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漏網之魚 1
拉佩坐那輛馬車離開,馬車的窗戶依舊緊緊地遮掩著,雖然兩邊的關系拉近很多,但是長袍黑魔法師還是沒有顯露身份。
不過載拉佩過來的那個老人,態度變得客氣很多,甚至詢問拉佩想要在哪里下車。
拉佩隨口說了一個離費德里克住所不遠的地方。
當拉佩從那輛馬車上下來,外面天色微亮,黎明剛過,還沒到清晨時分,不知不覺又是一天過去。
讓拉佩有些意外的是,游行的人不見了,鋪在地上的床墊也消失了,反倒有些店鋪已經開門,街道上也可以看到行人的蹤影,氣氛顯然沒有前天和昨天那樣緊張。
拉佩不知道過去的那一天里發生什么事,而想要得到答案,最好的辦法就是回去問費德里克。
這里離費德里克住的地方不遠,片刻的工夫,拉佩就進入那幢房子。
剛一進門,拉佩就聽到里面人聲嘈雜,似乎來了不少客人,還沒等他開口詢問,就看到諾德一家從客廳內迎出來。
“你們已經來了?太好了,我原本還在為你們的安全擔憂!崩搴軙f話,他表現出濃濃的關切。
和當初第一次見面不同,此刻諾德一家對拉佩畢恭畢敬,不只因為現在局勢變了,外面正在暴亂,同樣也因為拉佩的勢力。
拉佩對父母謊稱自己是那片群島的總督,實際上在很多人的眼里,他真的就是總督。
“費德里克,過來一下,外面是怎么回事?氣氛怎么一下子又緩和了?”拉佩低聲問道。
“國王回宮了。”費德里克的回答異常簡單。
“回宮?他被押回來了?”拉佩很意外。
“不是押,而是請!辟M德里克看了諾德一家一眼。
諾德一家倒也知趣,立刻在兩個男人的帶領下到樓上。
諾德一家一走,拉佩立刻施法將房間和外面隔絕,然后問道:“你告訴我,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
拉佩看了樓上一眼,再一次壓低聲音,說道:“先說他們的事!
費德里克連忙道:“塔倫又來消息催促,您又不在,我來不及等您下令,只能先跑一趟安博爾·諾德的家,因為有聯絡暗號,所以一切都非常順利,他們直接跟著我來這里!
“塔倫催得很緊?”拉佩皺起眉頭。
“那里出了點問題,杰克大師和安德雷大師怕發生意外,讓我趕快把諾德一家接過來!辟M德里克了解拉佩想知道什么。
“他們沒有催我回去?”拉佩問道。
“沒有,反倒問您要不要幫手?”費德里克說道。
拉佩頓時放心,就算出問題,也不會是什么大問題,十之八九是某些人在搞鬼,最有可能的就是杜瓦利派的高層,因為拉佩父親的事,那群人和他結下深仇,拉佩回塔倫后,立刻和塔倫的賓尼派分部握手言和,但是對杜瓦利派的態度卻沒有絲毫改變,還殺掉老穆雷第。
杜瓦利派的人做事沒有底限,這是有前科的,而諾德一家都在馬內,確實很不安全。
知道塔倫暫時沒什么大事,拉佩放心了,緊接著又問道:“你知不知道國王現在的情況怎么樣?”
“我只知道他被囚禁在原來的王宮內,身邊只允許留兩百個宮廷侍衛,這些人負責守衛王宮的內部,外面則換成公共安全委員會的成員負責。”費德里克說道。
“公共安全委員會?”拉佩可以肯定,以前絕對沒有這樣一個組織。
“這是剛剛組建的部門,權力大得離譜,相當于警察部門加上各級法庭!
費德里克連忙解釋,他的神情看上去很不滿。
“怎么?惹到我們了?”拉佩問道。
“我的一些手下被帶走了!辟M德里克憤憤不平地說道。
“這很正常,腳踏兩條船本身就是一件難度很高的事!
拉佩并不感到意外,不過他也很放心,當初招募那些探子的時候,都在他們的意識深處留下一道保險鎖,就算對他們用催眠或者精神控制,也什么都得不到。
唯一證實那些探子身份的辦法就是搜取記憶,不過這樣做的話,不管得到的結果是什么,他們都會變成白癡,但其中大部分是小孩,這個影響可不小,數量稍微多一點,絕對會激起民憤,公共安全委員會應該不敢這么做。
“馬內已經沒有留下的價值,等到我這邊的事了結后,你跟著我們一起走。”拉佩拍了拍費德里克的肩膀。
當初拉佩把費德里克留在馬內,一方面是因為這邊的情報網剛組建起來,如果丟棄的話實在太可惜,另外一方面也是為了即將到來的亂局做準備。
現在國民會議已經召開,連結果都已經知道,何必再讓費德里克留在這樣危險的地方?一個絕對忠心的手下可不好找。
“對了,王儲的情況怎么樣?”拉佩想起這件事。
“我不清楚,應該沒什么問題吧?”費德里克茫然地說道,緊接著他問道:“需要我去打聽一下嗎?”
拉佩猶豫一會兒,最后搖了搖頭,道:“算了,這件事不是很急!
王儲的價值很難下定論,至少眼前沒人會在意這位王儲,畢竟他的父親國王還活著,當然,前提是傳奇魔法師莫文沒有在暗中搞鬼。
事實上,拉佩知道莫文一直在暗中窺視他的行動,因此他已經改變計劃,不再把賭注壓在這位王儲身上,反正國王還有兩個弟弟,王室的血脈并不會因此斷絕,如果有機會,就把王儲救出來,如果沒機會,就當作是一次試探。
如果證實是傳奇魔法師莫文在玩花樣,那么拉佩接下來首先要做的事,就是干掉這位“可敬”的老人。
拉佩并不會因為實力上的差距而退縮,如果要問有誰最清楚如何干掉一個傳奇強者,這個人非他莫屬,因為幸運金幣里面有許多傳奇強者的記憶,這些人的實力大多在莫文之上,但是他們都死了,而且死得很慘。
“你派人盯著出城的那幾條路,看看有多少人離開馬內,再看看他們能不能逃脫?”拉佩最后吩咐道。
費德里克答應一聲,他知道這是為離開做準備。
費德里克的辦事效率不錯,半個小時后,他就把情況搞清楚,此刻出城的道路全都已經被堵死。
拉佩并不感到意外,這完全在他的預料中,不過他并不擔心,這種封堵不會持續很久。
如果是馬克西米或者讓這兩位巨頭執政,情況會變得非常糟糕,但是從目前的情勢看來,執政的一方很可能是喬治和杜瓦利派,喬治是溫和派,而杜瓦利派的宗旨是君主立憲,這樣一來就不可能逼得太緊。
拉佩甚至還松了一口氣,這樣一來莫納雷斯也別想走。
拉佩和諾德一家打了聲招呼,讓他們不要心慌,又叫他們別到處亂跑,甚至不要走到窗口,防止被周圍的鄰居看到,之后拉佩再一次離開費德里克的住所。
一個小時后,拉佩出現在一個簡陋破落的棚屋區,這里就和杰克藏身的汀克堡差不多,都是下等區中的下等區。
拉佩之所以選擇這里,是因為此處離莫納雷斯藏身的集市大概有兩公里。
早已有兩個人等候在那里,其中一人是女的,是一個相貌異常丑陋的老太婆,滿臉都是皺褶,一嘴的爛牙,額頭、臉頰和脖頸等處還長滿疙疙瘩瘩的膿腫,就像傳說中的巫婆從書本里面跳出來,另外一個人要年輕一些,大概有四十五、六歲,長著一張大眾臉,身體肥胖臃腫,身上披著一件苦修士的麻布衣服,但是衣服里面卻鼓鼓的。
“你就是雇主?”滿嘴爛牙的巫婆問道。
“你們已經把這里清理過了嗎?”拉佩問道。
“放心,絕對沒有任何人!蔽灼盆铊钜恍Α
拉佩點了點頭,他對此很放心,憑巫婆恐怖的模樣,根本用不著她驅趕,住在這里的人自己就逃跑了。
拉佩之所以選擇棚屋區,就是因為住在這里的人全都一無所有,非常適合戰斗,事后他會賠償此地的住戶,每戶人家給個兩、三百比紹就足夠,那些住戶不但不會抱怨,還會感恩不盡。
拉佩從口袋內取出兩根試管,把試管遞給那個巫婆,其中一根試管內塞著幾根頭發,另外一根試管內則全都是血。
巫婆咧嘴一笑,接過試管朝著一間棚屋走去,她早已準備好祭壇。
那間屋子狹小擁擠,屋頂還是破的,陽光直接照射進來,里面到處都點滿蠟燭,微弱的燭光并不能給人絲毫暖意,反而還有一種駭人的感覺,在房子的中央放著一座祭壇,祭壇是用人的骸骨搭成,上面還涂滿鮮血,讓人看著就毛骨悚然。
巫婆拔掉試管的塞子,把那幾根頭發放在祭壇正中,然后將鮮血倒上去,那是莫納雷斯的頭發。
當初拉佩一查明兇手,知道莫納雷斯有個公爵父親,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直接下手,只能用詛咒的方式取莫納雷斯的性命,所以他立刻去收集能夠用來下詛咒的媒介,也就是那幾根頭發,而那些血則是比格·威爾的。
祭壇上頓時響起一陣怪異的聲音,像是哀號,又像是尖叫。
在外面,拉佩正和那個胖子從一輛馬車上卸東西,馬車早就停在這里,那是拉佩訂的貨,里面最值錢的就是一座魔力池,除此之外,還有一堆“寶石”,及一根又粗又長的金屬管子和一只不大的木頭箱子。
拉佩拿出怪力手套戴在手上,扛起那根管子就走。
這片棚屋區原本是一座垃圾山,中間高、四周低,最高的地方離地面有十幾尺,相當于五層樓那么高,上面還蓋著一幢兩層小樓,原本屬于一個叫哈休的人,他是這片棚屋區的老大,不過現在他也被嚇跑,所以樓是空的。
拉佩走走停停,總算把那根管子扛上去。
金屬管子也是拉佩請那幾個矮人幫忙打造的,用的是米爾特合金,重量非常輕,強度卻比熟鐵強一倍,不過畢竟是一根炮管,再輕也輕不到哪里。
當初拉佩在沙利爾演示的只是一門假炮,不過他并不全都嚇唬人,他確實在研究精度很準的火炮,甚至還有一些成果,雖然做不到在六公里外打斷欄桿,但是打進窗戶絕對沒問題。
拉佩把炮管放在閣樓的地板上,一拳把閣樓打了個窟窿,透過窟窿他恰好可以看到那座市場,然后從腰間的口袋里面取出一堆東西,開始組裝起來。
高精度火炮的秘密不在炮管,而在于一些小玩意,譬如高精度的瞄準鏡,這東西必須保證中心線和炮管重合,不能有絲毫誤差,除此之外還有炮架,必須能夠消除后坐力,還要讓炮管自動回到原來的位置,最后就是轉動炮管時,也要有足夠的精度,拉佩用的螺紋定位法,在炮架旁邊有一把搖柄,每轉一圏,炮管移動的距離相當于一根頭發絲的寬度。
拉佩非常小心地調整著,整整兩個小時過去,他才把火炮調整到位,長長的炮管從房頂的破口穿出去,瞄準著那座集市。
做完這一切,拉佩從上面下來,朝著巫婆所在的棚屋跑去。
“進展順利嗎?”拉佩一進門就問道。
“有人在抵抗我的力量,是一個很厲害的家伙。”巫婆滿臉陰沉地說道。
拉佩很平靜,他已經猜到這個結果,道:“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拉佩自己就是詛咒法師,自然明白詛咒和其他魔法都不一樣,有點慢工出細活的味道。
巫婆桀桀一陣怪笑,突然將手伸進旁邊的一只袋子,從里面抓出一條活蛇,一刀斬斷蛇頭,然后連頭帶身體扔在祭壇上,此時蛇頭和半截身體仍舊在扭動著。
人骨祭壇上,那幾根頭發無風自動,在半空中不停旋轉,四周那詭異的聲音也變得愈發刺耳起來。
在遠處,一家肉鋪的二樓,一間布置得頗為干凈的房間內,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躺在地上不停抽搐著,他的衣服被扒下來扔在一旁,手和腳全都被牢牢銬住。
一個滿頭疥瘡的禿子正拿著沾滿鮮血的筆,在青年的身上不停畫著稀奇古怪的符文。
禿子和那巫婆一樣丑陋,不只滿頭疥瘡,左半邊臉還嚴重萎縮,以至于眼睛、鼻子、嘴巴都是歪的,這些全都因為是詛咒帶來的后果,有的是因為詛咒失敗造成的反噬,有的則是詛咒本身的特性。
“忍住,你必須忍!”禿子一邊畫,一邊對青年大聲喊道。
禿子的動作越來越快,越來越急,畫出來的東西也越來越潦草,詭異的是那些符文全都在迅速變淡,就仿佛被皮膚吸收了似的。
“再替我倒點血來!”禿子朝著旁邊一個人吼道。
被吼的人一身屠夫的打扮,聽到命令,他立刻飛跑出去,下樓進了肉鋪,從雞籠內抓了幾只活雞,然后轉身走到案板前,先取一只盆子,然后熟練地切開雞的脖頸,鮮血從傷口流淌出來,注入盆子里面——這就是莫納雷斯為什么選擇一家肉鋪作為藏身之地的原因。
“還沒好嗎?”樓上傳來禿子吼叫的聲音。
屠夫不管雞還在流血,直接把那只半死不活的雞扔給店鋪的伙計,端著裝滿血的盆子就往樓上跑。
此時,樓上的禿子滿臉是汗,他用的已經不再是筆,而是一根鋼針,他用鋼針蘸著鮮紅的墨汁在莫納雷斯的身上不停刺著,而墨汁已經所剩無幾。
“你怎么這么慢?”看到屠夫過來,禿子立刻破口大罵,一邊罵,一邊掏出一包東西,倒進血里,血頓時像沸騰般,顏色也變得鮮紅。
禿子趕緊用鋼針蘸著新的墨汁,快速地刺起來。
莫納雷斯的臉扭曲著,這簡直就是酷刑,而且是內外夾攻,此刻他的體內就像被一根燒紅的鐵條穿過,身體外面又是鋼針在鉆刺,他多么渴望能夠昏迷過去,可惜做不到。
禿子也不輕松,他的腦袋上滿是汗珠,此刻的他等于是在和那個巫婆隔空過招,而且他是防御的一方。
和打仗不同,打仗是防御的一方更占便宜,但魔法師之間的對抗正好相反,進攻的一方更占便宜。防御的一方只能見招拆招,很被動,也很吃虧。
“不行,對面那個家伙非常厲害,如果一直這樣,支撐不了多久。”禿子停下手,雖然直接把符文刺在皮膚上比畫上去有效得多,不過副作用也大,別人看不出來,但是他卻看到刺青的地方正在漸漸潰爛。
此刻的莫納雷斯已經平靜下來,過了一會兒,他悠然醒轉,喘著粗氣說道:“必須把下詛咒的人找出來殺掉。”
莫納雷斯知道拉佩會替比格·威爾報仇,他不但找了一群保鏢,還特別找這個詛咒法師,同時也在學習和詛咒有關的知識。
想要破解詛咒有三種方法,一種是請同樣精通詛咒的人幫忙,以毒攻毒,戰勝對方,另外一種是請神殿幫忙,用神術袪除詛咒。最后一種就是殺掉下詛咒的人。
第一種方法莫納雷斯已經用了,可惜對方太強,他也清楚詛咒對抗中,防御的一方會吃大虧,但禿子已經盡力。
至于第二種方法,不到萬不得已,莫納雷斯絕對不會用,神術對人體有傷害,而且用這種方法并不能徹底解決問題,下一次或許會讓對手來勢更猛。
所以,此刻莫納雷斯唯一能夠指望的就只有最后一招。
此時房間內并不是只有莫納雷斯和禿子,旁邊還坐著一群人,這些人全都長袍裹身、黑巾蒙面,看上去異常神秘。
“知道那家伙在哪里嗎?”一個蒙面人問道,他的聲音低沉且沙啞,就像兩塊石頭在互相摩擦。
“應該就在附近!倍d子立刻說道,雖然詛咒類的魔法作用距離極遠,但是距離遠了,效果必然會差,以他剛才隔空過招的感覺,可以肯定下詛咒的人離這里絕對不會太遠。
“開玩笑!你連具體的方位都不知道,讓我們怎么找?”蒙面人怒道。
莫納雷斯看著禿子,禿子滿臉為難,他哪里有辦法?
“既然沒辦法找到他們,能不能讓對方知道我的位置?”莫納雷斯倒也不是無能之人,事到臨頭,還是有點擔當。
或許也因為莫納雷斯已經受夠,這段日子整天擔驚受怕,剛才又經歷一場死去活來的折磨,如果再讓他嘗一遍這樣的苦頭,他情愿去死。
一聽這話,眾人立刻知道莫納雷斯想做什么。
“很簡單!倍d子說道。
“讓他們知道我在這里!蹦{雷斯掙扎著爬起來,一步步朝著樓下走去。
這里的地下有一個很深的藏身處,是為了萬不得已的情況準備,因為事急倉促,莫納雷斯根本來不及挖掘逃生通道之類的東西,所以一旦躲進去,就意味著沒有退路。
那幾個人全都明白莫納雷斯的選擇,禿子緊跟在莫納雷斯的后面,他現在是上了賊船,根本不可能下來,他很清楚自己的雇主不是隨意能唬弄的人,旁邊這些人也都是兇徒,現在想溜都做不到。
在遠處,那間簡陋的棚屋內,巫婆的臉上露出笑容,不過她笑起來比不笑還難看。
“你的計劃成功了,他們主動暴露了位置!
“他躲在哪里?”拉佩問道。
“那間肉鋪就是他們的藏身處,不過從他的氣息中散發出濃重的泥土味道,此刻他肯定躲在地下室內,而且是很深的地下室!
“能夠鎖定他嗎?”拉佩問道,他不知道那間地下室沒有逃生通道,所以才問巫婆。
不過就算巫婆做不到也沒關系,因為拉佩還請了另外一個人,他請的就是那個預言師,不過那預言師膽小,此刻正躲得遠遠的,既不想卷入戰斗,也不想和兩個黑魔法師打交道。
“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溜掉的!蔽灼胚肿煨α似饋怼
拉佩連忙轉過頭,他可不想看那滿嘴爛牙,此刻他有些慶幸自己更像是劍客,而不是魔法師,要不然恐怕也會漸漸變成這副模樣。
拉佩突然想起蜜絲瑞爾侯爵夫人的建議,蜜絲瑞爾侯爵夫人叫他專修毒咒的緣故。
當時看來這是個餿主意,會讓他誤入歧途,但現在他明白,蜜絲瑞爾侯爵夫人是為他好。
毒咒對自身的影響比較小,就算有點影響,也是變得陰沉狠辣,或者渾身是毒,不至于如此丑陋不堪。
“現在輪到你了!蔽灼挪辉倮^續催動詛咒,按照她和拉佩之間的協議,她的工作已經完成。
“不急,等外面布置完成!崩宀患膊恍斓卣f道。
說著,拉佩離開那間棚屋,朝最高處的那幢兩層樓走去。
拉佩確實不急,上樓后,他開始對那門火炮做進一步的調整。
市場內每一幢房子的方位,拉佩都記得清清楚楚,透過炮管頂端特制的瞄準鏡往遠處看,那間肉鋪的房頂清晰可見。
不過巫婆既然說莫納雷斯躲在地下,射屋頂顯然沒用。
拉佩掏出地圖,在上面寫寫畫畫,還不時湊到瞄準鏡前,朝著那間肉鋪張望半天。
時間一點點流逝,太陽升到頭頂又漸漸落下,溫度卻變得越來越高,這里是垃圾場,漸漸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
突然,底下傳來一陣呼喊:“我好了!”
發出呼喊聲的是另外一個黑魔法師,他總算布好魔法陣,現在誘餌有了,羅網也掛好,就等獵物上鉤。
此時,拉佩打開那只箱子,箱子內放著十發炮彈。
這些炮彈是按照拉佩的要求打造,他有佛勒的發射藥配方,那幾個侏儒照著配方把發射藥做出來,他試驗過,爆炸的效果非常相似。
此刻拉佩唯一沒有把握的就是風,雖然他已經把風的因素考慮進去,但是風很難預測,說不定會突然來一陣狂風。
拉佩靜靜地等待一刻鐘,終于拿起一發炮彈,同樣也是箭彈,不過材料完全不同,這發箭彈是用鋒鋼鍛造,頂端還鑲了一點精金。
如果不算十字劍,也不算那十二把剛剛打造出來的血煉之劍,這發箭彈就應該最接近于無堅不摧。
拉佩把裝著發射藥的藥包塞進子筒,把子筒推進炮膛,鎖上炮閂,再推到一旁,然后在炮尾的一個紅點上輕輕一按。
咚——
炮口發出一聲輕響,甚至比當初在沙利爾演示時那類似敲鼓的聲音還輕,不過炮口四周的空氣卻劇烈震動著,緊接著硝煙和火光噴薄而出,炮管也猛地往后一沉。
轉瞬間,這座市場火光沖天,磚石、瓦礫滿天亂飛,中間還夾雜著許多血肉碎塊,大多是雞、鴨、牛、羊的血肉,不過也有人的,是那幾個肉鋪伙計。
在旁邊的屋頂上,幾個蒙面人站在那里。
幾個蒙面人沒有被擊中,開炮前的一瞬間他們全都感覺到死亡的征兆,連忙逃出去。
幾個蒙面人也算見多識廣,但是看著剛才停留的地方,他們仍舊感到陣陣心悸,這一炮絕對恐怖,不只威力驚人,更可怕的是準頭。
“炮彈是從旁邊那幢房子的窗口射進來的,穿透了二樓地板,從后面的窗戶打出來,再打進我們底樓的窗戶,接著再穿透底樓的地板射進地窖內。爆炸是在地窖內發生的,威力沒有絲毫泄漏,全都迸發出來,把整幢房子掀飛,卻沒有波及到周圍的房子。”為首的那個蒙面人看得非常清楚。
這是何等的精準?
“當初我聽說這家伙一炮打斷六公里外的桅桿,總覺得這是吹牛,現在看來是真的……”一個身材肥胖的蒙面人嘆道。
還沒等這個蒙面人說完話,又是一發炮彈打過去,這發炮彈幾乎沿著剛才的路線穿進來,一頭落進廢墟中。
又是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火光飛竄,硝煙彌漫,更多的磚塊和瓦礫被炸得四散亂飛。
“通往地下室的通道被炸塌,需要把他挖出來嗎?”身材肥胖的蒙面人問道。
“為我們的雇主默哀吧,不過他既然付了錢,我們就應該替他把工作做完!睘槭椎拿擅嫒死浜咭宦暋
“是啊,順便替算命、鬼龍、流星、水佬、陰釘他們報仇!鄙聿姆逝值拿擅嫒肆⒖添憫。
肥胖的蒙面人甩掉身上的長袍,露出一副圓滾滾的身體,這個人正是當初被西弗雇來對付拉佩的寒冬傭兵團的成員。
“滾豬、豺狗,你們兩人負責牽制。肉塊主攻!睘槭椎拿擅嫒艘豢跉庀铝艘贿B串命令。
另外兩個蒙面人也撕掉身上的長袍,被稱作豺狗的家伙身材瘦長,而且兩只手很大,掌心粗糙無比,明顯是練手上功夫的。
外號“肉塊”的人就是當初推著攻城錘撞擊德瓦爾子爵府邸的大漢,此刻他沒有運功,所以身體看上去還只是魁梧,遠沒有達到夸張的地步。
“滾豬,送我們過去!”豺狗大喝一聲。
滾豬猛地一跺腳,地上頓時多了一個洞穴。
寒冬傭兵團的成員全都是能力者,滾豬的能力就是操縱土,在地上挖一個洞輕而易舉。
滾豬和那些蜘蛛不同,他不只能夠在土里行走,還可以帶人,這種在土里行走的能力也不同于那些蜘蛛,并不是融入土中,而是開辟出一條通道,正因為如此,他用不著擔心在土里的時候遭到攻擊,也用不著擔心被人用魔法或者神術禁錮。
“我自己走。”肉塊沒有想過鉆地洞,他昂首闊步朝著炮彈射來的方向走去。
在肉塊等人身后,一顆巨大的火球正緩緩升起,是火魔本人。
突然,天空中出現許多閃光。
火魔知道魔法協會的人已經注意到他們,他舉起雙臂,然后雙臂環抱于胸前——這是解決私人恩怨的意思。
果然,那些閃光很快就消失。
這就是響應,與此同時,火魔的耳邊響起一陣蒼老的聲音:“你解決私人恩怨,我不會管你,但是你記住,別波及無辜。”
“是的,我會非常小心!被鹉Р恍嫉卣f道,從他那調侃般的語氣聽得出來,他并不是很在意傳奇魔法師莫文。
“我給你一個忠告,別太大意,他的實力遠遠超乎你的想象!蹦牡穆曇粼僖淮雾懫。
“借助外物強行提升到大師的等級,先不說其中有多少虛實,就算他真的擁有大師的實力,又能夠維持多久?一刻鐘?半個小時?”火魔對于自己很有自信。
在寒冬傭兵團中,火魔、滾豬、豺狗,還有已經死的流星和水佬都已經初步接觸了法則,同樣也是準大師,而火魔、滾豬、水佬也可以在短時間內擁有大師的實力,當初水佬要不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直接被炸死在河里,以他的實力絕對可以鏟平那幢別墅,也不至于讓鬼龍和流星雙雙隕落在那里。
這一次火魔會全力以赴,其他人也一樣。
此刻火魔只擔心拉佩逃跑,他在琢磨怎么讓對方無路可逃,突然耳邊又響起一聲轟鳴。
在火光和硝煙中,“肉塊”真正地變成肉塊,他被炸了個粉身碎骨。
下一瞬間,火魔感到心頭亂跳,他大吼一聲,身體瞬間膨脹。
幾乎同時,一發炮彈穿透火魔的身體,不過這發炮彈和之前的那些炮彈不同,居然凌空炸開。
數十尺外,火光一閃,緊接著彌漫的火焰開始往中間匯聚,轉眼間恢復原狀,火魔渾身上下沒有絲毫損傷,不過他的臉色卻異常陰沉。
火魔并不是在為肌肉都長進腦子里面的肉塊默哀,肉塊在傭兵團中實力墊底,平時扮演的都是雜役和搬運工的角色,打仗的時候就是沖鋒在前的炮灰。
因為肉塊死了,火魔少了一個主攻手,也少了一個吸引對方目光的靶子。
火魔居然忘了那門火炮,這實在太不應該,不過也情有可原,以前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從來沒想到在一公里外會遭到火炮攻擊。
“還好,至少已經產生吸引目標的效果!被鹉е荒苓@樣安慰自己。
遠處,那片垃圾山上已經打了起來。
滾豬的地行術和那些蜘蛛不同,類似于傳送,但不夠靈活,只能到達想去的地方,沒辦法隨意在土里亂跑,但是這也有一個好處,就是速度極快,所以拉佩開炮的同時,滾豬和豺狗也到了。
在寒冬傭兵團,滾豬和豺狗這一胖、一瘦是固定的組合,滾豬擅長操縱土,又肥得像豬,防御力極強,而豺狗手上功夫了得,擅長近身肉搏,兩個人一攻、一守,喪生在他們手底下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過有一件事倒很清楚——他們曾經殺掉過幾個大師級的人物。
滾豬還沒從土里出來,就已經準備好一份大禮。
大地劇烈震蕩起來,那些棚屋東倒西歪,紛紛崩塌,緊接著整座山頂塌陷下來。
滾豬在那里施法,豺狗卻已經沖過去,豺狗是被滾豬直接送過來,出來的時候就在那門火炮的旁邊。
這招不但陰狠,而且隱蔽,有地震術的掩蓋,誰都不會想到豺狗會從地底過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就死在這招之下。
不過這一次,滾豬和豺狗的絕招失效了。
豺狗剛從地底冒出來,看到的卻是如同旋風,又快如閃電的劍刃風暴。
豺狗擅長的也是速度,但是眼前的劍法遠遠超出他應付的能力,甚至連躲都躲不過,于是他只能格擋,他忘了已經多久沒有被逼到這種境地。
最終,豺狗擋住了。
如果換成其他強者絕對擋不住,因為那把銀色長劍無堅不摧,任何兵刃都會被削斷,唯獨豺狗例外,他玩的是徒手,但手再硬也不可能和鋒利的兵刃比,所以他的格擋是避開對方的鋒芒,然后鎖住敵人的兵刃。
不過豺狗馬上就松手,不是他要松手,而是不得不放開,因為另外三柄一模一樣的劍朝著他刺來。
就算松手,豺狗仍舊不夠快,因為他遇到的是最快的劍,至少他沒看過比這更快的劍。
此時,豺狗不得不動用自己的絕招。
剎那間,所有劍都靜止在半空中。
但也不是完全靜止,而是變得慢下來,仿佛空中有一層膠水把這些劍全都凝住。
霎時豺狗趁機一閃,瞬間消失不見。
此時禁錮的力量消失,那四把劍又重新動起來。
在另外一邊,有六把劍圍著滾豬亂刺。
滾豬的實力絕對恐怖,在寒冬中,他的實力僅次于火魔,地位還在水佬之上,甚至傳聞他的實力已經超越老大火魔,只是他一直不肯表現出來。
和豺狗一樣,滾豬也有自己的底牌。
滾豬的身體四周籠罩著一道土黃色光環,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光環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一層又一層,一圈又一圈,層層疊疊不知道有多少,這些光環算不上堅不可摧,但面對崩解的力量,簡直就是一捅就穿,但是緊接著長劍竟被一股可怕的力量吸住,然后朝著地面拉扯。
這層層疊疊的光環居然有如此詭異的效果,簡直和杰克傳授的防御術一模一樣,只不過滾豬只會把對方的攻擊偏轉向下,而杰克傳授的那套東西,自由度要大得多,甚至可以把對方的攻擊偏轉回去。
“玩偏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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