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水平
青霄道長留在廳堂，看著二人遠遠消失的背影陷入沉思，良久，他喚出一個金鈴，向六位長老同時傳音道：“籬兒之事有變故，速至。”
回去后還沒到用午飯的點，宮籬便帶著宮笑去修煉，起初宮笑不愿，但無奈宮籬冷冷的帶著幾分威脅的目光，他只好跟著去了后山她常去練功的場地。
宮笑不情不愿地接過宮籬遞過來的竹劍，同時終于明白花深派弟子為什么避宮籬如洪水猛獸了，她年紀不大，對自己和身邊人的要求卻高得很。
“專注點，讓我看看你水平如何。”
宮籬徑直將竹劍迎面刺來，宮笑連忙側身閃躲，同時揮動自己的竹劍抵擋她接下來的攻勢。劍風只是微微吹動宮笑的發(fā)絲，可見她手下留情不少。
過了幾招后，宮籬確認宮笑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柔弱笨拙，漸漸將三分力加至五分，再從五分加至七分，這才看出宮笑應對起來有些費勁。
達到目的后宮籬便收了手，眼底噙著淡淡欣慰：“體術底子不錯。”
“你也不賴。”宮笑微微喘息，雖說他這具身體靈根極單薄，但憑著原來的記憶，體術方面卻還能達到歷劫前的十之七八的水平，而宮籬看起來對此游刃有余。
宮籬抬手將竹劍斜插至腳下土地，環(huán)手道：“靈由體生，縱然靈根對靈氣潛力設下了極大限制，不過若在體膚之上加以磨礪，心神之中加以錘煉，突破極限也不是不可能。”
見她說的信誓旦旦，宮笑半信半疑：“你見過類似的例子？”
“沒有。”宮籬臉上毫無退縮或心虛，“不妨試試讓你成為例子。”
宮笑似乎看到宮籬的眸中熠熠生光，唇角勾出的弧度恍若皎皎弦月，一時呆住片刻，再眨眼后見到的卻是她依舊平靜無波的面容。
“你剛剛笑了？”宮笑怔怔問。
宮籬想了想，不記得方才是不是笑過，便道：“為什么這么問？”
宮笑的視線移到一旁斜立的竹劍上，表情別別扭扭：“沒什么……就是覺得挺好看的。”
“哦，繼續(xù)練劍。”她心里對宮笑得稱贊沒什么感觸，好看有什么用？好看點又不能幫助提高修為。
宮笑瞪圓了眼睛，這女人怎么回事，他念著這幾天她對自己甚為照顧，所以才壓下心里的不自在，如實吐露出心里話。可他說完后如蟻嚙身，她竟然毫不在意！
不待宮笑繼續(xù)多想，宮籬更加凌厲的招式已毫不留情襲面而來，他只好揮劍相迎，和她在竹林中空地間來往纏斗。
日頭漸高，細長蜷曲的竹葉越來越無法遮蔽灼熱陽光，宮籬臉上汗流如注，連細密睫羽上都閃爍著水光，宮笑更是汗?jié)窳苏麄�后背。
他側身橫劍擋住宮籬全力一刺，堅韌的竹劍瞬間裂成兩片，眼看劍尖就要刺入宮笑的眼睛，她趕緊收回劍勢，宮笑亦往后下腰閃躲。
渾身酸痛之感讓他再也顧不上臟不臟和形象不形象了，順勢就四肢大開呈“大”字形躺在滿地枯葉之上。
“不打了，要餓死了！”
宮籬腹中也空空如也，她走過去朝宮笑伸出右手，贊許道：“上午做的不錯，回去吧。”
風動竹葉，宮笑仰面盯著她伸出的手，猶豫后還是抬手握住了，纖長的手指看著白皙，掌心卻有著粗糲的老繭，與之相比，他的手反而更像女子柔荑。
宮籬一把將宮笑從地面拉起，隨后就往居所走，宮笑自然跟在后面，邊走邊整理衣服上粘到的枝葉，隨即又偷偷抬手聞了聞自己身上有沒有汗臭。
還好，不算太臭。宮笑在后頭又忍不住盯著宮籬肩上落的一片竹葉看，她似乎毫不在意身上有沒有什么多余的東西。明明那片竹葉那么明顯，她愣是沒發(fā)現(xiàn)。
他忍了一路，終于還是忍不住抬手拾去了那片枯葉，宮籬感受到動靜，問他怎么了。
宮笑在她眼前揚揚竹葉，道：“身上粘臟東西了。”
宮籬第一反應是：“臟么？”
看了眼手里的竹葉，只是外形枯敗，談不上臟，宮笑又道：“但身上粘到別的東西總歸不好，帶回院子里去，掃起來多麻煩，如果帶進屋就更不方便。”
宮籬想想也是，她不想在灑掃之事上花費太多時間，便對他說了身：“多謝。”
“這有什么好謝的。”宮笑太容易臉紅，這會兒耳根都是燙的，接下來也不再說話。
推開園門，宮笑自覺地進了小廚房，他寧愿多累點也不想在吃喝上虧待自己。宮籬跟著進去，迎面撞上端著木盆要去擇菜的宮笑，他眼中露出疑惑。
宮籬直接奪過木盆，神情淡淡道：“這幾日膳食辛苦你了，今日我來吧。”
“你會做飯？！”宮笑不可置信。
宮籬點頭，她這幾日觀摩宮笑下廚，學到許多，應當學會了。她修煉時都只需看一遍典籍或聽師父指點一兩句便能有所突破，現(xiàn)在她都學了好幾日，做出像樣的飯菜必然是穩(wěn)妥的。
花深派首席弟子主動要幫他做飯，宮笑怎會不樂意，簡單交待幾句自己打算做的菜，便急不可耐地打了涼水去浴房洗澡，他不想被汗臭腌入味。
廚房內猶有隱約的竹香，宮籬收拾好食材開始處理，對她而言刀工只是小意思，生火也毫無問題。爐灶中燃著熊熊靈火，待鍋熱下油，炒香大料后放入焯過水的五花肉，不停翻炒，差不多便可倒入土豆塊，加點醬油食鹽，翻炒后便加水燜煮。
不一會兒她就聞到了明顯的肉香，旁邊爐子里的絲瓜雞蛋湯也咕嚕咕嚕冒著泡。果然，自己廚藝天賦不錯，宮籬很滿意她的嘗試成果。
“大師姐——大師姐——你在嗎？”
門外傳來汀蘭的聲音，反正土豆燒肉還要一陣才能燉軟，宮籬轉身走出廚房，但有人先替她答了話。
坐在廊下的宮笑細心地用干毛巾擦干發(fā)絲，朝外面懶洋洋回道：“她在，你直接進來就好啦。”
汀蘭推門而入，入眼便是身著紅衣靠坐在廊邊姿態(tài)疏慵的少年，陽光照著剛沐浴過的肌膚，愈發(fā)顯得膚白勝雪，吹彈可破。
少年緩緩抬眸，眼下的陰影隨著睫羽的抬起而一點點消失，露出琥珀色的瞳孔，“你找她什么事？”
宮籬這時也出來了，聽宮笑替自己回了話，便沒有吭聲，只汀蘭等說明事宜。
汀蘭視線凝在從貌似廚房的地方走出來的大師姐身上，半疑道：“師姐怎么都不來食堂用膳了？該不會……你自己做飯啊？”
“嗯。”宮籬道，“宮笑師弟他吃不慣食堂的飯菜。”
“就為了他？”汀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師姐你不修行啦？”
“不耽誤修行——我也覺得自己的手藝更可口。”宮籬解釋，每回宮笑下廚她都能吃半碗飯，練功的時候渾身都更有勁兒了。
汀蘭還是不愿相信自己沉迷修煉的大師姐竟然也有想洗手做羹湯的時候，非得走進廚房里去看，直到看到鍋中色香俱佳的菜品，方信了自家?guī)熃阋矔霾说氖聦崱?
“可惜我吃過飯了。”汀蘭摸摸自己渾圓的小肚子，遺憾道，“不然我定要在這兒蹭兩口。”
待會出鍋的時候可以給她夾兩塊，現(xiàn)在汁水仍未燒干，宮籬想先問問汀蘭來找她做什么，“你還沒有說來這兒有什么事。”
“沒什么，就是這兩天沒見你，來看看。另外想問問云帆師兄什么時候回來啊？他帶回來的那個小丫頭天天向我打聽呢。”
云帆前兩年下山出任務時帶回來一個孤女，之后取名為云鶯，女兒似的養(yǎng)在身邊。宮籬蹙眉：“連云鶯都不知道師兄去做什么了嗎？”
“不清楚誒，云鶯只聽他說是去出個大任務，要久些才會回來，不過現(xiàn)在都快半個月了，連個音信都沒有。她說連用傳音鈴都聯(lián)系不上師兄。”
怎會這樣？傳音鈴是師父專門煉制出來的日用法器，只要持有金鈴便可互相通訊。她素來不太愛用這等東西，更沒有主動與他人傳音問候的習慣，因而沒有用它聯(lián)系師兄，況且?guī)熜终诔鋈蝿眨盏接嵪⒑笠参幢貢皶r回復。
可云鶯是師兄嬌養(yǎng)著的半個女兒，他怎會這么長時間不聯(lián)系云鶯呢？
“明日我去找?guī)煾浮！睂m籬道，正好她還想問問宮笑拜師禮的事。
“好，那勞煩師姐了。”汀蘭目光中略顯憂慮，“我也怪擔心師兄的，去年他靈根受損，如今恐怕還沒徹底恢復，這一下又出去那么久沒音信……”
“會沒事的。”
宮籬心里也有些不安，但作為師姐，她必須保持鎮(zhèn)定。若她都慌了，那汀蘭肯定更擔心。
說完事汀蘭便要告辭，宮籬也沒了留她下來嘗兩口的心思，送她出了門后便不禁思索云帆師兄接到的可能是什么任務。
“再不盛菜，菜可就糊了啊！”
旁觀全程的宮笑忍不住出聲提醒，聞言宮籬瞬間從神游狀態(tài)中出來，快步回到廚房給土豆燒肉再加了點鹽，最后收汁裝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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