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人質
江湖中人被老和尚支配的哪里都去了。
而老和尚看著他們這么多人浩浩蕩蕩的去了一個地方,那自己自然是可以去向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他甚至可以借著這個機會去做他真正想做的事。
——老和尚也許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去殺他想要殺的人。
他可以去執行自己的計劃,他有太多的理由可以去執行,畢竟他是一個想法很奇怪且想法也很多的人。
眾人被他這樣一說,也都緩過味兒來。
他們都在后悔,方才實在是太憤怒了,他們已被憤怒包裹。
他們的憤恨讓他們失去了理智。
此刻已經意識到,這也許是給老和尚喘息的一個最好機會。
他們都已意識到這一點的嚴重性。
所以他們都在看著那個人,那個領頭的人。
那黑衣人還是站在那里,他帶著斗笠,這個人很冷靜,也很殘酷,而這樣的人卻是他們眾人所相信的,也是眾人所推舉的領頭人。
但此刻他們的眼神也變得有些不確定。
他們已經開始懷疑懷疑自己做出的決定,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應該相信這個被他們相信過的人。
是否一切都太沖動了?
是否應該再過多斟酌一下?
應該的!
所以他們的眼神都有帶著不善。
卒伯山卻沒有任何害怕。
他從始至終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無論面對誰,他都是這副神色,好像這世上有很多的人能殺死他,但卻沒有一個人能令他感到害怕。
沒有一個,一個都沒有!
“若是你們要折磨一頭老虎,是否要先拔掉它的尖牙利爪呢?”
他這話讓人很容易便懂。
眼前的這座北地家族毫無疑問就是老和尚的尖牙利爪之一。
“可我們打敗了這里的人之后應該要去哪里?下一步應該找誰?”
他們也不想被支配來支配去,他們已經擁有了理智。
許風一直在冷眼旁觀他們的這些舉動,在他的視角看來,那一部分沖動的人直至此刻也沒有保持理智,他們的理智看起來也是沖動的一部分。
他時常憤恨,所以他對自己的憤恨很了解,他對別人的憤恨也已有了了解。
因為仇恨時常將他包裹,他不了解也不行。
這些人都懷揣著恨,他們的決定也往往是偏激的。
“老和尚實在是傷害了太多人。所以你們應該去報復老和尚才對。眼前這個家伙雖然作惡多端,但卻不至于你們這么多人來傷害他們所有的家人。”
黑衣人南川說道。
他好像內心之中還有一絲憐憫。
所以他甘愿站出來與眾人的思想為敵。
這里的確會有無辜之人。
他們這些被憤怒所裹挾的傀儡,自然也不會放過那些無辜的人,就像面對黃河宗修飾之時,只會讓歷史重演。
他已見過一次,他不想要見到第二次。
“沒想到這位仁兄卻有如此心懷,但我卻有些不清楚你們來這里的真正目的。難道你們是來找老和尚報仇的嗎?若是他與你們之間有著深仇大恨,你們只需要找他一人便是,何必牽扯我們。”
齊先覺時此刻再說這句話的時候,便有些站不住腳,因為他們也是盟友關系,已有互利互惠,又怎能不共擔苦難?
“我們與他有仇恨,但你是他的盟友,我們來找你豈非也很合理。”
這當然合理,任何人都挑不出毛病,他們唯一的不合理邊是可能會傷害到無辜之人,這是他們唯一的不合理之處。
齊先覺道:“我若是與你們建立了盟友關系呢?”
“可我們現在不是盟友!”
所有人都很清楚,沒有人與他們是盟友。
但這里有些人就不清楚了。
在眾人之中的有些人的確是北地家族之前的盟友,他們甚至與現任家主都有朋友關系,他們甚至本不應該參與這場爭斗,可他們還是來了。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我以前的朋友,也有我以前的朋友,但這些人的數量很少,你們可以說這些人與我有關系,便將他們并打殺了嗎?”
當然不會!
因為他們是盟友,已是之前的陳年往事,又怎能放在今朝來論?
眾人已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你是想說你也與老和尚劃清了界限不成?”
“我雖未與他說過和他劃清界限的話,但我卻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方,又做了什么事,引的江湖中人對他如此憤恨。想來我一定不會與江湖中人為敵的。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是想要柔和江湖上的紛爭、平息江湖中人的憤怒為主。”
他說的冠冕堂皇,他簡直就像是一個江湖上的官老爺,幫江湖中人分辨善惡,成惡揚善。可他這樣的人不用衣冠禽獸來形容,便已是對他的最大尊敬。
他配不上別人對他的贊譽。
但他卻也沒有做過什么十惡不赦之事,公江湖中人捶打唾罵。
他唯一的錯誤便是與老和尚結成盟友關系。
可他卻也沒有被任何人逮住,他殺過江湖中無辜之人。
所以此刻誰也沒有辦法在道德上對他進行抨擊。
甚至他還有可能是受害者之一。
他們沉默了,但有些人議論紛紛。
“一丘之貉,巧言善辯,老和尚姚九洲對抗之日,仍歷歷在目,你又怎說自己又黑又白。無論如何你脫不了干系。”
卒伯山的話很有力量,他的話語之中沒有帶著憤怒的情緒,他甚至臉上都沒有帶著憤怒的情緒,他的眼神很冷,像是兩把銳利的劍。
這兩把劍并沒有針對任何人,但你卻無法否認,若是他真正要針對一個人的時候,這兩把劍輝直接會殺死對方。
“在下的確沒想洗清關系,但我卻說的也是實話。做過的事就如墨染宣紙,又怎能抵賴,又如何能抵賴的了?我自然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我只想懇請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要為難我身后的家人。”
他說的自己好可憐。
他的話說出口,江湖中人就已像是十惡不赦的匪徒,作惡多端、不通人情的惡霸。
江湖中人能有如此修為者,哪一個是蠢蛋?
事情大家也都看得明白了一些。
看來今天想要推到這里,實在不是可行之事。但他們卻也不會就如此輕而易舉離去。
這里終究是老和尚的一個落腳點之一。
他們必須要在這里得到一些鉗制他們的東西。
“你們族中天才修士,交出來!”
這是他們商量之后的結果。
齊先覺怎么可能答應這個條件,他當然拒絕,他拒絕的很義正言辭,他的理由也很充分,他怕這些沖動的人傷害他的孩子和家人。
但反駁無效。
江湖中的修道之士能活到現在,也絕不是靠著心慈手軟,仁義大方。他們每個人都有著一段染血的經歷,訴說著行走江湖的殘酷。
他們有著人類本身有的善良,但他們更多是理性。一種趨向于自身利益的理性。
不是基于仁義道德的理性。
齊先覺也十分明白,如果不答應他們的要求,結果會是如何慘痛。
他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但天才卻不是由他來挑選。
他們挑選了他的女兒。
齊真意。
這是一個可愛且有個性的小姑娘。
她的年歲本就很小,她這么小的年紀,經歷卻很復雜。
她總是時常流落在外,經歷過很多危險,但到最后總能化險為夷。
這一次她落在江湖中人手中,又能否如往常一樣化險為夷呢?
她的小眼睛看著江湖中人每一個人的臉,但那些人的臉卻是太多太多,她根本看不完。
她的臉上有害怕,但卻沒有悲傷,她膽子很小,但她的步伐而且一往無前。
毋庸置疑,這小丫頭若是成長起來,也絕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她一雙小眼睛還在尋找著,她好像在看人群之中有沒有她熟悉的面龐。
她沒有回頭。
她心里知道一個冷酷的事實,自己的父親是在權衡利弊,而并沒有將她性命當做一回事。
她整個人是死是活,在更大的利益面前也是可以做取舍的。
就比如現在。
她就已經被取舍了。
所以她不留戀身后那個家族,她的眼睛在向前面看,她的腳步竟然變得更快了。
她看起來已經十多歲的樣子。
她的腳步漸快,臉上情緒越大。
她甚至奔向江湖中人時已發出了吶喊。
誰也沒曾想到,她發出的吶喊竟是一個人的名字。
“許——風——!”
許風愣了一下,這小丫頭竟然在叫自己,意料之外!
齊真意接下來的話,更讓他意外。
“王八蛋,滾出來和我決一死戰!”
許風當然沒有出去,他的身份還算隱蔽,若是暴露了身份,很有可能會被此刻憤怒的江湖中人利用。
他畢竟有抹殺一切的能力,只一次。
他不會這么輕松的將自己暴露出去。
“王八蛋……”
這丫頭罵不絕口。
江湖中人笑了,他們也知道許風正在找他失去的宗門,他甚至也就在人群之中。這已是江湖中人意料之中的事,他們也想到了許風一定不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因為在這里的江湖中人太多,也有太多的人與他有仇。
老和尚惹怒了很多人,是因為他讓很多人失蹤了,那里有他們的朋友親人,所以他們憤恨。
他們很多人也與許風有仇,但與許風的仇恨比老和尚更重。
因為許風殺了很多他們的朋友親人,而老和尚只是讓那些人失蹤,也有可能那些人還活著。
許風當然不會出去。
但意外總是環繞著他。
“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卒伯山在指認,他的手指著一個方向,他都沒有回頭,仿佛這件事不值得他回頭。
那個方向正是許風所在。
他早已知道許風易容?
他修為又精進了!
他來不及過多思考,因為江湖中人的眼睛都落在他的身上。
他周圍的人很少,而且他們一行人都聚堆在一起,遠離江湖中別的修士,很容易一眼便被認出來。
但他們卻沒有人能看出來誰才是許風。
沈妙也在其中。
沈妙也感覺到了一陣背后發涼,畢竟他的仇人也很多。
他甚至已經生出要腳底抹油的想法,但江湖中人已經將他們圍了上來。
這實在太要命了。
齊真意也飛了過來,“拿命來!”
她的劍很快。
但她錯了。
她不該出劍,更不該向黑衣人出劍。
她錯將南川當做是許風,她的劍很快,南川也很意外這一劍是沖著自己來的。
因為他與這小家伙沒有任何仇恨。
他距離太近了,堪堪避過這一劍,但這一劍又從他的背后襲來。
這一劍卻不是小家伙的,而是如風劍的劍。
這劍太快。
快到令江湖中人不得不退后一些!
因為他們已經發現,若是這一件落在他們任何人脖子上都是必然可能的!
而這姑娘卻與許風同行!
他們圍許風,又如何不是對她的劍的挑釁?
若要殺了許風,毋庸置疑是不可能的。
若是想要為難他,本來是可能的,但此刻看到了這樣的劍法,卻覺得也是不可能的。
他們被迫打掉這些想法。
南川沒死,只是被劍穿透了琵琶骨,他是有疼痛而已。
讓他絕望的劍再一次落在他的身體上。
他本就絕望,此刻更加絕望,已如行尸走肉。
“你才是許風?”齊真意看向真正的許風,這里就他一個可能性了。
許風沒有說話,但他出手卻很快,他一下子拍在了這個姑娘的肩膀上,她一下子就昏睡了過去。
他們不能跟著江湖中人一同行走,那實在太危險了。
所以他們走的很快,他們是自己走的。
但現在無論去到哪里,都以沒有了立身之所。
但他們卻有一個很有意思的去處。
沈家。
這里很輝煌。
沒人會想象到這里會突然消失不見,甚至沈妙就很放心,他從不會認為這里會遇到危險。
他早已與這里撇清了關系,但他畢竟曾生活在這里,對于這里的很多東西都太過熟悉。
所以即便撇清關系,他也還可以很方便的回到這里。
“我們在這里最起碼是安全的。”
他們當然很安全,因為這里的人實在很少。
而且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很偏僻的房間。
齊真意忽然醒了,她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心中抑制不住的悲傷起來。
她應該悲傷,她經歷了太多不公平。
但她很冷靜,沒有再有任何激動的舉動。
她看著許風,眼神本該帶著仇恨,此刻卻忍不住流淚,眼睛之中只有悲傷。
這已是她能見到的唯一的熟人。
況且他們之間,并沒有太大的深仇大恨。
“光下雨不打雷,也是無趣。”
許風說道。
因為她在哭,卻沒有哭出聲,只是流淚。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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