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老師，”只聽見唐三有些干澀的聲音，微妙地卡頓住，聽起來比突然發現暗器出現質量問題更懷疑人生，“哈哈哈，我覺得您……您不姓唐吧？”

        他只是在開玩笑，試圖緩解看破帶來的尷尬，偏偏歪打正著。洛暄哭笑不得，甚至還能感受到帝天傳來的些許笑意。

        “小三，我隨母姓洛，父親倒是姓唐。”洛暄翻手展示出昊天錘，不準備再逗人，“等魂師大賽結束，他們就會來找你，現在我們先來說一下你的修煉進度……”

        生長的藍銀草緩緩地散開，窸窸窣窣，繞過她和帝天的腳邊，低頭看著黑里透紅的藍銀草，要是阿銀也變成這種顏色，恐怕她會覺得藍銀皇族的審美隨著血脈一塊變異了。

        大師也在一旁站著，論指導洛暄也自知比不過鉆研于此的玉小剛，在把自己講懵之后她迅速地喊來人。

        仗著知道阿銀，她不過僅能激發唐三屬于藍銀皇血脈這一點，而引導，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吧。

        【第二天的預選賽史萊克學院已經提前進行完畢，眾人索性都沒有前往天斗大斗魂場，而留在學院修煉。】

        帝天在帶著小舞訓練，唐三找到進入分心控制的訣竅也沉浸在修煉中。

        看著都進入狀態的大家，洛暄披上黑袍向外走去，身影掠過，沒看見身后帝天單手將小舞制服的間隙，抬頭向她的背影投去一眼。

        “布列托，出來。”

        停在落日森林的一個隱蔽角落，話音剛落，嬉皮笑臉的布列托便顯形，永遠帶著他莫測的微笑，“小生，可是——等您找我，等很久了~呢！”

        “誰給你的權利，定下這樣的九考內容？”洛暄一半隱沒在黑袍里，另半邊卻被透過樹葉的陽光照耀著，黑眸映著光，不似吞噬光的深淵怪物，是深淵中本就該有的一束光。

        布列托的微笑依舊掛在臉上，可洛暄看出來，他沒有那么漫不經心，有一瞬的瞳孔驟縮，是因為她的語氣嗎，還是她的問題切中了？

        “小生作為死神，怎么會沒有這個權利呢？”布列托繞著洛暄走了一圈，仔細地將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還是說，您打算放棄了？”

        在打量什么，我該擺出怎樣的姿態去貼近初代死神的感覺？不行，那樣太刻意，況且……那些關于初代的記憶，都來自布列托的視角，演他眼中的模樣，有必要嗎？

        “你好像讓神界都相信你是死神了啊。”洛暄保持著之前的姿態，心中猜測卻逐漸明晰，“九考內容結束，我還是人。”

        “你說，是九考作假，還是……”

        “你只是代行死神？”

        除去七情六欲的剝離與回歸，都像是可以隨意拋棄的考驗，即便有神插手，這兩考的內容也無可指摘，說不準還是他們愿意看見的。

        九考完成，也不會成神。

        空懸的神座在等待它真正的主人回歸，他人覬覦，卻無路可進。

        布列托嘴角的弧度放了回去，瘋癲的氣質瞬間消失，聲音隨著身影漸漸遠去：“您盡管隨心而動，小生會一直等您。”

        洛暄將整個人沐進光中，一縷頭發落在斗篷上，發尾隱隱發白。

        凈化殺戮之都獲得的力量讓她一步踏入半神，麻木的靈魂被領域吞入、凈化，最終不知散向何方。但之后她親手取人性命，那人靈魂逸散，在領域將之納入的瞬間破碎。

        還要等一場人間戰事嗎？

        又其實，她已經進入漩渦中，在推動沖突的激化呢？

        死亡鋪就一條成神路。

        整理好自己，回到史萊克學院訓練場，洛暄才得到小舞升入四十級的喜訊。

        在帝天的高壓訓練、洛暄和帝天雙重保險下，小舞服用相思斷腸紅，一舉突破之前的瓶頸，頂著帝天極不滿意的評價，結束了她的加訓生活。

        “暄姨，你回來啦！”少女蹦蹦跳跳地跑來，摟住洛暄的胳膊撒嬌，“我后面就可以跟大家同步訓練嗎？”

        不遠處，柳二龍抓住弗蘭德的衣領，似乎要痛斥某個掉進錢眼的院長，大師在樹林深處指導寧榮榮和唐三，藍銀草蔓延邊緣站著的帝天正垂手看向她。

        “乖，魂宗也是不夠的。小兔子，要活下去啊。”洛暄摸摸小舞發頂，柔軟的觸感也抵不過她毫不心軟的決定。

        “先休息會兒，之后喊柳院長繼續帶你訓練。”假裝看不見小舞垮下臉又變得興奮的表情，洛暄一本正經地吩咐著，抽出的手已經伸出，攤開在某個目光灼灼的黑衣男子身前，“走吧，我們一起去看這人間。”

        直到武魂殿白金主教薩拉斯上門，要借蒼暉學院的事情直接將史萊克學院踢出大賽。

        浩浩蕩蕩的隨從都杵在史萊克學院里，剛和帝天從集市逛完回來的洛暄想看不見都難，她在第一會議室外都能聽見弗蘭德喊冤的聲音，這個演技著實令她和帝天開眼。

        【“薩拉斯大人，我們冤枉啊！蒼暉學院那些王八蛋居然還敢提出抗議？我們參賽的七名隊員有六個都受了重傷，其中還有三個人生命垂危，現在正由我們學院的幾位治療系老師緊急搶救。他們還好意思抗議？我還準備向組委會提出抗議和調查申請呢。”】

        不著急進去湊熱鬧，兩人都收斂氣息，貼在墻邊，聽弗蘭德還應如何繼續演。

        咚，咚，咚。

        洛暄在察覺到圣殿騎士放出魂力之時，緩緩地敲擊門三下，不等里面反應過來，魂力直接將門掀開，“薩拉斯，你想好再做決定。”

        “天斗城這么多人，想來教皇大人也不會因為你，而問責我。”

        玉小剛捏在手中屬于昊天宗的教皇令還沒扔出去，弗蘭德說不準正在心中暗笑，柳二龍克制著面部表情，她近來已經能較平和地與玉小剛交流學院工作，但也仍然為那塊令牌所代表的意義咬牙。

        洛暄的目光轉過在座的所有人，將他們的打算收入眼中，內心嘆口氣，如果不是薩拉斯知道點玉小剛的曖昧過往，唐昊這枚教皇令也不一定有用。

        又準備借著比比東的勢？

        那她給比比東處理過些武魂殿的刺頭，薩拉斯會當她是比比東暗中握著的一柄刀嗎？

        看這諱莫如深的眼神，一瞬間出現的恐懼情緒，猜對了呢。

        薩拉斯匆匆描補幾句，便在弗蘭德的挽留下快速離開，帶著他的紅衣主教和圣殿騎士，毫不留戀。

        寧風致倒是深深地看了眼大師和洛暄，“諸位不必再送，今日不知冕下也在，貿然上門倒是失禮了。”

        史萊克學院在接下來的兩場比賽中棄權，依然拿到晉級賽資格，一個月時間，是短暫休整與密集訓練交替繼續的時光。

        小舞因為升入四十級被洛暄二人帶出天斗城，名義上是獲取第四魂環，實際上他們都知道只是找個地方自行附加魂環。

        洛暄等待小舞附好第四魂環，“魂師大賽結束，我和帝天會外出云游大陸。小舞，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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