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死如燈滅,春去秋又來
許風平靜看著周圍的血水,腥臭味之濃烈,只怕捏住鼻子都能聞到。
他已然沒了同仇敵愾的朋友,無任何人能幫助他。
那蛇君笑容放肆,忽的捂住耳朵,滿眼血絲,鋼牙緊咬。
許風吐出一口氣,一道劍氣直接將血水一分為二,遠處山峰轟隆一聲,被他砍斷半截。
一道快劍,瞬間近身,那人反應也神速,一下子后退百丈,但哪怕如此,也已經晚三春了,一道道劍氣,密密密麻麻好似繡花針穿透了他的肉體靈活。
撲通一聲,尸體倒地,血流不止。
但勝利者許風仍繼續繃緊神經,因為那三人中毒已深,施毒之人已經死透了,若是他身上沒有解藥,只怕此刻大羅神仙來了也是無用。
“道兄……”圣藍抬著手,忽的又放下了,如今說再多也來不及了,人已經死了。
“道兄,只怕如今我等就要駕鶴西去了,但還是要謝過道兄救命之恩。”
存真吐出一口淤血,他說的話就是心中所想,對于生死,他反而不那么看重,因為有比這更重要的東西。他也知道,若是許風不救他們,只怕死的會更慘,免不了被那蛇君蹂躪。
“嘿嘿,我就不謝你了,你這家伙自己闖進來的,我沒請你吧,你殺他也是為了自己活命,與我們屁關系沒有,哪怕沒有我們你遇到他,也只會和現在做法一樣。”
這邋遢漢子更不怕死,甚至還能說出這種話。
許風聽完心里頭反而松快很多,好似他故意為之。
“若是我方才不出劍殺人,只怕真的就要死在他手中,若非他不知我除了劍技之外,還有一古怪神通,只怕此刻我的處境,要比各位道兄還慘。”許風哀嘆一聲,從懷中拿出一把短刀,坐在他們面前,放出來一些鮮血,懸浮在三人面前。
“哦?”
許風說道:“這是道元體的血,可以對付一部分毒,我本身就不怕那些蛇蟲毒物,就是因此。”
眾人聞言心中大喜,迅速喝了面前鮮血,一個個的臉色看的許風忍不住發笑。
他們又沒經歷過很慘痛的生活,當然沒有飲過血,第一次喝血,許風知道那味道并不好喝。
果然他們面色紅潤,本已黑色的嘴唇已經轉為深紅色,一身真氣也已經恢復兩三成。
“多謝道兄!”
許風眼看著他們調息體內真氣已經半個時辰,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道元體的血竟然無法解救他們!
“道兄還是不必費事,我等只怕注定命有此劫,逃不過的……”
這三人流露出失落之情在所難免。
失而復得,得而復失,經歷了就知其中滋味。
許人魔失落長嘆一聲,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瞅著別人死的滋味,其實也不怎么好受,此刻淡淡的無力感,竟牽動了他埋藏心底深處的回憶。
他騰的一下站直身子!
中毒已深的三人好奇的瞧著他,看他神情復雜,想要安慰也無從下口。
“我偏要讓你們活!”
也不知怎的這許人魔突然發瘋,竟然蹦出如此堅定的意志力,那三人雖不清楚,可想到已經到了瀕死之時,還能有人能如此憂心他們的死活,心頭都有不小的觸動。
許風眼下能想到的法子,就是不斷的放血給他們,只要喝血之后,一個時辰之內,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至于過了一個時辰,就再放一次血……
三人見他如此堅定,自怨自艾的話都憋在肚子里不敢說出口,可他這樣放血,終究不是辦法,“道兄,死三人總比死四人要好得多!你對我們的大恩大德,做了鬼我們都不會忘記!請你停手吧!”
許風也已經嘴唇泛白,竟是瞧著天上冷冷一笑,怨氣頗深,他也知道不能再繼續下去,否則就真的四人全死。
他此刻突然理解了姚九洲為什么會變成瘋子,在這世上,擁有力量又如何,能叫死人復生?能叫活人不死?
許風給他們找了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按照他們的意思挖好了坑。
“我才不要跟你在一起,滾滾滾!”
圣藍搖搖晃晃,來到了邊上那個坑,坐在邊上,竟還有心情笑,“你們兩個臭男人挨在一起去吧,我不陪你們!”
那已是強弩之末的兩人相視一笑,邋遢漢子指著兩個大坑,“存真道兄,相遇雖不久,可我敬重你的為人,就請你先選吧!”
存著挑了中間那坑,竟然直接躺了進去,笑聲從坑里傳出,“妙哉妙哉,不曾想這里如此舒服!道兄也快一試……”
許風輕輕嘆息一聲,能做的都做了,最后的時間留給他們自己吧。
圣藍忽然哭了,不停的擦著眼淚,聲音哽咽,“不該貪吃的,我再也不吃了……”
終究是要死了,小姑娘失態可以理解,許風走過去,要給她一些鮮血,她竟拒絕了,死也不要,“你就讓我死吧,我已經挺對不起你的,本來金劍神的結義大哥,應該死在我手里,那會兒就很煩金劍神,就把那個人讓你給你了,我……對不起你!”
許風柔柔一笑,“這算什么對不起,你不殺,我也會殺。那種人,死十次都罪有應得,誰人不想殺之而后快,我倒是要謝謝你將他讓給我。”
圣藍竟也不哭了,躺在坑里,靜靜等著死亡來臨,她很怕,可是旁邊兩位道友都能慷慨赴死,她不甘于人后,不做小女子態。
“兄弟,若是下輩子還能遇見你,記得收我做徒弟,我給你報恩。”
邋遢漢子嘿嘿一笑。
“許道兄,我本是不服你的,但現在愈發的佩服道兄,若是有來世,只怕我也認不得道兄,不如你看我有什么是你需要的,盡管拿走……”
許風沒有回答,他們已經疼得渾身顫抖,雙眸已經漆黑,強忍著不吭聲。
“誰說你們一定死了?”
忽聽一道聲音,許風迅速回頭,看著兩位女子,開口之人正是帶有機緣的姚雨!
她竟然來到他面前!
“你有辦法?”許風直直問道,雖然肚子里對她有一肚子的疑問,為什么突然走了,為什么又突然來了,究竟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他只想要先救人。
“有辦法。”
她向三個坑里面扔進去一些閃光粉,不過一會兒,這三個人都坐起來,好似傀儡一樣。
“怎么回事?”
“救人當然要有救人的手段,只怕是你沒見過的,不必大驚小怪。”
又過了一會兒,這些人竟然清醒過來,見眼前人是姚雨,都愣了一下,然后圣藍冷笑道:“你只怕是自投羅網來了,許道友就在此處,你殺他多次,又騙了他,只怕你小命難保了!”
姚雨很反常,沒有跟她針鋒相對,繼續做自己的事兒,那兩人也看出來了,她是來救人的,并非是找麻煩的。許人魔就坐在那兒盯著她一舉一動,這讓他們很放心。
“兄長竟也有如此仁愛之心,實在是令小妹驚訝。”風君女兒說話陰陽怪氣,許風瞥了她一眼,竟是笑了。
“兄長,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許風自顧自道:“我殺過你一次,你記恨我。我能理解,換作我是你,我此刻只怕是已經破口大罵了。”
“不敢,兄長對小妹是教誨之心,豈是其他?小妹只是欣賞道兄的仁愛。”
“仁愛?”許風哈哈大笑,“本不屑于去解釋,但你一口一個兄長的叫著,我這人心腸軟,就告訴你吧——我沒有仁愛,我只是隨心所欲,別人如何對我,我就如何對別人。”
“如此說來,是小妹錯了。”
一刻鐘的功夫,人已經活過來了。
三人慢慢調試體內真氣。
“就沒什么想說的嗎?”姚雨見許風坐在那一言不發,她主動問道。
“姚雨,你做的很好,我若是你,只怕也會那么做。因為這個做法成本很低,成功率卻很高,我這人不笨只是很懶,懶得想這些事,所以會在你這吃虧,當然了,也算不上吃虧,那本就不是我必須之物,得之失之,皆可。”
“一點也不怨我?”她再問道。
許風笑容柔和,“自然不怨你,若是怨天尤人,豈非是這世上最無聊之事。”
她輕輕點頭,“那東西,已經交到了家族之中。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第一次接近你,純粹是我要殺你,當時我不知你身份,只是想著你是外來的,殺了也無所謂,從你身上可以獲得很多機緣。后來殺你,就是因為你是許人魔,我要做成別人做不成的事兒,這個理由不管你信不信,在此之前,我與你沒有仇怨。后來是我爹爹讓我找到你,他只是簡單的提點我幾句,我就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許風知道前半部分,后半部分在她突然搶奪神石時就已經猜到了。
她裝的很好,雖然沒能讓許風完全信任她,可也中了她的計謀,讓她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這兩人要走了,姚雨竟然偷偷傳音給許風說道:“我知道你不想要那件東西,若是你真的想要,我絕不會搶。”
然后她倆就傳送走了。
許風只覺得莫名其妙,這丫頭的計謀,已經無法繼續下去,怎的還說這種話,完全沒有必要了。
許風還注意到風君之女離開之時看著他的眼神,是帶著幸災樂禍,還有期待,這種眼神很復雜,但無論如何都裝不進去善意!
“許兄長,她是不是喜歡你?”
這女子率先醒來,開口第一句話就讓許風一愣。
“你是沒瞧見我和她之間有過多少次,生生死死戰斗,絕不會互相原諒了。在此之前,我對她折磨了很久,若是說她喜歡我,只怕是這世上最怪誕之事。”
“兄長哪里知道女人心思的奇特,我是女人,我比較懂。她這就是喜歡,管她承認不承認,她就是喜歡你了。這人壞的離譜,兄長無論如何不能喜歡她!”
許風哈哈一笑,這姑娘這是怎么了,他都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醋味。
“三位能夠死里逃生,這才是天大的好事兒。”
圣藍竟然還是嘆氣,許風不解問道:“可有后遺癥?”
“沒有,我不是嘆氣我自己,而是為兄長嘆氣。兄長可知那蛇君的底細?”
許風心頭微動,“他不會是有個結義大哥吧?”
存真掩嘴一笑,笑聲輕靈悅耳,“自然不是,他這人孤零零一人,既沒有結義兄弟,也無父母兄弟。可道兄殺了他之后,卻做了旁人無法做到之事,麻煩還是有的。雪蓮寺有一妖僧,此人立志一定要鏟除蛇君之流,前些日子剛剛出關,我們已經送信給他,暴露了蛇君位置。估計不多時他就能趕來。”
“我替他殺了,他不謝我?還為難于我?”
邋遢漢子也清醒過來,嘆了口氣,“那雪蓮寺妖僧,就是如此,做事比道兄還要隨心所欲,他若殺人,誰也不可以捷足先登,哪怕是他殺之不得的仇人,旁人插手,他亦是會將似視作仇人。”
“這妖僧一身古怪神通,打過交道,我只敢說遇到他,我勉強全身而退,絕不敢說能在道行上勝他半步。”
存真醒過來說道。
“真有如此古怪?”
許風忽的看向一處,已經聽到了聲音,剎那間,有個白衣僧人出現在他面前,這人一身白袍,氣質出塵,竟還是個年輕容貌的俊逸模樣,手上一串小兒拳頭大小的紅木佛珠。
他冷冷看著許風,“你殺了蛇君?”
許風點點頭,這人一身佛法看起來頗為古怪,修行路定然奇特無比。
“那只怕是你要殺了我。”
他竟然說這樣的話,許風搖頭,“我與你素無仇怨,為何殺你?”
“因為我要殺你。”
這回答很簡單,許風手中已經出現長劍,白衣妖僧雙眸血紅,簡直就像一只白毛兔子,一雙眼睛紅的嚇人。
“哦?閣下可是月洲許峰主許人魔?”
許風點點頭。
“那更好,只怕是我一定得死了。”
旁人都怕死,但聽他口氣,反而像是求死不得,但也真是怪人。
“你們不能打!”
圣藍攔在中間,這白衣妖僧雖是無厘頭脾氣,可也不會殺她這樣的無辜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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