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掛月湖大陣
掛月湖這樣的地方,天時地利都沒有,純粹的露天沒有護山大陣,只要有個修為是大修士的高手,幾乎都能夷為平地,轉瞬之間而已。
但掛月湖四處樹敵,屹立至今也沒有任何人能將它夷為平地。
甚至敢來明目張膽尋仇的,至今為止也只有許風一人而已。
四處都是逐鹿江的江水,風吹江面,卷起淡淡的血腥味,許風已經看到岸邊有一副人骨,已經被水侵蝕的一碰就碎。
湖中央有一團巨大的迷霧,而迷霧之中,正是掛月湖這等地方。
許風一伸手,直接破來迷霧,穿堂而過。
他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掛月湖消失不見。
他環視四周,好像置身于一個無窮大的天地之間無窮大的壓力,向他壓迫而來。
他的七竅在流血,骨頭在咯咯作響,整個人好像要變成一團肉泥,骨頭要變成碎末。
他不知道天地之間怎么了,他沒法子挪動一步。周圍都是黑暗,但他沒有感覺到任何恐懼,因為此刻他體內金色光芒正在沸騰。
體內恐怖的力量正要爆發!
金光之下,一切都可以被他夷為平地,完全不成問題。
忽然,他感覺到了恐懼。
雙眸之中布滿血絲,已經無法動彈絲毫,哪怕是體內道法,在這一刻也將凝固。
黑暗帶來的恐怖,同時也有無助,他想要奮力掙脫這一切,可此時此刻眨眨眼都難如登天,如何掙脫?
他不后悔自己的冒冒失失,他在思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境界!
他第一個想到境界,天地之間,境界最高之人是誰但不知道,但是境界最高者歷史前十人,引陽道人一定占據一席之地。而天地之間的古怪、各種各樣的自然力量,加上人為制造出來的道法力量,沒人能夠打破大修士之上力量。
他不相信有這種力量存在。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他只知道在這一刻,好像多久都不重要了,因為一刻可以是一年,也可以是一輩子,他可以一直停下去,把現實和思維完全一分為二。
引陽道人的大道,他終于領悟到了第二層。
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種契機之下。
他感受到了一點點的寂寞,還有悲傷。
如果這輩子就這么過去了,哪怕此刻是一萬年,對他而言也是孤獨的,也是不甘心的。
他要打破這牢籠一樣的環境!
但是方法很少,他只能一點一點的嘗試。
金光在他身上流轉,他沒有嘗試爆發體內道法,因為已經試過了,這是無用的,他只能另辟蹊徑尋求他法。
金色的道法,在他發絲之間流轉,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金色的人,璀璨無比,于黑暗之中像是一輪太陽。
湖心亭之上,一位姿容冷艷的女子坐在石凳上,旁邊桌上擱放著兩只精美玉質茶杯,她的腳邊還有一些碎片,原本桌上應該有五個杯子,而今只剩下兩只。
她覺得時間差不多了,起身倒了兩杯掛月湖特有茶水,一只茶杯貼近自己放著,另一只當在旁邊石凳上。
涼亭之中還有一位男子默默的看著這一幕,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此人身材修長,臉上帶著掛月湖修士特有的冷漠,哪怕開心也是如此。
他看著那只茶杯,知道杯中茶并非給自己倒的,視線挪動到了水面之上,他竟然有一絲絲憂慮之色。
“我對許道友沒有任何偏見,他來也好,不來也罷,對我而言沒有任何沖突,我要的是什么,師妹應該知道。”
涼亭倒茶女子,正是掛月湖修士月晴愁,她瞥了眼湖水,好像根本沒將此刻深陷掛月湖險境之中的那個人放在心上,神色淡漠,語氣冰冷,“師兄想要什么?我不知道。我知道師兄比較像人。”
像人?
這種形容,在掛月湖而言可不是什么好說法,因為在歷代修士眼中,“人”幾乎是他們之外的一個物種,只是同他們相貌上類似。
“師妹只是離開掛月湖次數不多,怎的就覺得師兄像人了,看來外面的花花世界,實是可怕,這應了師父說的話,只要是人嘴里說出口的,都是假的,都是魅惑我們的,我們只能相信我們的師父。”
月晴愁慢慢飲茶,沒人知道她那張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稚嫩面龐下面藏著怎樣的心思,這是掛月湖修士除修行之外的必備神通。
“他是人嗎?”
越新鮮忽然問道。
“師兄不該說這種話,更不應該問這樣的問題。”
“對,我不能提問,你如今也算半個人,我感覺到了,你也會同外面那些人一樣,說一些我們聽不懂的話。那些也是魅惑我們心靈的東西,我聽不得。”
掛月湖的另一處地方,站著兩位婀娜多姿的女子,雖然她們美的特別,身段出眾,可在這一刻,兩位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比一些專門做殺手營生的人還要殺氣蓬勃。
“他會不會將這里夷為平地?”
湖心亭之中一個女子問道。
“不會。”那個回答很堅決。
“他出不來的。那樣精妙絕倫的天地,就是為他量身打造,想要掙脫,比登天還難。”掛月湖湖主坐在石凳上,沒有去看還在困境之中的許風,視線看著另一處空間之中的湖心亭。
“她還好嗎?”
“湖主,她很好,只是多了一些性子,打碎了她師父送給她的唯一禮物,我見她沒有任何心疼。”
“影響你的,恐怕除了敵人,還有成就你的人。她這么做,恰好說明了我當年沒有看錯她。”
“湖主,難道當年就想將下一任湖主候選人落在她肩上?”
這位既是仆人也是死侍的女子無法相信這個事實。
小姑娘在山門口站著,就那么站著一動不動,身后小和尚勸說了好幾次,她只是站在這里看著山腳下,手里有一只竹制小人。
她沒看到想要看到之人。
她從早上站到了中午。
忽然她瞳孔放大,緊緊盯著山腳下登山的年輕男子,對方一身白衣,腳步沉穩,她心跳加速,都已經喊出來了。
“大哥哥……”
山下人抬頭,她趕忙捂住嘴巴,那人不是。
年輕男人幾步之間,就來到了她面前,她不認識這人是誰,更不知道這位會神通道法的年輕男人要做什么,是不是許大哥的敵人。
“等人的滋味并不好受,你等他多久了?”男人蹲下身,看著那只出自自己之手的竹子小人,多少年過去了,竟然能夠重新物歸原主。
李宮云笑了,他真正溫柔的笑,竟然沒有他冷肅面龐更加俊俏,也許是沒多少人看過這位心狠手辣做事走絕路的月洲第二散修真正笑過。
“是你?”
小姑娘身子慢慢向后挪動,哪怕之前見過他和許風走在一起,但還是保持謹慎。
“你認識我,但是不記得我叫什么,我告訴你,我叫李宮云。你手里的竹人就是我送給你許大哥的,他后來又送給了你。”
“我不是許風的敵人。”李宮云如何也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竟然需要向一個人啰嗦這么多,上一個人還是許風。
“你怎么證明這是你的?”她一手拎著竹子小人,然后保持警惕的緊緊盯著李宮云。
“雖然是我做的,但是我沒說這就是我的,這東西本來就是要送給你的。無論是誰。”李宮云看著木頭小人,一瞬間他的記憶好想被打開。
曾經很多很多年之前,他生活在窮酸的小村落里,常年饑荒,易子而食的場面也見過,于是帶著唯一的親人離開了那里。
他們去了林子,話還不能說全的小姑娘餓的面露菜色,他每天能做的事兒就是尋找吃的,吃過了各種果子,有毒的沒毒的都吃過了,他嘗過之后才會讓唯一的妹妹吃。
日子不知過了多久,這對兄妹經歷了無數次絕境,后來妹妹能說話了,少年長大了一些,在一處依山傍水之地,那座破舊茅屋成了他們遮風擋雨的棲身之所。
又不知道少年帶著妹妹挨了多少頓餓,忽然有一天,小姑娘生了一場大病,少年用盡辦法,找了無數閬中,最終也只能看著病榻之上年幼妹妹一點一點痛苦至死。
后來少年被一位修行境界很低的老人收做徒弟,沒過了十天,老人駕鶴西去,留給他的只有那三本怎么看都看不懂的經書,還有一件道袍,一些沒有任何威力可言的法器。
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可能抗不過一場大雪的少年,竟成長為月洲第二散修,一人針對一宗的狠絕色。
“你怎么不說話。”李宮云動作輕松,摸了摸她的臉。
小姑娘說不出話,只是嘟囔著嘴,大眼睛噙滿淚水,頃刻間奪眶而出,聲音帶著一點莫名其妙的委屈,抽泣道:“我好像認識你。”
李宮云只是笑著不說話,小姑娘已經不再害怕他,但也沒有認出他。
當年那個病逝的小女孩兒,如今有人疼有人愛,過的很充實,李宮云早已滿足。
許風還在幾乎停滯的光陰之中思考。
他已經沒了知覺,甚至沒有了自我感知。
他好像化身了神靈,俯視一切,他看到了掛月湖,看到了自己身處險境,更看到了自己體內的那璀璨的金色力量。
他注意到一朵彩色蓮花在慢慢綻放,好像比之前生長的更加茁壯了。
蓮花慢慢綻放,那上面的色彩就是各種養分。
而養分就是各種被他吞噬過的血脈,如今的蓮花色彩繽紛,已經沒有最開始的潔凈之色。
湖心亭,月新朝凝視著水面,皺著眉頭。
月晴愁依舊不動聲色,瞥見了一朵蓮花生長在湖心亭,已經冒出水面,花瓣都是彩色的。
另一個空間之內的湖心亭之上,同樣有人看到了這一朵蓮花。
“這是什么?”
“許風的體質神通。”掛月湖湖主輕輕嘆了口氣,好似有些失望,“準備大殺陣。”
“湖主!奴婢覺得完全不必這么做!”
“按我說的做!”
“湖主,那些人的命……”
掛月湖湖主回頭望著死侍,似乎已經將她殺了,一瞬間那人神態木然,資料冷肅,聲音渾厚,“是!”
許風看到了掛月湖湖主。
他觀想了一下,竟然站到了她面前,兩人相隔不足一丈距離,許風帶著一些驚訝,剩下就是怪笑。
掛月湖之主完全沒有動容,看著湖水,聲音冷冰,“你覺得你這次能殺死幾個大修士?”
“有多少死多少。想不到如今的你,大修士都不算,修為比鯤鵬州風君如何?”
“不如他,但他殺不死我,我卻可以殺他。”
“你這輩子斷絕了成為大修士的路,而風君似乎沒有。”
看出年齡多少的女子站起身,走到亭子圍欄處,欣賞著一朵不合適這兒荷花,“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她輕輕揮手,許風像是斷了線的風箏忽然思緒抽離出去,只能看著湖心亭,他在進入之后,竟然發現已經被打到了另一處空間。
他看著月晴愁還活著,還看到了月新朝,兩人都在看著他。
“你沒死?”
“本來也沒人會殺我。”她平靜的說道,對于這位幾乎可以認定為救命恩人的人,她都沒什么多余的情緒。
“雖然知道你會來,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么要來,這不符合決定權中的輕重緩急。”她似乎想要看透那雙眸子,很迫切。
虛幻的許風笑了笑,似乎是在回憶往昔,視線放遠,看著天邊,“我也不知道我師父為什么選擇跟我以命換命,我想我們這輩子,總是會做一些自己無法解釋的事情,別人不理解,自己也解釋不出來。”
“我只知道,我不想讓你死在他們手上。”
剎那之間,整個掛月湖都被一種詭異大陣籠罩下來,好似在每一位修士的心頭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如何也拂拭不去。
“好一個掛月湖!”
許風放聲大笑,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愿意高看一眼掛月湖。
掛月湖竟然試圖用所有人的命,來做一場轟轟烈烈的刺殺。
讓許風必須動用一次體內大道。
“師兄你也要死了。”
“死有何妨,就是很驚訝。”
許風看著他們這對師兄妹,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們師父才不會讓你們死,這老東西只是想讓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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