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紅嬰
數日之前剛下了一場大雨,將本就晶瑩無暇的水晶山洗得纖塵不染,山腰那片云霧,也因此而更盛,將大半個水晶山隱在了云里霧中,不論離得遠或近,都再難看清這座巨大的水晶。
在山腰上的一片樓閣庭院之中,幾名神女正自一間屋中魚貫而出,天疏黃站在外面,向領頭神女問道:“怎么樣?”那神女微一垂首,道:“我等已用凈沙洗凈了那位姑娘身上的銀光,她已經沒事了。”天疏黃微微點了點頭,那些神女便徑自去了。
此時另一隊神女自旁邊一間大屋中走出,來到天疏黃近前,道:“大神,那公子身上的銀光一除,他便醒了,您看……”天疏黃點了點頭,道:“你們去吧。”神女們輕施一禮,一齊離開。
韓縷自那間大屋中走出,一見眼前的水晶山,不由一怔,天疏黃笑道:“你醒得倒快。”
韓縷身子一震,目視天疏黃,立時氣運全身,隨時準備出手。天疏黃微微一笑,道:“先別忙動手……”說著,伸手在臉上一扯,便扯下一張皮制面具,人忽然變成了另一副與天疏黃完全不同的樣子。
見韓縷愕然而視,那人笑道:“讓公子受驚了。在下乃神界妖之國的護法大神——桑月君。昨晚那追殺公子者,乃是在下死敵天疏黃,我已將他除掉,但鬼天君還在他黨羽掌握之中,我卻不得不先化成他的模樣,好能將鬼天君救出來。”
韓縷的目光中充滿了驚愕,他縱目四望,只見不遠處的水晶山閃著奇異的紫光,天空中不時有奇怪的鳥獸飛過,再低頭看看身上,所穿的灰色長袍之上竟然有流光閃動,卻絕非是凡物,訝然問道:“這里是神界?”
桑月君點點頭,道:“正是。你與那位天姑娘中了天疏黃的封印之光,只有用神界的凈沙才能將它自你們身上洗凈,所以,我不得不將你們帶到此處。”
正說著,屋中忽然傳來天涯的一聲呻吟,桑月君聞聲緩步走到屋內,見天涯正從一張華麗的大床上坐起,淡淡一笑,問道:“天姑娘感覺如何?”
韓縷隨之而入,眼睛望到天涯,不由一怔。此時的天涯,身上再沒有那蓋住全身的詭異黑袍,臉上也再未戴那冰冷的面具,而是換上了一身神女的白色衣裙,一頭秀發也被梳理成標準的女子樣式。她那張原本帶著剛毅與冷峻的臉,此時卻顯得那樣溫柔嫵媚,配上這發、這衣、這裙,隱然便是一位絕世的仙子,自小與她一道長大的韓縷還從未見過她女裝的打扮,此時驟見,不由看得呆了。
天涯剛剛醒來,只覺一陣輕微的頭痛,剛用手輕輕揉了一下,便見一人與韓縷依次走來,不等她說話,桑月君便已開口詢問,她微微點了點頭,問道:“你是……”她只記得昨夜被韓縷所救,隨后便昏了過去,此時又見此人與韓縷一道而來,而韓縷又已投身鬼界,便以為這人是鬼界的什么人物。
桑月君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又將方才對韓縷說過的那番話重復了一遍,天涯聞聽這大神竟要助自己救出君自傲,身子不由一震,深施一禮,道:“大神如能助我救出君自傲,我情愿以死相報!”
桑月君笑了笑,道:“不要說得這樣嚴重,你若是死了,鬼天君只怕也會覺得生不如死。而且我救鬼天君,也交非為了你們。天疏黃早有反心,他私自關押鬼天君,為的就是逼他承認鬼之國違反盟約之事,好掀起一場大戰,再趁機奪權,我也是奉我王之命,才要誅除天疏黃,解救鬼天君。”說著,又將那新千面蓋在臉上,重又變成天疏黃的模樣,道:“此處是天疏黃的府邸,咱們卻不能不小心行事。”
天涯曾見君自傲使用過這千面,對這般變化卻并不再感到驚訝,問道:“大神打算如何救出君自傲?”桑月君道:“鬼天君對天疏黃的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顆棋子,他絕不會輕易將他釋放,我雖能變成他的模樣,但對他黨內之事,卻并不知曉,若是隨便將鬼天君放走,只怕立時會引起懷疑,到時他的黨羽作亂,事情就大為不妙了。所以此事只能由你二人來完成,我卻只能為你們創造機會。”
天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多謝大神,不知要何時動手?”她一心牽掛君自傲,只盼越早見到他越好。桑月君知她心情,道:“不忙,我先要弄清鬼天君被囚之地,再弄清地形,繪出地圖,等一切皆準備妥當再動手不遲。此處是天疏黃的內院,他的黨羽也不敢隨便來此,你們在此靜養幾日,等我消息吧。”天涯連忙點頭答應。
桑月君道:“你們切不可到處亂走,若真有人來到這里,問起你們,你們就說是被天疏黃新從仙界召來的仙人,千萬不要說漏。”又囑咐了二人幾句后,便轉身而去,將二人獨自留在這大院落之內。
天涯看了看韓縷,感激地一笑,配上她這一身女裝,不由更顯其美艷絕倫,問道:“為何要出手救我,我不是你的仇人么?”韓縷轉過頭看著窗外,沉聲道:“不要以為我忘記了仇恨,只是如今人間局勢危急,我暫時要為大局著想而已。等將來人界安定,便是有全天下為你撐腰,我也要為恩師報仇。”
天涯輕嘆一聲,道:“事到如今,你還是如此固執。鐵流玄不是你的恩人,他只是個偽君子罷了,你為他這樣做……不值得啊!”
韓縷并沒有像從前一樣激烈地反駁,只是皺著鼻子笑了一聲,道:“我便是這樣固執的人,改不了了。”說著,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天涯直看著他走出門外,搖頭苦笑一聲,自語道:“從小到大,你都這么固執,看來確是改不了了。你不是傻子,應該已經看透了一切,你又何苦不承認呢?”
“姐姐。”一個聲音突然自角落里響起,將天涯嚇了一跳,她轉過頭向屋內一角望去,只見一個扎著沖天小辮、身穿紅衣、年紀在八、九歲左右的男孩正盤腿坐在墻角邊的椅子上,看著她笑道:“你長得可真好看!”
以天涯的本事,竟未能發現屋中尚有一個孩子,她不由大感驚訝,但轉念一想,這里既是神界,這男孩自然也是天神,自然有凡人無法與之相比的本事了。她只道這孩子是桑月君留下陪她的,便笑了笑,道:“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孩從椅上跳了下來,連蹦帶跳地來到床前,一下跳到床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了幾下,問道:“你是好人,對不對?”天涯面對著這天真可愛的孩子,不由又將邪印尊者的冷傲拋到了腦后,彎下身子看著他,道:“當然是了,你是誰?”
男孩嘻嘻地笑了笑,瞪圓了眼睛低聲道:“我是紅嬰,爺爺叫我來告訴你,桑月君是個大壞蛋,你要小心!”天涯聞言一驚,忙問道:“你爺爺是誰?”紅嬰驕傲地把小腦袋一揚,道:“我爺爺就是……”剛要說出是誰,忽然間想起了什么,一拍腦袋,自責道:“哎呀,爺爺不讓我告訴你們,差點犯規!”說完,又一下蹦到地上,道:“爺爺說,你們照桑月君的意思做就是了,等救出鬼天君,你只要想辦法將他帶出水晶山,我就能帶你們逃走。”一番話說完,也不等天涯發問,身上紅光一閃,人就消失不見了。
天涯怔了半晌,最后呆呆地坐在床上。直覺告訴她,這個天真的孩子絕不可能騙她,但救下自己和韓縷的桑月君,又怎會是壞人?他對自己又能有什么圖謀呢?天涯想了半天,漸漸想到了君自傲身上——妖之國既然能找上妖族助戰,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棄君自傲這樣的高手,若是能將自己扣在此處,君自傲便只能聽命于桑月君,替妖之國上場廝殺。不然桑月君若只是好心欲救君自傲,只須安排心腹人動手即可,又為何非將自己帶到神界這中?想到此處,她不由隱隱感到一絲不安,只怕成為妖之國的工具,卻再也回不到人間。
轉念一想,既然紅嬰的爺爺派紅嬰來告警,又已做好了助己方三人逃走的準備,若無意外,倒也能逃出這妖之國。雖說這神秘的老人是誰、目的何在,現在她還一無所知,但這卻是唯一能脫離桑月君控制的機會。面對陌生的神界,她的智慧再高也難以在一時間相通一切,索性什么也不再想,只等救出君自傲再說。
閑來無事,她才突然發現自己已經換成了女裝,不由大感別扭。在屋中走了一圈,才在床邊墻上發現了一鏡子,上前一看,不由嚇了一跳。這鏡子中景象清晰無比,絕非人間銅鏡可比,而那鏡中絕美的仙子,天涯不敢相信就是自己,對著鏡子發了半天的呆,才突然涌起一絲喜悅,邪印尊者的冰冷一下子被鏡中這仙子擊了個粉碎,再不舍得將這身衣服換成黑袍。
只過了一日,化作天疏黃模樣的桑月君便回到此處,為二人帶來兩套白色衣衫,囑咐二人換好后,道:“此衣名為白云裳,穿上后便可破除普通兵卒法器的護身之力。今夜我會安排下酒宴款待天疏黃一黨,到時山頂囚室中守備空虛,你們便可乘機殺入,將鬼天君救出。但要記住,最好不要傷及神兵的性命,不然我也不好向大王交待。”說著,又自拎來的包袱中拿出兩對白環,分別交給二人,道:“這法器名為步云踏,只要佩戴在腳踝之上,便可駕云飛行。等酒宴一開,你們便用它飛上山頂,按地圖所示殺入囚牢,將鬼天君帶到此處便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是‘天疏黃’將人救走,自不會搜查這里。”天涯將這步云踏戴好試了試,果然可駕云飛起,不由大感有趣。
韓縷道:“我自有飛天的本領,卻用不著這東西。”桑月君搖頭道:“不可,如此一來別人定能看破你并非天神,到時事情就不大好辦了,還是戴上吧。”
天涯不由微微皺了皺眉,心中隱隱感覺到有些不對頭,卻說不清楚到底是哪里有問題。
入夜,山腰上這片如小城般樓閣殿宇林立的大宅子中一片通明,熱鬧非凡,天疏黃手下的各路天神齊來到此處,歡聚一堂。天涯與韓縷見時機成熟,便一道駕起白云,直飛到山頂。韓縷拿出桑月君送來的地圖,帶著天涯來到一座斷崖之上,只見遠處山壁上一座巨大的水晶門前,兩名身著暗紫色盔甲的武士負手而立,雙眼不住四處張望,整個斷崖都在其監視范圍之內。
韓縷與天涯對視一眼,身子一動,便已隱去身形,徑直向那兩名武士去。不想一名武士似是能看到二人一般,猛轉過頭,喝道:“什么人?”二人不由齊是一怔,另一名武士也轉過頭來,驚呼一聲:“是仙之國的人!”隨即自腰間抽出佩劍,怒喝一聲,沖了過來。
二人不由大訝,天涯一皺眉,立即解開第一拳,縱身而起,射出數道黑影。
邪印擊在一名武士身上,卻絲毫不起作用,這武士騰云而起,一劍向天涯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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