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坦誠布公
“本人趙代,哪位是蕭塵,出來一敘?”
眾目睽睽之下,趙代就那么大大咧咧在蕭塵等人面前一站,絲毫不在意背后的黑衣人,他料想太守府的人不敢刺殺他。
趙代的詞沒問題,但是那語氣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仿佛與蕭塵見面是給蕭塵的恩賜一般,令人極為不舒服。
蕭塵略一沉思,還是抬腳邁出去,此時不是計較口氣的時候。
更何況剛才趙代訓(xùn)斥那黑衣人的一幕他們也看在眼里。
盡管蕭塵更傾向于他們是在演雙簧,但是趙代這么做已經(jīng)給了他一個臺階,他再不趁勢下來,那真是有些對這權(quán)貴二字有什么誤解了。
于是蕭塵對著趙代一拱手:“我是蕭塵,公子這請人的架勢有些強人所難啊!”
“呃……這是下人擅作主張,我事后必會責(zé)罰……這店鋪的一切損失都由我承擔(dān)!”趙代還來不及打量蕭塵,聽到蕭塵的話老臉一紅,為了展示自己的誠意,趕緊將被轟天雷炸塌的損失算到自己的頭上。
“我找你確實有事,對你來說是好事!”趙代雖然比蕭塵只大半個腦袋,但是那一身衣著還有那高高在上的口氣,就仿佛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上。
“哦!”
然而蕭塵的表現(xiàn)并沒有體現(xiàn)出多少喜悅,唯一的反應(yīng)也只是眉角抽了一下。
趙代不得不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蕭塵一遍,面露驚訝,這個年僅十六歲的少年不卑不亢,哪有他意料之中的卑躬屈膝,立馬投入他門下的跡象。
趙代不禁皺皺眉頭,恨自己下手遲了,居然讓武威太守廉范搶了個先。
“我本在住處等你,但現(xiàn)在這樣子,那我們就近聊聊。”趙代皺皺眉,但很快就舒展開了,他覺得這是價碼的問題,自己應(yīng)該還有機會。
是個人都會知道在當(dāng)朝太尉和一郡太守之間該做何選擇。
“好!”蕭塵一口答應(yīng)。
“隨我來!”趙代轉(zhuǎn)身之前,特意看了一眼被圍在里面的藺彤,這個女人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他弟弟死因的唯一證人,趙代的眼角不易察覺的抽了一下。
“小七,你……”姚大有些急了,他沒想到蕭塵會答應(yīng)趙代的要求。
“老二你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趙公子不是那個趙軍侯,你們在這里注意安全,我去去就來!”蕭塵全程都盯著趙代,他并沒有從趙代眼神里看到仇恨,除了一些權(quán)貴自帶的傲氣之外,趙代的注意力似乎對被炸毀的那家店鋪更感興趣。
就在和蕭塵說話的這瞬間,趙代不止五次余光掃過那堆廢墟,每次掃過的時候眼睛都不由自主的睜大了,發(fā)出亮光。
而對于調(diào)查趙虎之死的關(guān)鍵人物藺彤,趙代只有再臨走的時候掃一眼,與此同時趙代不易察覺的深吸一口氣,然后再也沒有看過。
所以蕭塵篤定趙代并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你們不放心,那就跟著。”趙代頭也不回,施施然的走在最前面,朝最近的一間屋子走去。
“你回去吧,我明日有空定會來太守府拜訪廉大人。”趙代路過還在警惕舉著桌子的那個背著吳鉤的黑衣人到時候,冷冷的說道。
“公子,他們都是窮兇極惡的充軍犯人,這怕是不妥?”看到趙代居然帶著蕭塵等人往隔壁的店鋪里走去,那隊率還有被趙代訓(xùn)斥的黑衣人急了,趕緊上前阻止。
“放肆,本公子做事還要你來教么?”趙代黑著一張臉,將蕭塵對自己的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歸罪于那自作主張的黑衣人,話語間毫不客氣。
“你們都別跟著,我和蕭公子需要坦誠布公的談一談!”趙代將跟上來的護衛(wèi)還有郡卒喝退,同時指著朱永芳他們說道,“也不許為難他們!”
“是!”拍馬屁又拍到馬腿上的黑衣人哪還敢多嘴,他此時唯唯諾諾的連連點頭,其他隨從更不敢自作主張為難朱永芳他們。
有眼力見的親隨已經(jīng)跑去和被炸毀的店鋪主人商量賠償事宜了。
……
“老大,這個趙公子葫蘆里買的是什么藥?”姚大擔(dān)憂的蹲在門口看著身后的屋子。
“怕啥,小七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再說咱哥幾個守在門口,他們這些爪牙也進不去,嘶……我受內(nèi)傷了。”朱永芳擦擦嘴角的血,眼神里滿是懊悔,“那家伙下手太狠了,早知道我當(dāng)時多來幾膝蓋!”
眾人一陣無語,都以為他要說也后悔下手留情。
在一座室內(nèi)的包廂里,同樣坐著兩個無語的人。
首座上的自然是腰桿挺得筆直的趙代,下首坐著的同樣不知道趙代葫蘆里賣什么藥的蕭塵。
兩人大眼瞪小眼許久,各自心懷鬼胎,誰也不先開口,因為不知道從何說起。
兩人從未見過面,卻在各自心中有著說不完的話題。
終于,趙代受不了了,率先打破了沉默,開門見山的問道:“我七弟是不是被你殺的?”
……
半晌之后,蕭塵深吸一口氣,盯著趙代的眼神,沒有絲毫躲避,點點頭說:“是我!”
“哦,你夠坦誠的,就不怕我喊人進來抓了你?”趙代一愣,顯然沒料到蕭塵會這般爽快的承認,連裝都不裝一下。
“不怕!”蕭塵沒有一絲慚愧和畏懼,他迎著趙代的眼睛說道,“公子這般坦誠,我再不坦誠就真對不住趙太尉的一世英名了。”
“哦,既然你殺了我弟弟,總得有個理由?”
“強搶民女算不算?殺人搶功算不算?”反正已經(jīng)說開了,所以蕭塵自然也不客氣。
這次趙代沉默了,果然不出所料,還是趙虎犯了渾。
許久。
趙代長嘆一口氣,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只說了一個字:“算!”
這一個“算”字代表了趙代對蕭塵殺人理由的認可,也默認了他那弟弟的行為不軌,也預(yù)示著他對蕭塵等人不追究。
“門口那姑娘就是你們救的吧!”趙代不知為何對蕭塵恨不起來,他也心疼趙虎,畢竟那是他弟弟,所以他想轉(zhuǎn)移話題,于是有氣無力的問道。
但是話音一出口,趙代就后悔了。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蕭塵果然誤會了。
“是,但是我希望趙公子不要挾私報復(fù),她是無辜的!”蕭塵眼神一凜,他迎著趙代的眼神沒有絲毫退縮,而是透出如果餓狼護食一般兇悍。
蕭塵到現(xiàn)在還沒搞清楚趙代為何對趙虎之死這般敷衍的態(tài)度,看樣子他似乎不打算追究趙虎之死的責(zé)任了,但不代表著不拿藺彤撒氣。
“不會,請蕭公子放心,老七他是自找的,我還沒有糊涂到是非不分!”趙代連忙澄清道。
“可他畢竟是我爹最疼愛的兒子,也是我們兄弟七人唯一做官的,雖然是個不大的軍侯!”趙代長嘆一口氣,連連搖頭,一臉惋惜,不知道在為誰惋惜。
蕭塵聞之身體一顫,沒想到還真有那種清廉的官員,不以權(quán)謀私,為此還不讓自己的兒子擔(dān)任任何官職。
之前蕭塵只是猜測,現(xiàn)在得到了證實,依舊讓蕭塵受到了沖擊,沒想他的推測居然是真的。
史書上記載,趙熹在太尉之位前后兩次共十八年,直到章帝繼位之后趙熹以七十九歲高齡升任太傅,并錄尚書事。朝廷才提拔他的兒子七個人做郎官,當(dāng)然現(xiàn)在只剩六個了,其中長子趙代供職黃門。
也就是說此時的趙代并沒有官職在身,趙代看起來三十多歲,那是因為保養(yǎng)的好,實際年齡可能還要大一些。
趙代是在他爹死后才開始在朝堂之上冒頭,最后還死在獄中,漢和帝可憐他才追封他為越騎校尉。
誰能想象到堂堂三朝元老之子最后需要皇帝可憐才能下葬。
這在豪強并起的東漢是一股清流,放在后世也是不可想象的。
蕭塵不禁為之肅穆,他重新打量著趙代,想從他的身上看到趙熹的影子。
也許自己對趙代有些誤解。
“我爹這輩子說的最多的就是做人要行的正坐的端,老七能有今日,都是他咎由自取的,但他是我爹最疼愛的兒子,他老人家年齡大了,有些糊涂,有些任性……所以我不能讓我爹晚節(jié)不保,錯上加錯!”趙代看著臉上風(fēng)云變幻的蕭塵,自顧自的說道,也是在解釋,趙代不知道為什么會對蕭塵說這么多。
“我爹讓你們這批人去耿都尉麾下,是讓你們送死,這是我到?jīng)鲋葜蟛胖赖南ⅲ一厝⻊袼栈孛睢蚕M隳芾斫饫夏陠首拥谋础!?br />
趙代頓了頓,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老七再渾也是我爹最疼愛的兒子,也是我弟弟,所以這一點上,希望蕭公子你能理解理解。”
“我理解!”蕭塵心中大受震撼,對于眼前的趙代也生出一種無以言表的敬重。
“最差的結(jié)果就是你們?nèi)チ斯⒍嘉诀庀拢@是我對你的承諾,至于那個姑娘……”趙代沉默了好久,從懷里掏出一金錠,推給蕭塵。
“請你轉(zhuǎn)交給她,替我說一聲對不起。”
“這……”蕭塵看著那顆份量不輕的金錠沉默了,他看得出來趙代是真誠的,他看得出來趙代忍著喪親之痛在維護著他。
趙代誤解了蕭塵的遲疑,他突然哈哈一笑,“拿上吧,這金錠也是我借花獻佛,我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是我是趙太尉之子……這一路那些豪強子弟沒少賄賂,開始我覺得受之有愧,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天真,那些人奢靡程度是我等無法想象的,更別提你們……不拿白不拿,呵呵……”
趙代笑聲中有一絲悲哀,“家父從小教導(dǎo)我們身正不怕影子斜,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那些吸食人血的豪強的影子都是鍍金的,不也活的好好的……”
蕭塵沒有說話,他知道趙代所說是實情。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趙代幽幽的說道。
“贊同!”蕭塵眼睛一亮。
四目相對。
“好,我弟的事說完了,咱們現(xiàn)在說說轟天雷的事。”許久之后,趙代眼睛一亮,開啟了下一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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