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要做出一些犧牲的，這只不過是知道答案的代價罷了。”

        無論是埃爾文還是利威爾，又或者是韓吉，艾倫他們。

        從一開始他們早已經有了這份覺悟。

        “如果這個世界缺乏對錯，那么是否就意味著在這個世界對錯已經是不重要了？”

        埃爾文說出來這句話的時候，站在一旁穿著斗篷的阿尼面色微微僵硬。

        馬萊的實力，她是無比清楚的。

        那種依附在骨子里面的恐懼，讓她整個人都感到戰栗，就好像是身上覆蓋著無數層冰塊，那種冰涼刺骨的感覺，已經是深入肺腑。

        可是自己在馬萊究竟算是什么？武器？工具人？不！

        現在她什么也不是了！因為她已經是失去了唯一的價值！她是罪人，她是早已經失去生死權利的罪人！

        “嘔···”

        阿尼胃里面一陣翻江倒海，想到了那些赤裸著身子在荒蠻的大地上面荒誕的流浪的無垢巨人，如果自己回去的話，下場究竟是什么樣子，那已經是顯而易見了。

        她也會變成那種饕餮的怪物，會吃下自己的同類。

        會在行走在鮮血滲進去的土地！

        看到了阿尼的反應，也不難想象她究竟是聯想到了什么。

        叛逃這一步已經是邁出去了，她心中那種壓抑的感覺幾乎是要爆炸。

        在她的身上面背負這一座尸體堆積的山，她害死的那些人，也全部都是無辜之人，也正是因為如此，也正是因為如此！

        兩人離開這里的時候，阿尼突然停步。

        在房屋的陰影之中，阿尼的臉龐的被斗篷給遮擋。

        “為什么？我想知道，為什么？這個力量究竟是因為什么消失的！”

        克萊德：“阿尼，這個世界上面沒有那么多為什么？如果一切問題都有答案的話，那樣子智慧更加的殘酷。”

        “可是你說的這些實在是太荒謬了！”阿尼看著他：“就算是有一天巨人之力真的消失，但是你認為這個世界會發生什么改變？”

        “不會改變的，什么都不會改變的，人們還是依舊會貪婪！自私！他們只會一味的去滿足自己！你覺得那些人的犧牲究竟是有什么意義，人類存在的本身，根本就不是用那種值不值得的價值觀念而活著的，那些被我害死的，亦或者被變成巨人的人類，他們全部都懷著堅定的理念而死，可是像是我這樣子卑劣的人卻是依舊活著，懷揣這罪惡卻恐懼這死去！告訴我一個答案···我只是想知道，這個世界所存在的意義。”

        阿尼的手已經是在顫抖，對于她而言···

        對于她而言，一切已經是不能夠改變了。

        她害怕馬萊，是因為從小到大那種觀念已經是深入的內心，在她的精神層次之中，已經是永遠忘記不了被馬萊支配的那種恐怖，那是一種不亞于恐懼巨人的一種精神上面的壓迫。

        “阿尼。”

        克萊德的眼神從她的身上面收了回來。

        “你的確該死，不過死亡對于你來說卻是最好的解脫，我很高興能夠看到你被內心的想法的所折磨的樣子，因為一看你這個樣子，我都會想到被你殺死的那些士兵的尸體，我會想到被你殘害而終身殘疾的那些同伴，阿尼，你的一生已經是逃不開壓迫了，你的國家教會你犯罪，那么在你的以后也注定只剩下了贖罪。”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

        這個道理，也存在著紕漏。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過錯而買單。

        “人的一生，會犯下大大小小的錯誤，有的錯誤可以包庇，但是有的錯誤如果想要彌補，卻是賠及一生的。這個道理，你應該是能夠理解吧？你可以怨恨所有人，怨恨這個世界，怨恨自己，但是事情即已經是發生了。而你做出了自己的想要做出的選擇，又或許等到結一切結束之后，你就會得到想要的答案。”

        事情結束？

        這句話在他的嘴里面，顯得是那些樣子的輕松！

        阿尼的感覺渾身無力：“巨人之力，真的會全部消失嗎？”

        “不會。”克萊德瞟了她一眼:“這個世界上面，不會真正的有某一樣東西永遠的消失，只要存在過，就會留下痕跡。”

        偉大而仁慈的一百四十五代的弗里茨王，猶如圣人一樣的他，為了這個保守紛爭璀璨的世界，不惜犧牲了自己，犧牲了整個艾爾迪亞。

        但是這有何嘗不是一個自作聰明，天真的想法。

        如果把人類想到太存粹的那是一件蠢事！

        “阿尼，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嗎，巨人之力是不過是一種形式，就算是真的消失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換做是別的形式再次出現，對于這個世界而言，從來就沒有什么變化，如果非要說什么飽受折磨，其實也不過是一種自作自受罷了。”

        發起戰爭的不是巨人，至始至終都是人類。

        巨人的罪孽，更準切的來說，也不過是人類的罪孽。

        “就像是城墻里面的王一樣，他所保護的一方和平，仍舊是抵不過那種時間的磨損，貪婪和野心會腐蝕五十米高的巨墻，就算是把這里打造成為一個囚籠，也抵不過人心中的那種變化，現在你知道這個世界上面真正可怖的是誰了吧？”

        無論是多么崇高和偉大的意義，全部都會推翻。

        從一開始的時候他們選擇的便是自欺欺人，對于他們來說，也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在隨著變化而變化。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阿尼的聲音像是喃喃自語，明明她一直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什么大情大義之人，明明自己本質上面是一個自私冷漠的怪物，可是現在心中的那種震撼已經是令她頭腦快要爆炸。

        “我知道自己該怎么做了。”

        她身上面背負這深重的罪孽，腦子里面重復著埃爾文和克萊德的話，是的，他們說的沒錯。

        她別無選擇！

        既然沒有選擇，就不要去做選擇。

        “贖罪吧，阿尼。”

        “你會得到你想要的答案的。”

        “等到哪一天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會改變···”

        克萊德半合眼，等到那一天的時候，世界會因為所有人的選擇而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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