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裂
御風道人道:“八拳無名,但凡人多事,偏要為它們編上名字,但也正因如此,八拳的拳法才讓人更易記住,雖未曾見過,卻可根據八拳之名猜個八九不離十。我師父曾說過,傳說中八拳分別為——霧隱、冰封、火纏、蛇旋、天塌、地動、雷鳴,然后是最為可怕的最后一拳——天滅。聞名知意,我也是見到他們使出這可以隱去身形的拳法,才確定方才他們所說的‘八拳’和現在所用的,就是傳說的魔神八拳。之前那小二出手襲擊韓縷,自己卻反被扭碎手臂而亡,應當是中了第四拳蛇旋。方才天姑娘發出的氣刃,也是被蛇旋彈開的,而韓縷化解殺氣流竄的那一招,當是天塌和地動這兩拳一道使出的結果;那兩道挾帶刺耳聲響的電光,想來應是雷鳴;現在他二人消失不見,應該是用了第一拳——霧隱。”
眾人中大多數人對八拳毫不了解,故均仔細聆聽御風道人的解釋。聽完,修邪武道笑道:“我就說韓兄真氣內斂,深藏不露,絕非尋常角色,今日一看果然不錯!嘿嘿,只怕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呢!”轉頭向眾人道:“此戰乃是韓兄門內之事,咱們還是不要插手的好!”眼睛直盯著一臉憂色的君自傲,語氣分外強硬,其用意不言而喻。
一陣短暫的寧靜過后,方才天涯立身之處忽傳來一聲輕響,隨后大地猛地一顫,天涯身形顯現,人卻已在丈外。隨后韓縷的身形在天涯右側數丈外顯現,冷笑道:“你以為我同你一樣,尚未悟出第一拳的真諦么?告訴你,第一拳發揮到極至之時,不但可將身形隱去,連殺氣亦可隱去。你太過急躁,我不過稍微露出一絲殺氣,你便急匆匆出手。哼,以你的功力,還打得出八拳么?”言罷身形一動,電射向天涯,一掌拍出,直取天涯面門。
天涯冷哼一聲,沉腰坐馬,一拳擊出,一股冰寒陰冷的氣息立時狂涌而出,直向韓縷撲去。韓縷似早有防備,猛一轉身卸去前沖之力,足尖點地凌空而起,大喝一聲,全身竟燃起熊熊大火,直向天涯撞去。
天涯毫不慌張,沉腰坐馬,又是一拳擊出。霎時間,一股震蕩之力自大地之下傳來,道上黃塵四起,被這股由地而生、直沖天宇的震蕩之力帶動著沖天而起,迎向凌空撞來的韓縷。
御風道人一怔,自語道:“原來天姑娘的功力也如此高深,看來這一戰勝負難定了……”風巽卻輕咦一聲,道:“不對,方才那兩招并非八拳,而是邪印造出假象!”眾人聞言立時知意,明白天涯功力實際不及韓縷,只是她機智過人,以邪印模仿出八拳中的地動和冰封,使韓縷貿然輕進,再以真正的八拳重創之。
這一拳真在韓縷意料之外,猝不及防下,韓縷與這股震蕩之力撞個正著。強大的力道沖擊下,籠罩韓縷周身的火焰立時熄滅,巨力撼動著韓縷身上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肌肉、每一寸皮膚,他如風浪中的小舟一般,在其中無助地顛簸著。
大地漸漸恢復平靜,這股震蕩之力也慢慢消失,韓縷如斷線風箏般摔落地上。修邪武怔怔地望著,喃喃道:“這……這怎么可能?”
天涯緩緩收拳,目視前掙扎而起的韓縷,道:“我功力雖不及你,但還能勉強打出兩拳。我并未喬裝男子,只是江湖人自己如此以為罷了,不要以為我是怕你才改頭換面、更換姓名,我本就不叫丁伶,天涯才是我的名字!”
韓縷勉強站穩身形,道:“天涯、丁伶,丁伶、天涯,不論如何,都是你這妖女殺了師父!哼,你就是用邪印拳的詭計殺害師父的么?”天涯面色一寒,道:“他是你師父,可不是我的!”韓縷怒道:“妖女,師父從小將你帶大,對你的恩情比天還高、比海還深啊!縱使今日我殺不了你,天下正道英雄也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未落,沈石已持劍飛躍而至,一把扶住韓縷,道:“賢侄放心,沈某這就手刃妖女,為你師父報仇!”修邪武也緩步走來,道:“韓兄,小弟本事雖然低微,卻也要強出這個頭!”
天涯冷冷一笑,道:“怕你們不成?只管過來好了!”
君自傲心急如焚,急沖過去攔在天涯身前,道:“且慢動手!”隨即轉過頭來,向天涯問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訴我好么?”天涯看了看他,眼中隱約透出一絲哀傷,隨即便被一片冰冷取代,冷冷道:“姓韓的已說得很清楚了,我是個叛門弒師的妖女,你還要我告訴你什么?”
君自傲怔了怔,隨即竟啪地抽了天涯一記耳光。天涯怔住了,手捂面頰,呆呆地看著君自傲,眼中一片茫然。
君自傲的眼中充滿了憤怒的光芒,聲音略帶顫抖,抓住天涯雙肩,道:“天涯,你我一道出生入死,患難與共,這么多日子的相處,難道我還換不來你的真誠么?為什么總要裝出一副冰冷的樣子?為什么總不愿對人敞開你的心?為什么非要把自己變成一座不化的冰山?難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么?”
眼淚終于自眼角溢出,順臉頰滑落,天涯凝視著君自傲的雙眼,咬了咬嘴唇,哽咽道:“對不起,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不相信我,更害怕你為了我而誤了自己……”
一語即出,君自傲便已明白。他雖不知鐵流玄為何人,但單看其與沈石是故友這一點,便可知此人定是正道上大有名望的高人,他若真是為天涯所殺,天下正道之士必不容天涯,君自傲若一心回護天涯,自身處境可想而知,只怕到時眼前的朋友,就都要變成對頭了。
但君自傲豈會在乎?他淡然一笑,道:“若你的過去是個錯誤,那就讓我幫你一起背好了。”一轉身,沖韓縷與沈石道:“沈大俠、韓公子,君某甘愿代天涯一死,請動手吧。”
一語即出,眾人皆驚,除龍紫紋這個熟悉君自傲心性的人外,誰也料不到君自傲會為天涯做出如此犧牲。龍紫紋已料到會是如此,輕嘆一聲,來到近前,對韓縷問道:“韓兄,令師果真為天涯所殺么?這其中會否有誤會?鐵前輩武功高絕,怎會輕易……”未及說完,韓縷已道:“龍公子,若憑真本事,便是十個天涯也傷不了我師父,可是……大家有目共睹,她功力遠不及我,不也將我打成重傷了么?還不是借助于邪印拳這種旁門左道之術!”
話音方落,風巽便已沉聲道:“天姑娘施印模仿出八拳中的地動與冰封兩拳,便騙得你輕敵貿進,足見其智慧過人,能將武功靈活運用,又豈是什么左道之術!倒是你韓縷,未免太過愚鈍!”
韓縷面色一寒,道:“閣下難道想回護這妖女么?”風巽冷哼一聲,攜柳依依來到君自傲身旁,道:“風某向來不在乎什么正邪,只要誰敢動君公子一根指頭,風某必舍命與其相拼!”極道靈使亦站到君自傲身旁,一語不發,虎視眈眈地望向眾人。
沈緋云咬咬牙,幾步來到君自傲身旁,向沈石道:“爹,你若要殺君大哥,便先殺孩兒好了!”沈石氣得戟指沈緋云,怒道:“混帳!還不給我滾開!”
眼見事態惡化,閔禹蓮急上前道:“沈大俠息怒,且容小女說幾句。”轉向天涯,問道:“天……天姑娘,鐵大俠確是為你所殺?”天涯冷哼一聲,道:“不錯,他是罪有應得!”閔禹蓮一皺眉,向君自傲道:“君公子,本宮知天涯于你有救命之恩,但面對大是大非,又豈能妄動私情?何況你為救天涯遠赴七陰山,已還了她的情。鐵大俠一生俠義為懷,當年黃河水災,鐵大俠竟變賣家產,解救災民無數,天下無人不敬仰有加,黑白兩道提起鐵大俠來,無人不豎大指稱贊。天涯竟下手殺害這樣一個德高望重的俠士,不論原因如何,都為天下所不容。君公子,你為她與天下人為敵,值得么?”
君自傲淡然一笑,道:“若無天涯,便無今日之君自傲,我這條命是天涯給的,今日便代她還與眾位好了。沈大俠、韓公子,動手吧,君某絕不還手。”話音未落,極道靈使已咆哮一聲,恢復本來面目,陰氣立時狂涌而出,吹得眾人站立不穩,他瞪視眾人,吼道:“哪個敢傷我王?”
修邪武與韓縷不知君自傲底細,立時變色。修邪武道:“你……你竟是鬼界孽障?”氣運全身,立即便要出手。龍紫紋急攔在其身前,道:“修公子誤會了!”
此時天涯忽然大笑起來,引得眾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她目視閔禹蓮,道:“你說鐵流玄一生俠義為懷?呸!”目光轉向君自傲,道:“君自傲,你不必代我領死,因為鐵流玄是罪有應得,他該死!”
此語一出,韓縷與沈石皆怒不可遏,怒道:“你說什么!”天涯冷冷道:“鐵流玄表面俠義,背地里又干了什么?他為搶奪我天家八拳拳譜,暗算我大伯,血洗天家村,殺我天家一百九十三口,連懷胎的婦人和兩、三歲的孩子也不放過!這種人稱什么大俠!他不該死么?”
韓縷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怒吼道:“胡說!師父他老人家俠名遠播,天下盡知,豈容你如此污蔑!”沈石亦怒道:“鐵兄為人正直,豈會做出這等事來?扯這等謊,誰會信你?”閔禹蓮則道:“天姑娘,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天涯冷冷道:“證據?我就是證據!”
修邪武一陣冷笑,道:“難怪方才風大俠說你智慧過人,修某佩服之至!只可惜天下英雄也不是傻子!”天涯橫了他一眼,道:“我原也不需你們相信!鐵流玄是我殺的,你們要打要殺,只管找我一個就好,我定會奉陪到底!”
修邪武向前一步,森然道:“好,修某就來領教領教你的功夫!”君自傲面向修邪武,亦向前一步,道:“修公子,事情尚未弄清前,還是冷靜些為妙。”修邪武冷然道:“君公子,事情已經很清楚了,天涯殺師叛門,天下人皆得而誅之,難道事到如此,你還想回護她么?”
君自傲道:“我只想請修公子冷靜些。”轉頭向韓縷與沈石一抱拳,道:“沈大俠、韓公子,天涯是在下的朋友,在下這條命是她給的,于情于理,在下對此事都不能置之不理。在下只求二位能給我兩個月的時間,讓在下查明真相,若事實真如韓公子所言,是天涯在說謊的話,君某自會前來領罪,還大家一個公道。”
韓縷怒道:“咱們憑什么相信你?”看了看君自傲身旁的極道靈使,道:“你君自傲到底是什么人物,咱們可還得琢磨琢磨!”
龍紫紋心潮起伏激蕩,還未與龍吟正面沖突,自己一方便已分裂成兩派,怎不讓他憂心忡忡?眼見事態愈演愈烈,他終于發出一聲長嘆,道:“自傲,你真的相信天……天姑娘么?”君自傲點頭道:“一如我永遠相信你一般。”龍紫紋點點頭,道:“好,我們是患難與共的兄弟,你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沈大俠、韓公子、修公子、眾位,龍紫紋愿為天涯擔保,若最后事情真相與天姑娘所言相悖,龍紫紋也愿代其領罪!”
閔禹蓮聞言急得直跺腳,自語道:“這個時候怎能意氣用事呢!”
沈石聞言沉吟片刻,終收起長劍,道:“既然龍公子這樣說了,沈某便再多等兩月好了。”他雖報仇心切,但畢竟是一方大俠,認得大體,知道一旦與龍紫紋鬧翻,勢必影響天下安危之大事,是故只得強壓怒火。韓縷則不然,天涯直斥其師為偽君子、屠村兇手,而龍紫紋竟愿為其擔保,在他看來,這便是對師父的侮辱,他又怎受得了?但孤掌難鳴,他一咬牙,道:“好,你是正道之首,咱們自然得聽你號令。韓某有傷在身,恕不能多陪,告辭!”言罷轉身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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