蘭的胳膊。
  “我沒事兒。”倪歆蘭拍了拍倪婳的手背，“還好后來，在我被欺負的時候，老賀及時出現幫了我，他說是我的老同學，我卻不記得他了。”
  這件事情倪婳還是第一次聽倪歆蘭說起，沒想到賀國軍和倪歆蘭居然還是老同學，難怪倪歆蘭會那么快接受他。
  “所以后來你就嫁給我爸了？”
  “是啊。”倪歆蘭點頭。
  可倪婳心里卻有個疑惑，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問了出來：“媽，既然你第一段婚姻失敗了，為什么第二段婚姻還是愿意回歸家庭，放棄工作呢，難道你不怕再次遭到背叛？”
  “當然怕。”
  “所以老賀知道我的顧慮之后，把他的所有資產都轉到了我名下，如果他出軌就得凈身出戶，我這才相信他。”
  倪婳聽到這里，突然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好在結婚十幾年，賀嘉也十幾歲了，賀國軍還是一如既往地對倪歆蘭好。
  倪歆蘭輕咳一聲：“扯遠了。”
  “我的意思是啊，愛情和誓言不一定真實可靠，但是不要因為一段感情的失敗，就不敢開始下一段，萬一下一段就是好的呢？”
  “對于你來說呢，媽媽是希望你不要因為小時候的事情有什么陰影，該談戀愛就談。”
  倪婳沉默了一會兒，悶聲說：“我知道。”
  她心里頓生愧疚。
  其實她還真沒什么陰影，她早就背著家里談過好幾次戀愛了，原本是想不讓家里擔心，沒想到反而讓倪歆蘭誤會了。
  “媽，我……”
  倪婳正打算坦白，又聽見倪歆蘭說：“那你知道為什么我現在不急著催你去相親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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