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當 1
急促的馬蹄聲再一次打破山中的寂靜,一條火龍沿著狹窄的山路蜿蜒前進。
那是一隊騎兵,大概有二十多人,每個人都有兩匹馬,手中都高舉著火把,火光照亮前方的道路。
跑在最前面的正是賈克卜,他那張充滿異族氣息的臉,在火光的照耀下顯得愈發陰沉。
當賈克卜知道拉佩坐著一輛樣子非常特殊的馬車先走,他就知道自己再一次失算了,拉佩已經意識到了危機,也做好了準備。
一路趕來,賈克卜的心情越來越糟糕。
突然,賈克卜心頭一顫,似乎感覺到了什么。
賈克卜猛地一拉韁繩,他騎的那匹馬人立而起,一下子停下來。
緊跟在賈克卜身后的副官也連忙剎住坐騎,后面的人早已聽到馬嘶聲,能夠跟著賈克卜過來的人全都有點本事,大家紛紛拉住戰馬,雖然隊伍變得散亂起來,卻沒有發生沖撞。
賈克卜早已從馬背上下來,他走到了前面。
前面是一條彎道,轉彎處的護欄沒有了,地上有明顯的擦痕,賈克卜探頭朝著山崖下看了一眼,然后用鼻子嗅了嗅,臉色頓時大變,飛身跳了下去。
賈克卜和拉佩不一樣,他沒有滑翔翼,但是他落下的速度卻異常緩慢,就仿佛有什么東西托著他似的。
山崖底下彌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道,最顯眼的就是一輛砸得粉碎的馬車,拉車的六匹馬全都死了,是被活活摔死的,那模樣異常凄慘,周圍十幾尺的距離還散落著幾具尸體。
賈克卜走了一圈,他仔細地檢查每一具尸體,當他看到為首的那個人的尸體,眼神中露出一絲凝重。
其他尸體都是摔死的,大部分是當場死亡,只有一個人支撐了一會兒,不過很快也死了,唯獨賈克卜的這個親信是被槍打死的,而且是在沒有反抗能力的情況下被打死的。
賈克卜在四周尋找著,突然他蹲下來,從地上撿起一枚釘子,釘子上有刀痕。
賈克卜轉頭看了插在地上的那把彎刀一眼,然后掃了那個親信手腕上的傷痕這時,賈克卜已經大致知道當時的戰況。
“頭,安德門怎么了?”賈克卜的副官也從山崖上跳下來。
“被干掉了,是那個小子干的,另外一個魔法師甚至都沒出手幫忙!辟Z克卜越想越恨,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不過此刻賈克卜最在意的還不是這件事,他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們的事可能已經敗露了。”
“怎么會這樣?”那個副官大驚失色。
“安德門不是摔死的,他被俘虜了,這個家伙一向貪生怕死,肯定把我們的事全都交代出來,卻沒料到那個小子得到口供之后,隨手就把他殺了!辟Z克卜憑著一些蛛絲馬跡,居然猜出當時的情景。
“那我們怎么辦?”副官憂心忡忡地問道。
賈克卜并沒有回答,他轉身朝著山崖走去,到了山崖邊上,他飛身而起,踩著崖壁就往上跑,他的樣子看上去和當初那個刺客一模一樣。
到了賈克卜他們這個境界,地形已經不是限制,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在水上行走,甚至可以不借助任何東西,在空中行進很長一段距離。
眨眼間,賈克卜就回到原來的那條路上。
“把你們的馬給我。”賈克卜朝著旁邊的幾個人命令道。
沒人敢提出質疑,所有人都把自己用來替換的戰馬牽到賈克卜的面前。
賈克卜飛身跳上一匹馬,然后隨手挑了兩匹精神最好的戰馬,順著那條路追下去。
賈克卜決定自己一個人去追,這比帶著大隊人馬要快得多。
因為有足夠的馬可以替換,賈克卜完全放開速度,在山路上飛馳,嘈雜的馬蹄聲打破夜晚的寂靜,一根火把照亮漆黑的夜晚。
時間一點點流逝,在不知不覺中夜色漸漸退去,賈克卜熄滅了火把,隨手將火把扔在路邊,他愈發加快速度,因為他知道,一旦天亮,拉佩就會再一次發力狂奔。
天亮了,遠處傳來一陣雞叫聲,賈克卜駕馬跑到一片山崗上,遠遠地看到一座村莊。
這條路很偏僻,跑了那么遠,這是賈克卜看到的第一座村莊。
村子很小,只有十幾幢房子沿路而建,或許是因為沒什么行人,這里也沒驛站之類的地方,更沒有旅店,只有村口那幢最大的房子豎著一塊木板,上面寫著:烤肉兩個比紹,紅酒燒雞兩個比紹,馬鈴薯燉牛肉一個比紹,煎魚一個比紹,蒜泥面包二十枚銅板,蘋果酒二十五枚銅板一杯,麥酒二十牧銅板一升,三樓單人房間十個比紹,二樓通鋪兩個比紹。
賈克卜催動戰馬,朝著那幢房子而去,到了近前,他用馬鞭敲了敲門。
“來了,來了,誰這么大清早來這里?”里面傳來一道含糊的說話聲,過了片刻,一個中年胖子迷迷糊糊地把門打開。
這個中年胖子看到賈克卜先是一愣,緊接著又看到對方一個人三匹馬,腰間配著長劍,立刻知道這位大爺不簡單,連忙低頭哈腰,滿臉堆笑問道:“這位大人,您需要什么?是要住店,還是要用餐?”
“昨天晚上你有沒有聽到馬車過去的聲音?”賈克卜板著臉問道。
“馬車?”中年胖子一愣,緊接著連連搖頭道:“沒有馬車,絕對沒有任何馬車通過這里。”
“你睡糊涂了!辟Z克卜冷著臉罵道,與此同時,他的心里充滿失望。
賈克卜原本以為能夠得到一些線索,沒想到只是浪費時間。
“我絕對沒有睡糊涂!敝心昱肿佑X得自己被侮辱了,連忙爭辯道:“順著這條路往下五里就是皮爾馬蒂羅河,想要過河唯一的辦法就是擺渡。你如果不信,可以問一問對面的老喬治,他是擺渡人!
聽到這番話,賈克卜的臉色頓時變了,他想到了什么,翻身下馬,在地上仔細查看起來。
現在是冬天,地面上免不了會有一些枯枝落葉,這條路又挺偏僻,很少有車輛通行,所以連落葉上都積了一層灰。賈克卜經過的地方,到處都是馬蹄印,但是沒有車輪碾壓過的痕跡,就算有,也是很久以前留下的。
賈克卜朝前快步疾走,一直走到村子的另一頭,這里更是一點痕跡都沒有。
“我上當了。”賈克卜痛苦地閉上眼睛,他從衣袋里面掏出地圖展開后,湊在眼前看了起來。
賈克卜看得很仔細,也看得很慢,因為他已經意識到自己可能追不上了。
突然,賈克卜的瞳孔一下子收緊,他注意到出事地點前方的那條岔道,這下子他徹底明白了。
怒從心起,賈克卜發出歇斯底里的吼聲,拔出長劍猛地一劃,一道刺眼的白光飛出去,所過之處,村子旁邊的樹林被齊唰唰地砍倒在地。
賈克卜仍舊感覺不夠,這樣的發泄并不能讓他忘卻羞辱,他用力亂劈,一道道刺眼的白光朝著四面八方亂飛,樹木被一劈為二,巖石也被切成兩半,泥土更被砍得亂飛。
隨著一陣轟隆隆的聲響,村口的一間屋子倒塌了,那是一間鐵匠鋪,用來打鐵的鐵砧居然也被劈成兩半。
賈克卜停了下來,他茫然地看著天空,好像看到拉佩那滿是譏諷的臉。
“我要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賈克卜仰天吼道。
在兩百里外,在一條寬敞的大道上,拉佩正駕著馬車悠閑地在路上飛馳。
現在時間還早,所以路上沒別的馬車,這里的路況和之前根本不能比,青條石的地面平整光滑,偶爾有一、兩個坑,也都不是很深,完全可以放開速度狂奔。
這輛馬車是為競賽準備的,追求的就是速度,全速奔跑起來,感覺就像在飛。
拉佩當然是有多快就趕多快,雖然他有八成的把握賈克卜不可能再追上他,但是保險一些總沒錯。
“需要我替換你嗎?”佛勒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醒了。
安博爾·諾德也打了一個呵欠,他是被吵醒的。
突然安博爾·諾德感覺渾身一涼,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緊接著他就發現身上浮出很多白色泡沫,嘴里也一樣,且不只是他,前面的佛勒也是如此。
不久后這些泡沫聚攏在一起,變成黑乎乎的東西,順著窗口飛出來。
安博爾·諾德頓時感到神清氣爽,好像剛剛洗了個澡似的。
“魔法這東西確實方便!卑膊枴ぶZ德輕嘆一聲,可惜他不是魔法師。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或許可以早幾個小時到馬內!”拉佩大聲宣布。
“傍晚之前能到嗎?”安博爾·諾德立刻問道,晚上他不想再吃烤雞了。
拉佩稍微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說道:“應該可以!
“那就好,到了馬內后,我請你們好好地吃一頓!卑膊枴ぶZ德提議道。
“還是改天吧,在馬內我有一幢別墅,不過還沒收拾!崩寰芙^了安博爾·諾德的好意,他怕安博爾·諾德再提引薦的事,現在他還沒有一點準備。
果然,看到拉佩沒有答應,安博爾·諾德頓時露出失落的神情,他確實有那樣的打算,好在他并不氣餒,因為拉佩之前已經答應了,以他對拉佩的了解,拉佩說過的話還是算數的。
“我更關心的是早餐吃什么……”佛勒在一旁嘟囔道。
“前面應該有城市,我們可以稍微停一下,買些吃的東西……干脆連午餐也一起準備好,這樣就可以節省時間,保證我們在晚餐之前能到馬內,你們覺得這個方案怎么樣?”拉佩在那里做著計劃。
突然,拉佩打了一個噴嚏。
“長命百歲!卑膊枴ぶZ德和佛勒同時說道。
“有人在想你了。”佛勒說得很猥瑣,他知道西爾維婭的事。
“也可能是在詛咒我,譬如賈克卜!崩逍α诵Γf道,絕對沒有意識到他居然猜對了。
沒有了生死攸關的威脅,也沒有了緊追不舍的跟蹤者,旅途變得安靜卻又乏味起來。
雖然拉佩是第一次出這么遠的門,照理說應該很興奮才對,但是他有幸運金幣,那里面有很多地方的記憶,看得多了,也就不在乎了。
太陽出來后,趕車的人換成佛勒,拉佩回到后面的位置上,他靠在椅背上打起盹。
這段日子拉佩太累了,現在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拉佩被車外的喧鬧聲吵醒,他透過車窗看了外面一眼。
不知不覺已經是黃昏時分,外面全都是房子,看上去就和塔倫的市中心差不多。
“已經到馬內了?”拉佩睜著蒙眬的睡眼問道。
“沒錯,這里是馬內的東郊!卑膊枴ぶZ德也正看著窗外,神情看上去有些急切。
拉佩默然無語,僅僅是郊區,就和塔倫的市區差不多,馬內的繁華確實不是吹的,兩邊的店鋪讓拉佩的眼睛都快看不過來了。
這里就是馬內,既是首都,也是這個國家的中心。
不過拉佩表面上卻沒有顯露出絲毫異常,此刻的他早已換成演員人格,從他臉上能夠看出的只有緬懷和回憶的神情,好像他曾在這里住過很久,時隔多年又回來了一樣。
“那是斯特羅斯餐廳,馬內最好的餐廳之一,也是最大的餐廳。”安博爾·諾德突然指著遠處的一幢房子說道。
安博爾·諾德指的是一幢七層的高樓,馬內沒有這樣高的樓房,不只是因為建造的難度太大,把房子造得這么高,爬樓梯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聽說過,那里的烤駱駝好像很有名,不過更有名的是頂樓的花廳!崩宓哪樕下冻鲆唤z神秘的笑容。
安博爾·諾德聽到這番話,也露出類似的神情。
這下子安博爾·諾德徹底放心了,他提到斯特羅斯餐廳,也有一些試探的意味。
佛勒并不認識路,走這邊是安博爾·諾德提議的,他也是無意間看到斯特羅斯餐廳,一時沖動提起這件事,這一切都很偶然,拉佩怎么可能事先有所準備?
再說,斯特羅斯餐廳并不是很大,而且絕對算不上是最好的餐廳,頂多就是新奇,因為店里有很多異國風味,唯一吸引人的就是頂樓的花廳,那里有肚皮舞表演,如果看中某個舞娘,底下兩層就是旅店,有的是空房間。
“你來過?”經過了一天的旅行,安博爾·諾德自覺和拉佩已經拉近關系,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樣客套。
“沒有!崩鍝u了搖頭,道:“當初我來馬內的時候,年紀還小,那里面是不讓未成年人進去的。我聽別人說起過,卻一直沒機會進去看看。”說著,拉佩露出遺憾的表情。
這些當然是比格·威爾告訴拉佩的,現在是冬天,黃昏時分,天已經很暗了,所以這只鬼魂跑了出來。
“過兩天我請你!卑膊枴ぶZ德順口說道。
拉佩擺了擺手,道:“等其他人到了之后再說吧!這兩天我很忙!
拉佩不想再提這個話題,連忙問道:“我們要去紅楓大街,您呢?”
“海德勒大街五百三十六號!卑膊枴ぶZ德說出他家的地址。
“我可不熟!狈鹄蘸暗。昨天一直是拉佩在指路,今天是安博爾·諾德負責這件事,之前沒進城還好,現在就不行了,幾乎每過一個十字路口,他都得問上一問,他已經煩了。
“好吧,換我來,我對那里還是有點印象,我記得海德勒大街有一幢四層樓的紅色磚房!崩逶僖淮物@示他對馬內的熟悉。
“沒錯,我家離那幢紅房子只有兩個街區!卑膊枴ぶZ德愈發沒有懷疑。
那幢紅房子可不是什么有名的地方,只不過是一幢普通公寓,之所以會被人記住,是因為它太顯眼。
拉佩和安博爾·諾德正在說話,突然有人敲了敲車廂。
拉佩拉開車門后,看到一個警察正站在那里,這個警察板著臉,很漠然地看著他。
“怎么回事?”拉佩皺起了眉頭。
“這算什么東西?馬車嗎?”那個警察用警棍敲了敲那皮質的車廂,說道:“不是什么車都可以進城的。”
“你這個有眼無珠的東西!怎么能夠理解這輛馬車的內涵?”拉佩破口大罵。
拉佩并不是故意找事,此刻他扮演的是一個秘密警察頭目,就算只是一個小頭目,也不是警察能夠招惹的,他必須表現出足夠的威嚴。
“沒必要和他多啰唆!狈鹄諗[了擺手。
也不知道佛勒做了什么,前面那匹馬突然發出一陣嘎嘎吱吱的聲音,緊接著外面的皮膚漸漸消失,露出里面的一堆東西,有的像骨骼,有的像筋腱,不過更多是杠桿、齒輪之類的。
那個警察瞪大眼睛,旁邊來來往往的馬車里面也伸出一張張好奇的臉,這下子再也沒人覺得這輛馬車寒縿了。
“恕在下冒昧,這……這是在下的職責所在……在下……”那個警察連退了幾步。
“看在我的面子上放過他吧!他說得沒錯,馬內確實有這樣的規矩!卑膊枴ぶZ德在一旁勸道,畢竟他也是警察系統的,不過他也不能讓拉佩太沒面子。
安博爾·諾德伸出頭,朝著那個警察罵道:“以后多長眼睛,也多動一動腦子!”
“是、是、是。”那個警察連連鞠躬,他已經看出來了,這個幫他說話的老頭也是大人物。
拉佩瞪了那個警察一眼,砰的一聲關上車門,駕著馬車往前而去。
因為那匹馬詭異的模樣,這一路上再也沒有警察跑過來找麻煩,半個小時后,拉佩送走安博爾·諾德,然后駕著馬車來到紅楓大道七十九號。
這條大道同樣也在郊區。
“真沒想到,這里居然是郊區!崩弩@詫地看著四周。
塔倫的郊區住的全都是窮人,在拉佩的記憶中,郊區的印象就是房子擠在一起,街道狹窄、小巷幽深,地上到處是垃圾,而且路面濕滑,還有很多水塘。
可眼前的景象完全不同,一條寬敞筆直的大路,兩邊是成排的別墅,式樣都不相同,別墅周圍都有花園和草坪。
現在是黃昏時分,每一幢別墅的窗口全都透出燈光,馬內人好像很不在乎錢,所有房間都有燈光射出來,但很多房間里面應該是沒人的。
“鄉巴佬,這有什么好驚奇的?”比格·威爾在一旁訕笑道:“這里是首都,國王住在這里,歷任國王都有給自己另外建一座王宮的癖好,新的王宮一般都建造在郊外,而每一座王宮都會成為新的城市中心!
“原來是這樣。”拉佩總算明白了,突然又問道:“這里怎么一棵紅楓也看不到?”
“我怎么知道?”比格·威爾聳了聳肩膀。
就在這時,一個二十多歲,管家打扮的人從里面出來,這個人長著一張圓臉,個子不高,身材瘦小,頭發梳得整整齊齊,還抹了發油,看上去埕亮,因為在屋子里面干活,他的身上只穿了一件小牛皮背心。
“老爺,您總算來了。”費德里克迎了上來,他和別的扒手不一樣,他不叫老板,而是叫老爺,因為他的身份是管家兼仆人。
“你知道這里為什么叫紅楓大道嗎?”拉佩問道。
“我不知道,老爺!辟M德里克連忙回答,緊接著又說道:“回頭我會打聽一下!
拉佩沒有阻止,他并不是心血來潮,也不是刻意刁難,只是想盡可能了解這里的情況。
當初在塔倫的時候,拉佩對街道的熟悉曾經幫了他不少忙。
“我的實驗室在哪里?”佛勒一把拉住費德里克。
“在地下室,那里原本有一間藏寶庫,外面是青條石,中間是一層鐵板,里面是混凝土,非常結實!辟M德里克對佛勒絕對小心,他早就聽吉雅說過佛勒的恐怖。
“馬馬虎虎吧。”佛勒倒也不急著去看那間地下室,因為實驗器材和材料至少要兩天之后才能到,他現在就算想布置實驗室也做不到。
“有馬車嗎?”拉佩這兩天肯定要出去,他的那輛馬車是趕路用的,在城里就太顯眼了,所以他需要一輛低調點的馬車。
“有,我已經租了一輛馬車,不過還沒拿回來,因為我不知道您喜歡什么式樣?”費德里克為了當好一個管家,花了很多時間學習。
做個管家不容易,既要考慮到主人的需要,也要兼顧主人的喜好,費德里克猜到拉佩需要馬車,但是具體的式樣和裝飾的細節要由拉佩來決定。
“很不錯!崩蹇洫劦。
拉佩在院子里面轉了起來,這里就是他今后的家。
院子很大,這幢別墅原來的主人沒怎么打理,地上只是普通的雜草皮,那些草有高有低,種類也不一樣,一簇簇地亂長著。院子后面是一條小河,寬大概有三尺左右,河邊蘆葦叢生,另外三面豎著高高的鐵柵欄,對于真正的強者來說,這些柵欄根本沒有任何意義,就算是拉佩也能一躍而過,它們更多是象征意義,證明這是屬于私人的地盤。
“我不喜歡這里,還是原來的老巢更好,至少隱蔽得多。”拉佩低聲自語,站在這里,他有種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覺。
“去找個擅長建造玻璃暖棚的人,我要搭一座超大規模的玻璃暖棚,要把整幢房子罩起來,里面種上各種植物!崩宸愿赖馈
“我明白了。”費德里克連忙應道。
“在馬內,哪里可以買到狗?”拉佩又問道。
“買狗?”費德里克遲疑了半晌,最后道:“我去問一問。”
拉佩倒沒感到失望,畢竟費德里克只比他早來這里幾天,對這里同樣不熟。
“你買狗干什么?”佛勒很奇怪地問道。
“我怕有人會找我的麻煩,我可沒錢養一群保鏢,所以只能用狗代替!崩宓。
拉佩說這番話半真半假,他就算有錢也不想養保鏢,因為他有太多秘密,漢德和那些小扒手倒是可以信任,但是他們的實力不夠,所以拉佩只能用狗來代替。
狗可以信賴,也不會泄漏秘密,嗅覺和聽覺也遠比人強,而且盡忠職守,讓它們值個夜班什么的,它們絕對不會反對,也不會偷懶。
當然狗也有缺點,譬如一塊肉排就能把它們引開,弄出點聲響就能吸引它們的注意力,還有一些藥劑也會對它們產生影響。當初拉佩就是用一種藥劑,讓馬文家那條叫羅賓的狗變得狂暴,以至于被關起來。
好在,這些全都有辦法防備,拉佩自己就是這方面的行家。
馬內的東郊有一座市場,這是一座很大的市場,占據了半個街區,被一圈籬笆圍攏著,正面是一道十尺寬的鐵柵欄門,足夠讓兩輛馬車并排進出。
遠遠地就可以聽到里面傳出嘈雜的聲音,有各式各樣的鳥叫聲,還有犬吠聲。
這里出售的全都是寵物,因為不景氣,很多人連自己都養不活,更不用說飼養寵物,所以大部分店鋪沒什么生意,店鋪老板全都三三兩兩地坐著聊天。
中午時分,一輛馬車停在路口。
那是一輛等級不低的馬車,外表看上去很簡潔,沒什么裝飾,但是油漆得如同鏡面一樣,可以清晰地照出人影,底座、扶欄、車燈、門把手這類地方全都是鍍金的。
這時,門口附近的店老板們全都圍攏上去。
車門開了,只見一個少年從車上下來,他穿著黑色禮服,帶著寬邊的禮帽,下半身是貼身緊繃的白色長褲,腳上踩著一雙小牛皮的高筒馬靴。
“這位少爺,您想要些什么?”
“您看看我這只鸚鵡怎么樣?剛剛從皮爾斯托運來的!
“我這只藍山雀才是好東西,它的叫聲可好聽了!
“我這里有一只紫火云燕,這可是魔性生物,飛行速度超過兩百公里。”
那些店老板立刻湊上去,拼命推銷手中的貨色,還有人在推銷自己,想讓少年雇傭他們作向導。
那個少年當然是拉佩,上午他去買衣服,這身衣服就是剛配的。
拉佩從口袋里面掏出手帕捂住鼻子,一副不想搭理任何人的樣子,他的一舉一動無不透露出一股濃濃的貴族味道。
拉佩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貴族子弟,他對這類地方了如指掌。
塔倫也有類似的市場,這種拼命拉客的店家一間都不能信任,真正生意好的店家靠的是口碑,靠圈子里面的人推薦,所以這類店家不愁生意,用不著如此巴結。
至于那些想要充當向導的人就更不可信,這些人只會帶你去最差的店鋪,用很高的價錢買下很爛的東西,等到你走之后,他們就和店家對半分錢。
順著犬吠的聲音,拉佩朝著買狗的區域走去。
“您要買狗?我帶您去一家,他那里的狗是最好的!
“您要猛犬,還是要聽話的小狗?有一家店鋪,狗的種類最多,您可以隨便挑選。”
“這里有幾家店鋪很會宰人,如果您雇傭我,我絕對能夠讓您避免損失。”
那些拼命推銷自己的人仍舊緊緊跟隨著拉佩。
就在這時,迎面又來了一群人,這一次來的人全都是賣狗的,早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
和剛才門口的那些店主一樣,這些人也拼命夸贊自己的狗好。
拉佩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這才說道:“我要一批狗,種類我不在乎,只要求好養、溫順、安靜,最好再跑得快一些!
拉佩并不需要猛犬,因為他不指望狗幫他戰斗,如果他都對付不了敵人,狗上去也沒用。
“我那里有一批靈緹犬,樣子可漂亮了,非常溫順,從來不叫喚!
“我也推薦靈緹,我那里也有,它們跑得最快!
“我手里的靈緹才是最快的,它們是黑王子的后裔,黑王子是有史以來跑得最快的一條狗。”
“黑王子沒有酋長快,酋長贏得過六十四場勝利,黑王子只不過才五十二場。”
這時,兩個賣狗的人吵了起來。
越來越多賣狗的人聚攏過來,有的人手里還抱著狗。
拉佩原本并不知道靈緹犬長什么樣子,現在知道了,那優美的線條確實讓拉佩喜歡。
靈緹犬絕對是一種擅長奔跑的狗,后腿長而有力,肩膀寬闊,腰肢卻很細,微微彎曲的脊背就像一把繃緊的弓,它們的毛很短,薄薄的一層皮膚下可以清楚地看到一塊塊凸起的肌肉。
“很不錯!崩妩c了點頭,道:“你們手上有多少這樣的狗,全都牽過來讓我看看!
那些賣狗的人一下子全都散開,過了片刻,他們或是牽著三五條狗,或是帶著一群人,趕著一群狗跑回來。
轉眼間,這里被擠得滿滿的,里圈全都是狗,外圈全都是人。
這種狗果然非常溫順,既沒有亂叫,也沒有亂跑,甚至沒有顯露出慌亂的神情,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
拉佩看了起來,他是個外行,所以挑選狗的標準就是看它們是否漂亮。
先挑毛色,拉佩只要金色,這下子就淘汰大半,接著把外形有缺陷、體型太大或者太小,又或是太老的狗全都剔除。
這種挑選方式的效率極高,轉眼的工夫拉佩就挑好二十幾條狗。
拉佩也沒問價錢,反正費德里克是不會讓這些人占便宜的。
看到拉佩已經買好東西,原本圍攏著他的那些人全都散去,就連那幾個自我推銷的人也失望地回到門口。
就在這時,一個女孩跑了過來。
“您好像對狗一點都不了解,您的仆人顯然也不懂狗,你們肯定不知道怎么照料這些小東西吧?您可以雇我,我可以幫您照料它們,我很擅長飼養寵物,還可以幫您訓練它們。”
拉佩看著這個女孩,女孩肯定比拉佩小,十三、四歲的樣子,人很痩,身上穿的裙子又臟又破,應該是窮人,但是她的身上卻有著一種特殊的氣質,那絕對不是窮人家的女孩能夠擁有的。
除此之外,拉佩也注意到女孩的眼神閃爍不定,不時朝著四周偷眼觀瞧,似乎在害怕什么,又像在躲避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拉佩問道。
“妮娜·艾格美迪,你可以叫我娜娜!蹦菽日V劬,裝出一副可愛的模樣看著拉佩。
拉佩可不吃這一套,他笑了笑,然后拒絕道:“好吧,妮娜……我不需要仆人,也不需要別人幫我養狗!
“我可以幫您做任何事,求您了,只要給我一個睡覺的地方,能讓我填飽肚子就行。我能寫會算,可以說六國語言……”妮娜愈發靠近拉佩,還拼命將胳膊夾緊,想要擠出一些乳溝。
“你能說六國語言?”拉佩很意外,塔倫是海港,經常有外國人,所以他能夠勉強聽懂五個國家的語言,也能交談,不過那是最簡單的交談,稍微難點他就不行了,更不用說閱讀和書寫。
“馬提蘭、赫爾美、西撒、亞舍拉、塔克瓦尼亞、羅格納爾,我會這六國語言,并且能夠閱讀和書寫。如果只是聽懂,還可以加上隆哥、艾特文、索羅拉特、托特萊、普特朗五國語言!蹦菽然卮鸬,她更多是在炫耀。
“這樣說來,你受過很好的教育,你怎么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拉佩問道。
“我的父親破產了,家里的東西都被拿去變賣抵債,父親承受不住打擊,跳河自殺了,母親傷心欲絕,也跟著去世了。我本來被寄養在姑姑家,不過這段日子姑父的生意也變得越來越差,他認為是我帶來了霉運,所以把我趕出家門。我需要一個工作,求求您了,收留我吧!蹦菽鹊哪樕蠞M是哀傷和失落。
拉佩倒是沒什么反應,費德里克卻在一旁不停地抽鼻子,身為一個管家,他顯然還不合格。
盯著妮娜的眼睛,拉佩要確認她是不是在撒謊,他到處是仇家,有些事不得不防。
妮娜的眼神很清澈,看不出有撒謊的跡象,但是拉佩不敢立刻肯定,有些人天生擅長撒謊,這里面又以女人居多。
“最近馬內破產的人很多嗎?”拉佩問道。
“是的。局勢一天比一天糟糕,日子一天比一天難過,每天早上您去索拉河邊轉一圈,肯定會看到一、兩具浮尸,有時候甚至是一家人綁在一起跳河。索拉河上總有一艘掛著黑帆的船來回游弋,那艘船的職責就是打撈尸體。”說到這里,妮娜愈發傷心起來,因為她的父親就是被那艘黑船打撈上來的。
“老板,雇了她吧,她可以和漢德他們待在一起!辟M德里克在一旁懇求道。
拉佩翻了翻白眼,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么費德里克那么早跟著霍夫,而且深得霍夫的信任,卻混得連漢德都不如,原因就在費德里克是個好人,而且是個老實人。
“好吧,這些狗就交給你了。”拉佩嘆了一口氣,反正他也需要一個向導,他需要盡快熟悉這座城。
事實證明,妮娜確實是個不錯的幫手,她打了聲招呼,跑開了一會兒,然后帶著一個車夫打扮的人走過來。
“我答應給他五枚比紹,他會幫您把所有狗全都送回家,他有一輛大車!蹦菽葘褰忉尩。
五枚比紹不便宜,拉佩并不是像是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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