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蚍蜉撼樹
許風感受到這位確確實實手段不俗的仇人出的憤怒,分身三位,對自己出劍不停。
他周身都已經籠罩在一陣陣劍氣之中,每次抽動身體,就如同在沼澤之中輾轉騰挪,越發的不如心意。
三三兩兩的劍光忽明忽暗,在許風周圍,有分身的再次分神,出劍依舊凌厲。
許風長劍應對,婉轉如靈蛇,她又奇奇怪怪的狠辣神通,自己也有東拼西湊來的保命本事,算不的誰更好誰更壞。
許風忍不住想笑,這人是真有趣,為何一劍兩劍,都落在自己身上,反而還要再補殺招,明擺著要一擊致命,反而還留了那么多后手,這是有多痛恨自己?
許風一手顧著那女子,一手嘗試捏出一些劍氣,來對付她。
足足打了一刻鐘。
許風精疲力竭,雙臂已經甩斷了,身邊銅鏡也快累死了,在自己拉拉扯扯之下,骨頭有些受傷,皮肉磨損更是無數。
三人坐在地上,被許風起了個綽號叫白姑娘的女子,也快沒力氣了。
她蜷縮著身子,靜靜的觀察許風,究竟是怎么回事,神通道法這才幾天不見,增長的如此迅猛?這就可以跟自己打平手!?
許風這家伙還沒有動用全力,此時此刻總是準備著以防萬一,引陽道人傳授的技能,一樣也沒施展。
“你也留有后手,對吧?”許風喘著粗氣問道。
沒理會許風的問題,她直接問道:“你怎么超強的?”
“這你就管不著了,給你兩條路,要么滾蛋,要么死。”許風深吸一口氣,強行平穩日子,坐正身子,開口如洪鐘。
殺敵之術已演練無數次的月晴愁,沒有絲毫慌張,對于失敗,同樣做好了演練。
只見她不急不緩站起身來,手持長劍,這把從小陪伴的寶劍出現了幾乎致命的裂紋,她沒有在意,慢慢接近許風。
曾幾何時,在幼年的時候,練劍就已經成了她最喜歡也是唯一能夠持續去做的事情,而今她多了一件必須要做的事,殺了眼前的人!
人生在世,活著總是要有個奔頭,她的奔頭就是殺他。
激烈對戰的時候,許風聽到了對方長劍出現了一絲不好的聲音,確定出問題了,但在他的視線里,月晴愁手中劍依舊完好無損,他自顧道:“沒法子,方才打碎了你的劍,這你不能怪我,是你要是我的。可是你要再敢造次,我可真的不會手下留情了!”
這輩子早已將命丟出去好幾次的女子,早已經不在乎生死,她走到許風三步之外停步。
這樣的近距離,終于感受到了許風體內的力量,原來他的道法改變不多,是獲得了天大的機緣,以至于自己得到的機緣,都不足已滅掉他。
是否還要繼續打?
兩人都在心中衡量。
許風沒有貿然出手,對方成長速度快的驚人,一樣獲得了機緣,他不清楚對方后手,現在貿然出手,失敗概率太大。
月晴愁靜靜等著許風動作,她不打算出手,知道一定殺不了他,只能用他來練劍。
此時此刻的雙方,都怪揣著一個幾乎相同的念頭——要折磨死對方!
在遠處,有個和尚走過來,打破了僵局。
許風看著那老和尚,用屁股想都知道這是菩提宗修士。
月晴愁退后一步,不清楚光頭是否和許風有關系。
“許道友信件收到了?”和尚輕輕開口,面色紅潤,神態柔和,看著就是個得道好人,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情緒。
“收到貴宗邀請了,實是晚輩性情難定,不想讓貴宗失望,所以不敢來做貴宗弟子。”
三言兩語的違心話,許風說得沒有任何壓力。
菩提宗修士,搖搖頭,單手持禮,向許風和那位女子行禮,對許風道:“道友此番言語雖不是實話,但道友心境老僧了然,得道之人的弟子,必也非同常人。莫怪菩提宗唐突邀請,實是不想見到世上再起紛爭。”
和尚表明來意,“菩提宗和仁,請這位道友去菩提宗修行。”
他伸出手掌,同時看向銅鏡。
月晴愁告辭離去。
許風心中一驚,仔仔細細探查身邊人體內動靜,得到的結果與之前一樣,她完全沒有任何修行根骨,菩提宗怎么讓她修行?
“道友心腸慈悲,佛心明亮,不修佛法實是可惜。”老人輕輕搖頭,這話是對許風說的。
一瞬間就有了不希望菩提宗傷害銅鏡的念頭,僅僅保持一瞬,就被和仁和尚發現了,許風心中震驚,確定自己記憶別人無法探查,那眼前這位菩提宗走出來的高人,就是另有神通來知曉此事了。
“安心即可,菩提宗有諸多女修,不需剃發修行,更無繁文縟節,只有一點清規戒律來約束和尚,并無約束她們之規。若是有天修道有成,可獨自下山,只要她愿意,菩提宗不會阻攔,到時她認不認菩提宗皆可。”
老和尚給許風解釋道。
銅鏡緊緊握著許風的手,許風心中還有顧慮,佛法主動去了解是一回事,被動學習又是另一回事了。
佛法深邃,一些人沉寂其中,難以掙脫。哪怕衷是遠離佛法,可最后被佛法侵染,改變心境,到時又算什么?
“我不去。”受傷不輕的女子搖頭。
“我可保證,你能隨時下山。還可保證,你可穩穩走上修行路。”老人阿彌陀佛一聲,向那女子單手行禮。
許風權衡一下,不敢點這個頭,已經在心中做好最壞打算,最不濟要帶著銅鏡回到清水文,反正師妹師弟一大堆,到時候一起想辦法讓她踏上修行路就好。
“好。”
不知怎的,她突然松手,輕輕點頭。
“許風,我不想再做你的拖油瓶了,我知道你嘴上不說,心里也不怨恨我,可是我要是能修行,一定不會拖累你,對不對?”
許風搖搖頭,認真盯著銅鏡。
“我決定好了,不做捏拖油瓶了。謝謝你,這些時間讓我過的非常充實,比我一輩子過的都要精彩。”她輕輕一笑,眼中含淚。
“我知道不會喜歡上任何女子。我也知道,在你眼里沒有那么多男女之別,只有擋在前面的敵人和身后的朋友。”
她輕輕站起身。
許風跟著站起,微皺眉頭看向老和尚。
“老僧絕不敢施展神通欺騙二位,眼中所見都是真實。如若不然,老僧會墜入九層地獄的。”
“既然你決定好了,那也好。跟著我危機四伏,是否能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未知數。記得要好好修行,不急不躁,時來天地皆同力,總是有你發光的時候,不必急于一時。”許風灑脫一笑,揉了揉她的臉頰。
銅鏡眼淚慢慢流淌,一雙眸子被熱淚洗的越發清澈。
她也分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是喜歡眼前的人嗎?還是把他當做了親人?
她不知道,在她的記憶當中,這輩子就沒出現過他那樣的人。
將銅鏡送到和仁和尚身邊,許風笑容燦爛,“大師,她性情稍稍有些愚鈍,教她修行,可要文火慢煮,不能操之過急。”
許風見老人淡淡一笑,知道自己這話太冒失,人家得到高人,見過的修行人,比他見到的蒼蠅都多,怎會不知道如何教人?
銅鏡揉了揉眼睛,一臉沮喪望著那個笑的燦爛的許風。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她直接跑過去,抓住許風的肩膀,輕輕踮起腳尖,閉著眼睛親了上去。
許風也沒躲開,同樣有些發懵,平常殺雞的膽子都沒有,現在怎么……
一剎那就像是觸電一樣,她馬上縮了回去,紅著臉,退回老人身邊。
這會兒許風確定了這和尚沒耍手段。
輕輕一笑,“行了行了,又不是永生永世不得相見,等你修行有成,到時候不就可以見著了?”
送走了這二位。
許風頓時一身輕松,聽著周圍動靜。
許風看向某處。
“不至于吧?還來?”
從林中走出來的女子,冷冷的看著許風不說話。
許風馬上拔腿就跑,跟你不要命的拼命,我又不傻?
白云上的兩人,老和尚看著本是赤子心境的女子,此刻沒有因為動情而改變絲毫,越發確信自己這趟出山可以解開未來死局。
“我多久能修行有成呢?”她還在傷心失落,不過已經不臉紅了。
“快則馬上立刻,慢則百年千年。”老和尚倒是半點不說謊。
到了菩提宗,那座虛幻的金山之下,她見到了這輩子都沒見過的奇聞異事。
一群年紀各異的光頭,穿著一致,各自忙活各自的事情,一切井然有序。
她被安排到一處很清靜的地方住下,都是女子,年紀也都各不相同,短暫接觸后她才知道,這些姑娘都是無家可歸的人,或是一些孤兒從小被領養。
菩提宗有女弟子,這些人中就有可能誕生女弟子,只是大多數女子,沒有修行根骨,到成年時,可以下山尋一個好人家。
此刻的她還不知道,這里的規定和處事方法,簡直和她受苦受難之后,幻想出來的和平一樣,互幫互助,不多苛責。
————
許風被那女子追出幾百里。
許風直接出劍,打算在這沒人的地方,解決了這個隱患。
無數劍陣飛出,許風一手橫抹直接將緊追不舍的女子隔絕出去,她沒有進入劍陣,更沒有被許風的道法神通打中。
似乎早有預料,不急不緩,直接換個方向砍出一劍,落在許風身側。
許風也沒有理會這一劍,再次一手橫抹,金色道法將劍氣懸停,前進速度很慢。
這是引陽道人的神通,他只能偶爾用用,用來對付修為特別高的人,幾乎不可能,只要一擊,他全身真氣就要揮霍一空,到時候不用敵人出手,他自己就會死。
此刻他滿頭大汗,出劍不停,驗證了心中猜想,她同樣的到了不小的機緣,許風不知道具體是什么,只能說很棘手!
三劍以后,許風直接選擇跑路,《歸真劍訣》反復施展,并無太大意義,說不準這女人還有其余的后手。
一天一夜,許風來到了溪水邊兒,忍不住喟然長嘆,癱坐在地上,這會兒她再來,許風苦笑一聲。
如果她再來,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女人,動用體內引陽道人留下的那團金色能量!
難以想象,自己竟然被一個女人逼成這樣!
許風真想找個石頭一頭撞死,不過他現在可沒時間,得需要好好回憶一下,該殺的人都有誰,趁著這次機會,一次殺個精光,省的以后再找自己麻煩。
黃河宗全宗上下,盛陽宗里面幾個小崽子,和一些上梁不正的老家伙,這些人必須死。還有掛月湖,他娘的掛月湖就事兒多,究竟是怎樣的宗門,養出來這么個敗家娘們!?憑這一點,掛月湖就應該被敲打敲打。還有養仙宗那幫王八蛋與白躍龍門串通一氣,坑了很多人,就連自己也差點死在哪里,必須加上他們……
許風慢慢算賬,至于那些針對過自己的散修,都沒資格在他復仇榜上占據一席之地,說來可悲,對比榜單上的這些人,那些散修實在沒資格。
“他媽的沈妙,你也給我死!”許風加上了那個名字。
卒伯山……
許風深深陷入沉思,當時那家伙是不是要殺自己?如果真是這樣,卒伯山是這里頭第一個,也是必須要死的人。因為與其余的不同,卒伯山報復一個人,絕對會用最狠辣的實力。
他絲毫不懷疑一位可以隨意樹敵,甚至不計后果的狠人,會在意什么以大欺小。
天下兩州、四個宗門、兩個門派、一位大修士,還有幾位被點名的散修,在這一刻,命運竟然悄咪咪的握在許風手中。
只要動用那團力量,許風會讓那幾個人,必須得死。
“果然夠狠。”
那女子在輕輕開口,在遠處現身,已經久久的看著他在地上涂涂畫畫,都是一些人的名字,還有一些宗門……
他不懷疑這個人心狠手辣能做成此事,也不懷疑他下定決心之后,自己會瞬間蒸發,香消玉損,一點存在的痕跡都留不下。
甚至宗門還要因此受牽連。
不過這些又算得了什么?
比起一個已經一無所有,不怕失去任何東西的人來說,只要不在意自己那條命,管他大浪滔天?
許風知道這娘們不怕死,也知道她此刻心境變化,是猜測出來的,不然這會兒怕死的,早就被自己這陣仗嚇得連夜跑路。
“我再給你最后一個機會,如果不滾,我讓你死的難看至極!”
許風靠著古樹,抬眼望著那女子,殺氣純粹。
那女人竟然一步一步靠近,忽然笑的好燦爛,細細長長的白嫩手指,將額前青絲捋順在腦后,沒來由態度大轉變,“我求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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