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酌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微微轉回頭，看向右前方臺子上的林煒。

        有一搭沒一搭地聽完林煒在臺上逗趣，方酌腦子里漸漸穿起路千弦的來歷。

        堯皇和鹿仙女的兒子，之前只記得堯皇有個兒子叫丹朱

        很久之前自己就和他認識了，而且可能有過很深的淵源

        后來因為某種原因路千弦沉睡了幾千年，直到遇到方初，他才醒過來

        來找自己。

        方酌有些發散，不會是血海深仇什么的吧，要真是的話等路千弦記起來了要解釋，前世的方酌不是現在的方酌但對路千弦來說是一個人啊

        他沒忍住，又轉回頭，發現路千弦的視線還在自己身上。

        兩人對視，路千弦下意識露出個笑。

        方酌看著路千弦的下意識笑容，直接推翻了剛剛他們之間存在血海深仇的假設。

        路千弦再怎么說也是個神仙，想啥呢。

        他啞了啞，然后隨口找了個話題，“你知道為什么是林煒上去講嗎？”

        這句話沒悄聲，被陳松亭聽到了，然后這人就飛快的回頭，看向路千弦。

        他指著方酌飛快道，“因為這個魔鬼一直都是年級第一。”

        方酌抿嘴微微彎了彎嘴角，“明明是咱們班一直的平均分一直很不錯好不好。”

        陳松亭做了個鬼臉就轉了回去。

        但方酌發現路千弦的眼神很奇怪。

        他看著自己的眼睛里像是含著一層水光，波光粼粼的閃爍著銀光。

        不過一瞬間就消失了。

        接著路千弦發出疑惑的聲音：“我剛剛看了你的神魂，不是魔鬼一族啊”

        方酌抬手掩住勾起的嘴角，輕輕咳了聲。

        “不是說我真的是魔鬼，是說”他發覺如果這么解釋會有種自賣自夸的嫌疑，但說不明白路千弦又可能不懂，于是只能繼續，“是夸我厲害的意思。”

        誰知路千弦非常認真地點頭，“你肯定是最厲害的。”

        方酌聽過那么多夸獎，但沒有誰會說的這么直白又肯定。

        心臟跳動仿佛又失了頻率。

        耳朵突然涌入潮水般的掌聲，方酌回過神來，發現是林煒講完了，便也跟著鼓掌。

        林煒講完，成年禮便就此收官。

        兩個超大的拱形紅色氣球被放在了操場的兩個出口處。

        蔣一勤指著那兩個氣球，“那個是咱們成年禮的最后一個禮物了，大家記得散場的時候走一遭。”

        陳松亭順著看過去，無比震驚，“我去學校突然這么壕了我有點不適應啊。”

        毛予瞥了他一眼，“估計是校慶之后資金非常充裕。”

        陳松亭深覺有理，沖毛予比了個贊。

        臺上的音樂換了風格，他們看到蔣一勤把話筒遞給了走上臺的陳年詠。

        陳年詠咳了一聲。

        級部主任的威嚴十分有效果，臺下瞬間寂靜。

        但陳年詠突然笑了一下。

        “我是第一次當級部主任，經驗難免不足，剛剛蔣校長替我開了個頭，那我就繼續了。”他一邊說著，一邊展開那張主持稿。

        陳松亭往后偏了偏頭，“我已經準備好猛虎落淚了，陳年詠第一句話寫的太tm感人了。”

        方酌拍了拍他的肩膀，“落吧。”

        陳年詠收斂笑意，一本正經開始念道：“高90級，1班，曾處分13人，16次違紀，沒收手機4部，籃球1個，檢討23張。2班，曾處分17人”

        陳年詠念完這一段高中三年的通報，臺下有人大喊：“怎么開始公開處刑了！”

        他笑了，然后抖了抖紙，繼續道，“高90級，1班，作文新曙光競賽全國一等獎1人，確定北大保送名額，5班，化學競賽全國二等獎1人，確定復旦大學保送名額，物理競賽全國特等獎1人，確定清華大學保送名額”

        高90級的班級分布非常特殊，一到四班和十四到十六班是文科班。

        陳年詠念完前幾個班的獎項之后稍作停頓。

        臺下窸窸窣窣的討論聲響起，連帶著各種疑惑。

        “我靠物理特等獎的那個是5班曲珩大神吧！”

        “我8班男神為什么沒去競賽啊啊啊啊啊！”

        “我酌哥竟然沒有姓名？？？”

        陳年詠笑了笑，補充到，“當然8班還有一個奧數全國特等獎，物理全國一等獎，你們知道是誰吧？”

        臺下幾乎是齊聲大喊的“方酌！”

        掌聲翻滾，四面八方的目光匯聚到方酌身上，他無奈，只得站起來鞠了個躬。

        陳年詠嘆了口氣，兩手一攤，“不過他沒接受保送名額。”

        臺下繼續驚嘆。

        不過陳年詠沒有再多說，翻了個面繼續念道：“10班生物競賽全國三等獎3人，獲得北大預錄取，13班物理競賽全國2等獎1人，獲得中山大學預錄取。”

        他滿臉欣慰，笑著說，“讓我們掌聲恭喜上述獲得成績的同學們。”

        掌聲響起的同時還夾雜著一些口哨聲。

        陳松亭回頭，歡快地鼓掌，“酌哥，你不走保送這條路雖然有裝b嫌疑但我真服你！”

        方酌笑了笑，回道：“其實主要是當時我爸沒法給簽字，都聯系不上，不然我也不想高考。”

        毛予回頭，臉上一言難盡，“酌哥，咱們好好裝個b好嗎？”

        “成，”方酌非常配合，清了清嗓子壓下去滿臉笑意，換了一幅驕傲面孔，“我就是參加高考也還是考第一。”

        “”陳松亭和毛予飛快地把頭扭了回去。

        事是那么回事，裝也是自己讓他裝的，也確實是事實。

        但好氣哦。

        方酌掩嘴輕輕笑了下，瞥到旁邊路千弦，突然臉一紅，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臺上陳年詠繼續走流程。

        但旁邊突然傳來一聲肚子咕嚕一聲。

        方酌看向路千弦，有點驚訝：“餓了？”

        路千弦精致的臉上爬上了紅暈，悄聲解釋：“最近沒有大風，我還不太習慣只吃五谷”

        方酌有點驚訝的半張嘴，“大風？”他抬起手在路千弦面前扇了扇，“是這個風嗎？”

        路千弦點頭，有點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耳朵，“你有沒有聽過姑射山？”

        方酌隱隱約約好像記得在《逍遙游》里讀到過，但不太確定，“是講住在姑射山，‘不食五谷，吸風飲露’的鹿仙女”他微微瞪大了眼，反應過來，“說的不是你母親鹿仙女，其實是你？”

        路千弦再次點頭，“母親在父親離世后就回了天上去，留我掌管姑射神山，后來出了些事情，姑射神山的神魂碎了，山上有能回溯過去的神霧，可能是那些神霧的原因，才被后人無意中記載下來。”

        方酌突然想起什么，從兜里摸出早上路千弦給的那個小瓶子。

        瓶子看著很小，但早上在面里倒了很多，也喝了一些，竟然幾乎沒有減少。

        方酌猜這應該是傳說中的類似乾坤袋一樣的物件了。

        他遞過去，路千弦微微驚訝，有點遲疑的開口，“是不好喝嗎？”

        方酌把小瓶子塞到他手里，無奈笑道：“不是餓了嗎，快喝吧，我這也喝不完啊，你這是配了多少露水啊。”

        路千弦這才寬心笑了笑，“北方十，東方七，南方八，中土一縷。”

        他的手無意識蹭了蹭手里的小瓶子，“我好像記得，這樣配出來你是最喜歡喝的。”

        方酌有些呆住了，“這么遠？”

        路千弦“啊”了一聲，擺了擺手，“不遠的，我半個時辰就收完了！”

        方酌突然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去面對這一瓶露水了。

        半個時辰，趕在晨光出現之前，跑完這么多地方。

        方酌腦袋還懵著，手里一沉，瓶子又被放了回來。

        “這是給你的。”路千弦面色沉靜，眉梢臉頰掛著淡紅。

        方酌失笑，“你要就這么餓著嗎？”

        路千弦伸手，摸出方酌包側面裝的水杯，“我可以喝這個嗎？”

        方酌點頭。

        路千弦剛喝完水，臺上陳年詠的聲音突然變大，“我們在此宣誓！”

        毛予拍了拍胸口，“這嗓門，嚇我一跳。”

        臺下的學生們都站了起來，舉起右拳放在太陽穴的位置。

        方酌也拉著路千弦把他的手也放在太陽穴的位置。

        跟著陳年詠念百日誓師的誓詞。

        “我將踐行真知，讀書明智”

        “百日時光筑夢，征途既遠且長”

        方酌偏頭看了一眼路千弦，對方也恰好看過來。

        路千弦下意識笑了下。

        方酌突然思維發散地想，這個人連現代基本的用詞都還沒學會，到底要怎么參加高考。

        突然發愁jpg。

        “博學篤行，無悔人生。前路無畏，仰首征程。”

        方酌回神，想起林煒當時解釋校訓的那個班會。

        他輕輕笑了下，給自己加了個油。

        “無悔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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