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仙聽命退下，李斯也沒有在意，只是不斷沉浸在剛剛的所見所聞之中，根本無法回神。
鐘離這時也不理會呆愣愣的李斯，只是靜靜地靠在樹下休息。
對于他來說，強行將一位龍王制服已經(jīng)是極限了，如果不是李斯拿給他的那部鬼仙之法的確精妙，其中的理念讓他把研究了三千余年的仙術(shù)體系再度推陳出新，恐怕他就真的要拼命了。
傷勢不輕的鐘離默默養(yǎng)傷，李斯也是呆呆傻傻的沉浸在記憶之中，所以兩人都沒有交流的想法。
知道月升日落，循環(huán)了整整四十天之后，李斯才從這種震撼中走出。
鐘離邁步從后面走來，為李斯遞上一杯茶水。
骨瘦如柴的李斯張了張嘴，然后狼吞虎咽的把這杯濃茶吞下。
濃郁的茶香在唇齒間炸開，溫和的仙力也隨著茶香溫補起李斯破敗不堪的身體，讓其不至于淪落成孤魂野鬼。
李斯很像想暈過去睡一覺，但是這次的鐘離卻沒有那么體諒他。
“和我談?wù)勀愕氖斋@吧。”
見鐘離要和自己談話，李斯立刻清醒過來，本來的那些疲憊直接被他用禁術(shù)手段打壓了下去。
看著精神煥發(fā)的李斯，鐘離沒有多說，只是回身朝著伏龍樹下的石桌走去，李斯在他后面跟上。
剛開始還不太習(xí)慣，然后很快就再度恢復(fù)了行動能力。
石桌上除了一壺茶和一個石杯外沒有什么別的，而隨著兩人落座，鐘離也不加掩飾的談起
了這次叫李斯回來的目的。
“從我對鬼仙研究的深入，我發(fā)現(xiàn)了躲避磨損的可能，這也是我這次行動的目的，這次把你叫來也是希望你能對我的研究給出一些看法和建議。”
李斯聞言，立刻還是沉思起來，腦海中不斷涌現(xiàn)那只大手探進(jìn)巖龍腦殼的畫面。
打了個寒蟬，李斯也趕忙進(jìn)入狀態(tài)。
最后不確定的搖了搖頭。
鐘離沒有什么反應(yīng)，只是靜靜等待著李斯的評價。
“巖石之上會留下刻痕，而新的刻痕也會將過去的痕跡磨損，如果想要變成原來的巖石，你們只需要將多出的刻痕填補便是。”
“但是我的視角下，若陀龍王不是因為新的磨損而失去了過往的記憶，而是……他在修復(fù)自己，他在變得更加完整。”
李斯說完自己的判斷就不在多言，只是看著自己手上的茶杯一言不發(fā)。
鐘離沉默了半晌后點了點頭，然后語氣低沉地說道：“你說的的確很有道理，但是還有不對的地方。”
“若陀的確在變得完整，但是完整的若陀真的是若陀嗎？只不過是那所謂那些過往的亡靈，在祂的身上復(fù)蘇罷了。”、
聽出這句看似平淡話語背后的心態(tài)，李斯也是心思微動，簡潔地歸納道。
“過往的最初者，在祂的身上復(fù)蘇了。”
鐘離點了點頭，然后給出了自己的結(jié)論。
“若陀現(xiàn)在雖然被那股意志影響，但是祂本來的意識卻也沒有消失，之前的一戰(zhàn)我
能占據(jù)上風(fēng)略勝一籌就是因為若陀的幫助。”
說罷，他就面色平淡的看向李斯的臉，繼續(xù)道：“而你帶來的，就是若陀歸來的橋梁。”
李斯對于這種夸贊沒有什么感想，除了心中苦笑一聲外就沒有什么別的態(tài)度了。
鐘離見李斯對這件事沒有興趣，也轉(zhuǎn)而問起了他在稻妻的事情是否順利。
李斯眼底的苦澀徹底無法遮掩，直接搖頭道：“沒有什么好說的，我所謂的計劃，恐怕在神明的實力差距面前會顯得不堪一擊了。”
李斯在見識了兩位七神層級的強者交戰(zhàn)后，果斷就放棄之前那個狂妄的計劃，轉(zhuǎn)而想要謀求別的出路。
沒有辦法，本來李斯眼中只要把散兵那具軀殼灌入祟神和地脈，不說能和七神作戰(zhàn)，但最起碼能爭取一點時間，而趁著這個機會他就有可能得到接近神櫻的時間。
接近神櫻后會發(fā)生什么，李斯并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作為稻妻神明的巴爾澤布是絕對不會允許李斯帶著那平息地脈的神櫻樹的，就連那位送來神櫻種子的雷神巴爾，也不可能白白將這東西送到他的手上，他的選擇就只有渾水摸魚一個。
但是這一次的大戰(zhàn)讓李斯看清了自己的實力，不再像往常那樣自信，大大增加了自己的自知之明。
看李斯一副被挫敗的樣子，鐘離也沒有反駁，只是跟他講述起一些有趣的趣聞，以及祂所發(fā)現(xiàn)的，關(guān)于鬼仙之后道路的說法
。
李斯聽完，自然也是微微心動。
他當(dāng)然有用雷電洗禮一下的打算，只不過之前自認(rèn)為實力足夠，又不想耽擱眼前的大魚所以才暫且擱置。
現(xiàn)在他拿到一截神櫻的枝婭，那么十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的理念也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之中。
從雷電的選擇，洗練的注意事項，再到如何減少對身體的損耗，鐘離給李斯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讓本來就有想法的李斯大為滿意。
鐘離看著神色喜悅的弟子，自己也是微微點頭，然后就收走了李斯腰間的印章，直接收進(jìn)了懷里。
因為之前在秘境的龍神之戰(zhàn)，李斯腰間的印章已經(jīng)失去了光澤，李斯本以為在灌滿神力后鐘離會再度贈送給自己，但是看著繼續(xù)飲茶的鐘離傻了眼。
鐘離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地說道：“你之前在稻妻做的事情太過敏感，我也只能盡量幫你遮掩，但是為了保證你的做法不會影響璃月。”
鐘離說到這里，就直接從地上捏起一塊石頭，牢牢一攥緊就變成了之前的印章。
“這枚印章，以后才是你的。”
看著外表看不出什么差距，但是內(nèi)地里直接差了不知道多少的印章，李斯雖然無奈但也只能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拿起桌上的印章，李斯安慰自己有總比沒有強之后就直接詢問道。
“師尊，弟子現(xiàn)在身體還有些虛弱，不知道。”
鐘離面對李斯這樣不要臉的行為一點也不想理會，將本
來準(zhǔn)備好的報酬放在桌上后就平平淡淡地說道：“這是我所記錄的，若陀和我那一戰(zhàn)的全部過程，就當(dāng)做你這次和我一起并肩作戰(zhàn)的禮物吧。”
李斯聽到這個，趕忙將桌上的石塊收起，不為了別的，就單單是很多因為承載能力無法確認(rèn)的猛虎內(nèi)容，他終于能再度看到了啊。
至于之前的哭窮，李斯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只要能把握到那位龍王的靈魂秘密，李斯說不定也能化龍不是。
這個世界的頂點，畢竟是龍與神，他一個鬼仙想要在前路模糊的情況下，想要繼續(xù)進(jìn)步也是擺脫不了這種影響的。
鬼仙雖好，但畢竟不完整，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因為自身的松懈而失去自我。
李斯的想法，還是把自己徹底尸解，尸解不了就打造一個好一點的肉身暫且住下。
可惜當(dāng)時在蒙德的尸解不夠完全，雖然尸解了，但是又沒有完全尸解，所以李斯還是很有心思，想要讓自己擺脫現(xiàn)在身不由己的困境。
獲得神櫻的真實難度表露，李斯也瞬間清醒了過來，打算先拿到一些好處。
退一步，海闊天空。
李斯放棄了針對雷神，立刻就感受到了輕松。
不過放棄那個計劃，卻不代表李斯一定要放棄，有著熒這個萬能的工具人，就算備選計劃，也只是需要調(diào)整罷了。
李斯開始盤算起自己的計劃，鐘離卻沒有繼續(xù)理會他，反而直接離開了這里，朝著南天門的方向慢步走
去。
李斯撓了撓頭，緊接著跟了上去。
鐘離在李斯跟到背后時就回過身來，直接道：“你不必跟我一起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事，只是履行我往生堂客卿的職責(zé)罷了。”
說道往生堂，李斯立刻意識到前面是出了什么事情，沉吟半晌后才開口道：“敢問帝君，……南天門傷亡如何。”
“三十人戰(zhàn)死，兩百一十二人受傷，五十三人落下殘疾。”
鐘離的聲音平淡，李斯也陷入了沉默之中，然后默默望著鐘離的背影走遠(yuǎn)。
李斯知道，這不是帝君在表達(dá)不滿，但是心中的情緒還是有些不暢。
李斯不知道是不是該說這是自己太過矯情，但是聞著滿是花香的空氣，李斯還是沒有再上前一步。
李斯不知道自己留下會發(fā)生什么，但是看著手中的發(fā)簪，李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誰又能說得清楚，選擇的爭取與否呢？”
看著這一攤爛賬，李斯沒有過多糾結(jié)邁開了步子，離開了這個地方。
邁步走在一處倒塌的村子，一個個青壯扛著木石搭建房屋，老弱婦孺也努力搬運著街道上的碎石亂木，整個村莊都有著一股生氣。
李斯就這樣在人海中慢步，看著一件件房屋壘砌，看著一處處炊煙升起。
“真美啊。”
坐在村外的巨石上，一直心神緊繃的李斯，發(fā)自內(nèi)心感嘆了一聲，然后就看向了另一邊正在釣魚的男人。
“江雪，我還以為你只是在荻花洲和
望舒客棧活動，沒想到你現(xiàn)在竟然連街邊的水溝都不放過了嗎？”
“哎呀呀，不要一副相熟的樣子，我們可只是見過兩次面而已，再說釣魚這件事在哪里釣不是釣魚了？”
說罷，江雪拔起手邊的長劍，一個閃身之下，那道龐大的機械巨人和丘丘暴徒們就一起化為了濃重的黑煙。
晚風(fēng)一吹，漫天的黑煙瞬間淡入昏黃的天幕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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