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發酵
第二天,天剛剛擦亮,席宇匆匆來叫余文水起床。
席宇有他房間的房卡,直接刷卡進來,看見余文水側身朝內,臉埋進沙發里,劇本不知什么時候掉到了地上。
他將劇本撿起放茶幾上,推搖余文水的肩膀,一邊喊:“魚哥,快起來!早上有拍攝,要趕緊去化妝!”
余文水是典型的睡不夠體質,明明昨晚睡得也早,可還是犯困,但好在他沒有起床氣,不然席宇可不敢離他這么近。
余文水坐起身子,眼神渙散,轉過頭看了看席宇,似乎在確認眼前人是誰,現在身在何處,然后又轉回頭去,呆滯放空十數秒。
頭發睡得凌亂,即便不是一頭雞窩,也相差無幾,腦袋頂上兩撮毛不安分地高高翹起。
席宇像個盡職盡責的老媽子,將余文水從沙發上薅起來,推著他進了浴室,打開噴淋,閃身關門出去,又到行李箱里給他翻今天穿的衣服,嘴里還不忘催促:“魚哥,動作快一點!”
沖了個澡,余文水神志清醒許多,刷牙吹頭發一氣呵成,套上席宇遞給他的米黃色羽絨服和牛仔褲,一邊穿鞋一邊安慰說:“淡定,晚不了。”
因為到劇組會重新化妝造型,余文水平時也懶,索性直接素顏出門。
酒店二樓有食堂,兩人到的時候看見不少劇組工作人員,偶有跟他打招呼的他也熱情回應。
自助式的早餐,種類豐富,余文水盛了半碗粥,各種糕點都拿了一些,拼拼湊湊也是滿滿一盤,最后還不忘取走一杯早餐必備的牛奶。
說起余文水早飯必喝牛奶這事還有一段淵源。那是他初二那會兒,班里的男生都開始竄個子,基本在一米七左右,而他才剛剛一米六出頭,備受打擊的余文水聽說喝牛奶可以長高,于是每天早上都要來一杯,這一習慣一直持續到現在。
但他也說不清到底喝牛奶到底對長高有沒有作用,因為他從來沒見過小粉毛喝牛奶,可人家現在183cm,而他喝了六年也只有178cm。
小粉毛沒少拿身高這事嘲謔他,“男生沒有一米八,就是個二級殘廢!”
為此,余文水一直憋著一口氣,他堅信只要他每天一杯奶,突破一八零不是夢!
兩人找了一張空桌就坐,一邊吃一邊聽隔壁桌的幾個工作人員擺談。
“看微博了嗎?昨天物料發出去,微博瞬間就炸了。”
“不得不說,閆導選角兒的眼光真不是蓋的,尤其是余老師,賊靈性,我看了都有些臉紅心跳。”說這話的女生背對著余文水他們。
席宇注意到余文水聽見這話時嘴角忍不住上揚,好奇地心想他們說的是什么物料,趕緊翻出手機開始刷微博。
隔壁桌又說:“唉,就是那誰的粉絲怪惡心人的,不知道宣發那邊怎么搞。”
“裝死唄,聽說是閆導的主意,也夠狠的。”
“不過這也沒辦法,聽說閆導昨天在攝影棚都快折騰瘋了,誰讓某人不給力呢。”
“害,小聲點,別人怎么說也是金主爸爸。”
“我聽說他跟余老師還是一個公司的,你說人與人差距怎么那么大呢?”
聽到這里,余文水終于回過神來覺得不對味兒,一家公司,莫非說的是?
他剛準備問席宇是不是發生什么事了,對方已經極有默契地將手機推到他面前。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大爆的熱搜流光劫選角有多絕,排行榜依次往下是流光劫劇組番位待遇、夏傲榮楚寧楓、余文水容宣和戴堯楚天諭的相關詞條。
“我看過了,簡單來說就是昨晚官微發布了你們的定妝宣傳照。”席宇一邊跟他解釋,一邊點進流光劫選角有多絕的搜索里,“整體的評價是正面的,基本都是夸演員選得好,很符合原著,但是……”
他停下來指了指手機上正顯示的一條營銷號的博文。
[劇圈小妖精:首先在這里不討論某人有沒有帶資進組的問題,我們就單純說角色。作為閆雙十年電影粉,他的專業水平毋庸置疑,這次選角說實話是超出我預期的好,主角團楚寧楓、白以彤、容宣、南宮兄妹,除了夏傲榮算是正式演員外,其他差不多都是新人,但至少從扮相上我能相信他們和角色是一個人,更不用說還有華擎、叔美玲等一眾老戲骨加盟。唯一的敗筆就是戴堯的楚天諭,從他沒有靈魂的雙眼我都可以預見他的演技有多爛。粉絲麻煩不要洗他是新人所以應該理解,同樣是新人,為什么別人可以出彩?沒有金剛鉆就不要攬瓷器活,既然攬了,就要做好被大眾評判的心理準備!最后,閆導的選角到底有多絕?大概就是一眾人在天上,某人在地心的那種絕吧流光劫選角有多絕]
這條微博的下面不少人在呼喊“閆導,要是你被資本綁架了就眨眨眼!”
余文水好奇戴堯的定妝照到底拍成了什么鬼樣子才會犯眾怒,拿起席宇的手機搜索劇組官微,找到了那條評論和轉發早就破百萬了的宣傳。
點開大圖挨著翻,不得不說做海報的人審美絕對一流,極大程度上放大了演員的優點。直到他翻到最后一張,楚天諭毫無征兆出現在他眼前,余文水愣了愣,被視覺沖擊得滿腦袋問號。
啊這……這貨是楚天諭???
空洞無神的死魚眼,毫無美感的僵硬肢體……神仙也難救,看得出來修圖師盡力在營造楚天諭冷血殺手的人設,無奈戴堯的面癱臉撐不起。
余文水默默退出圖片,看見下方一條評論說“手賤的我為什么要翻到最后一張,打擾了,我需要洗洗眼睛”。
仿佛說出了他的心聲,他順手給對方點了個贊。
點完突然又意識到,完了!他點贊了戴堯的黑評!趕緊取消。
再一轉念回過神來這不是他的手機,微博也不是他的賬號,松了好大一口氣,余文水開心得像個孩子,將那個贊重新點上,然后滿意地將手機還給席宇。
恰巧這時,他的手機提示音響了。
[賀哥:造型很好看]
[魚吻水:謝謝[小太陽]]
忽的,余文水腦子一熱,問:是所有人里最好看的嗎?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只是消息一發出去他立即后悔了,連忙想撤回,卻看見對話框最上面顯示著對方正在輸入。
他停下動作,目不轉睛盯著屏幕,索性放棄思考維持著大腦宕機的狀態,幾秒鐘后正在輸入的提示消失,可沒有消息傳來,沒一會兒又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他在糾結什么?忐忑不安折磨得他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終于又熬過十秒,賀梓秋簡明扼要地回復了一個字:是。
這種感覺很奇妙,仿佛贏了全世界,只瞬息間,腦子里噼啪炸開花火,余文水呼吸一滯,按住胸腔里那顆歡呼雀躍劇烈躥動的不安分子和悄然破殼的陌生情愫,抿著唇回了句:我出工去了。
[賀哥:嗯]
[賀哥:加油]
好,加油!他在心里對自己這樣說,頗有種與君共勉的豪情。
收好手機,擦擦嘴,他笑著對席宇說:“go,找蔡姐上妝。”
上午的拍攝分a、b組,a組拍容宣與楚寧楓、白以彤初遇的戲,b組負責拍楚寧楓與楚天諭幼年時隨父母隱居山林的部分,由老戲骨帶著小演員完成。
拍攝重點自然還是a組這邊,閆導親自跟。
余文水還是定妝的那套造型,一襲青衣配折扇。
初遇的地點在一處驛站,劇組搭建了實景影棚,軌道和機器都架好了,閆雙拿著分鏡稿在跟攝像確認機位和運鏡。
余文水站在一旁靜默臺詞,手里的折扇不經意被他攥牢,真正意義上的頭一回拍戲,說不緊張是假的,何況是在閆導眼皮子底下演。即便給過自己心理暗示,他還是擔心掉鏈子。
“緊張?”平淡的聲音從他左邊傳來。
余文水驚訝地轉頭,見夏傲榮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邊,他下意識搖頭,說不緊張。
夏傲榮已經是楚寧楓的造型,身上自帶一股正氣,被他那雙清亮的慧眼注視著,余文水竟恍然覺得他此刻是楚寧楓,那個值得他信賴的伙伴。
他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改口說:“嗯,是有一點。”
“正常的,第一次上鏡都會緊張。”夏傲榮想起他定妝海報上的恣意神情,和他現在惴惴不安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不禁失笑,“放松,享受表演就好。”
“夏哥,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呢?”一身女俠打扮的石夢夢小跑過來,俏皮插話。
夏傲榮和石夢夢在劇組開機前一周就被閆雙拉來橫店講戲。提前單練主角是閆雙的個人習慣,一方面是糾正演員他看不上眼的表演陋習,讓他們適應自己的導戲風格,另一方面也能讓演員彼此熟悉,更好磨合,開機后追趕拍攝進度。
但與其說是開小灶,不如說是魔鬼特訓,閆雙罵人從不客氣,管你是什么影帝影后,他向來一視同仁,演得差,嘴下絕不留情,因此坊間也傳著閆雙的外號——“毒舌閆王爺”。
因此,在閆導的調/教下,夏傲榮和石夢夢結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
夏傲榮:“沒說什么,小余第一次演戲有點緊張,我開導了幾句。”
石夢夢是個自來熟的外向女孩,雖說跟余文水第一次見,卻沒什么拘束感,兩片薄唇上下翻飛:“啊沒事,拍之前是這樣,我第一次拍戲的時候,就那部《秋千故事》,第一場是廠里女工罵架的戲,場記一打板,氣氛升起來,臺詞禿嚕瓢似的往外蹦,根本顧不上緊不緊張,等導演喊卡說下一條的時候我都還是懵的。”
石夢夢生動還原了當時的情景,聽得另外兩人不禁笑起來,不過聽她分享完她的經歷,余文水的緊張感消了許多,握住扇子的手也松了勁兒。
石夢夢又道:“有壓力是好事,我們作為新人要是都沒有危機感,那就基本玩完了。但是也別給自己太大壓力,不然反而容易害怕表現,在導演面前暴露出問題不可怕,頂多是被一個人罵,你想想要是在觀眾面前暴露出問題,那就是成千上萬人罵了,你說是不?”
說這話的時候石夢夢面露微笑,話里有種與他年紀不符的老道沉穩。余文水覺得神奇,這人明明只比自己大兩歲,看問題卻如此通透。
“嗯,夢夢姐說的是。”余文水笑盈盈回應。
石夢夢聽他叫自己姐,使壞似的掐了一把他的臉:“誒,小余弟弟皮膚真不錯,水嫩嫩的,平時在哪家做美容管理呀?”
余文水被她的舉動驚到了,趕緊后退半步,揉了揉自己的臉頰,不服氣地揚頭說:“才沒有,這叫天生麗質。”
聞言,石夢夢捂著嘴樂不可支,“不行了不行了,再笑估計要卡粉了。”
夏傲榮跟著笑了笑,見場記那邊給指示,招呼他們:“閆導叫人了,過去吧。”
拍攝現場,閆雙已經在顯示器后坐下,拿著對講機喊:“各部門注意,演員就位,場記打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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