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安撫住大和守安定，加州清光疲憊地嘆了口氣，沒再打算拜訪三條殿。

        他徑直去了本丸的西側。

        西側，是粟田口派刀劍的地界。

        人數眾多的粟田口究竟有多少振刀劍陷入暗墮？這件事在第三任審神者失蹤后再無人再知曉。

        彼時的近侍一期一振宣告自己要閉門療養，弟弟們為了照顧長兄，在本丸交替之際漸漸淡出了視野。

        白天的粟田口殿固若金湯，夜晚有短刀在墻上巡邏，如果不是形勢所迫，加州清光也不想打擾這個如同刺猬般棘手的刀派。

        幸好之前與五虎退打過招呼，才能一路平安無事地走到正門。

        一棵枯萎的庭樹佇立在院墻后，枝上掛了只破損的風箏，加州清光瞇起眼睛，辨認了半晌毛筆的痕跡，沒能認出是誰的作品。

        被困在這個死寂的牢籠中，原本就秉性靈活、厭惡躊躇的短刀，究竟會經歷怎樣無望的心緒？

        同樣是被囚禁的刀劍，粟田口派的舉動，無疑為自己上了第二重鎖鏈。

        當加州清光沉思之際，一道熟悉的氣息逐漸靠近，門扉吱呀一聲緩緩開啟，露出半張臉龐的人正是忐忑不安的五虎退。

        “加州先生嗎？”

        “啊，是我。”

        周圍應該還有其他短刀監視，久則生變，加州清光眼眸一沉，沒再浪費時間寒暄，開門見山道，“五虎退，可以為我引見一期一振嗎？”

        這個請求實在突兀，五虎退遇事又愛膽怯，加州清光知道自己的請求在為難短刀，但此時此刻，能為自己與粟田口牽線的只有他了。

        “拜托了，我絕無惡意，只想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

        似乎被兄弟們叮囑過，五虎退的臉上滿是歉意，回絕頗為照顧自己的加州清光令他愧疚，只能磕磕巴巴道：“對，對不起，一期哥現在不方便見客……”

        “……這樣啊，我知道了。”

        五虎退深深鞠了一躬，再次關上門，因為交談而熱鬧了些許的空氣重歸寂靜。

        沒事的，這不是最壞的發展。

        本來就對見到一期一振沒有多少信心，加州清光拼命安慰自己，不是已經作好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了嗎？

        看粟田口這副堅如磐石的樣子，換作審神者前來，估計也要吃閉門羹。

        兩邊的待遇是相同的，所以主動權還在他這邊，所以不必慌張。

        粟田口這邊是死路，實在不行，他還有別的方法。

        只不過……壓抑住顫抖的雙手，加州清光皺緊眉毛，要先解決一邊偷聽的人才行。

        是什么時候起，自己被這般小瞧了？雖然偵察能力因暗墮大幅下降，發現如此粗劣的隱藏尚且不成問題。

        此先被燭臺切光忠搶占先機的不甘再次蔓上心頭，加州清光干脆拔刀出鞘，震聲道，“躲在墻角的人是誰！再不現身，我可要動真格了！”

        聞言，廊柱后的陰影晃動了一瞬。

        既然已經被戳破，再藏下去反而自降身份，暗處的人大大方方地走了出來，一邊拍著衣袖上的灰塵，一邊自嘲般輕笑出聲，并沒有與加州清光拔刀相對的架勢。

        “本以為稍微進步了一點，還是比不過加州君的眼力啊，老爺子甘拜下風。”

        “你是……三日月宗近？”

        風月之姿，雅然之態，眼中明月清澈倒映，英俊的面容笑起來與從前并無二致。

        三日月宗近渾身上下籠罩著強大而耀眼的靈力，仿佛是平安年代的貴族公子，恍然之間踏月而來，只是腰間利刃彰顯了他卓越的武力，不容得任何小覷。

        “許久不見，加州君，沒想到會在這里邂逅。”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看來審神者已經收服三條派了嗎？”

        “哈哈哈，這可不能一言定論。”

        三日月宗近還是老模樣，交談時言辭含糊，說話愛藏起半截，好像是在彼此聊天，實際上卻從沒正面回應過問題。

        眼下的加州清光對這種云淡風輕的態度尤為不耐，沒有半點舊友重逢的喜悅。

        他究竟聽見了多久？

        他明白了多少？

        最重要的是……三日月宗近跟蹤自己，是為了什么？

        不，或許這些都不重要……一個想法在加州清光心中浮現。

        他勾起嘴角，警戒的神情松懈了些，為了表示誠意，他甚至放下了手里的打刀，以一種耐人尋味的眼神看著三日月宗近。

        “說起來，審神者提到過，需要幫助的時候可以拜托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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