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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流水無情(上)


將郁華打發走后,金笙水運起法力,消失在了大營中,眨眼間便來到歸魂谷后山,那是他一直修行打坐的地方。
  心中念頭一動,山上石壁閃出一扇門來,金笙水化作一道青光進到了洞中。
  原先他打坐的石床上多了一張香案,上面赫然擺著陸臨淵的石劍。只見金笙水來到案前雙膝跪地對著石劍鄭重的拜了三拜!
  要知這可是元嬰期修士,即使是見了北荒的當家人北境王,也只是躬身行禮,以示尊卑。
  緣何會對一個筑基期修士的佩劍行如此大禮?
  這一切還要從那日金笙水中了蠻將兀突的魂殤決,被收進了煉魂幡中說起。
  在魂殤訣的引導下,強大的怨氣侵入金笙水的神識之中。讓他回憶起了自己最痛苦的過去,見到了曾經最不愿面對的自己。
  一千年前北荒涼州城,流芳齋中一個男嬰呱呱墜地,他便是金笙水,這流芳齋是涼州城最大的風月場所。普通人是沒有資格進入的,進出流芳齋的都是修行之人。本身有些道行,兜里又不缺靈石的。
  流芳齋的女子雖流落風塵,卻也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并且還必須要有靈根,只有身具靈根才能夠修行,否則如何能滿足修行之人挑剔的胃口!
  這流芳齋的名字也是取男人流連忘返,女人芳華易逝之意。
  金笙水的母親顧雨琴便是流芳齋十大花魁之一,涼州城是北荒大城,有許多修行門派和世家大族,多少風流多金且身懷絕技的青年修士,重金難買美人一笑。其中甚至不乏大族世子和門派堂主之流,卻都在金笙水母親面前敗下陣來。
  她的美,不僅僅是外在的容顏,更是內心的堅韌與獨立。
  她的笑容,如同涼州城中的一朵冰花,清冷而高潔。那些青年修士們,無論他們如何努力,如何付出,都難以得到她的一絲笑意。她的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堅持和選擇,不為外界所動搖。
  直到遇到了金石開,也就是后來金笙水的父親,那時他已經是金丹初期的修士。
  顧雨琴被他的風流與瀟灑深深打動,特別是那雙多情的眸子,更是讓顧雨琴無法自拔。
  一夜風流過后,珠胎暗結。后來才知金石開是寒風谷的掌門,只是他掌門身份頗有些尷尬。
  他是贅婿,從岳父手中接管了寒風谷,岳父有四男一女五個孩子,唯獨對小女兒薛凌梅寵愛有加,便有心為她招個上門夫君。
  彼時金石開只是一屆散修,機緣巧合之下接觸到了修行,靠一些小氣運獲得了功法,卻止步于煉氣中期,一來無人指點,二來一屆散修又沒有靈石來源。
  正巧聽說當地有名的大門派寒風谷招贅婿,便決定前往一試,這一試不成想徹底改變了命運。
  寒風谷大小姐薛凌梅在千人之中,一眼看中了金石開。至此金石開飛上枝頭變鳳凰,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眾所周知大門派家的千金小姐,脾氣一般都好不到哪去,金石開日子過得也是水深火熱,金凌梅生氣時要受著,挨罵時要聽著。就這么一直過了十幾年,兩人生了一兒一女,薛凌梅脾氣確實越發暴躁!
  這時正好岳父年歲大了,急于沖擊金丹后期,便有意將掌門之位傳給后人,可四個兒子最高不過筑基中期修為,如何能挑得這副重擔?
  幸虧金石開修行頗有成就,此時剛剛進入金丹初期,加之薛凌梅性格蠻橫霸道,眾位哥哥不敢有異議,這掌門的位置便傳給了金石開。
  卻也只是名義上的掌門,大小事務都由薛凌梅做主!
  金石開受她壓迫又不敢反抗,畢竟上面還有她金丹中期的父親坐鎮。一直便忍到了今日!
  直到在流芳齋遇見顧雨琴,金石開方知女人真的是水做的,懷中佳人如玉,眼眸似水,那一夜金石開挺直了腰桿做了一回真男人。
  一夜過后回到了寒風谷又做起了自己的掌門,那夜之事也被金石開逐漸遺忘,這可苦了顧雨琴,望著一日大似一日的肚子,顧雨琴終究還是向流芳齋說明了此事。
  流芳齋有流芳齋的規矩,若是懷了孕的姑娘是斷斷留不得的,要么打掉,要么繳納靈石贖身,永遠離開流芳齋。
  流芳齋的鴇母是個過來人,曾勸說顧雨琴打掉孩子,并直言金石開這種男人依靠不住,即使要找,那么多青年才俊不要,怎得偏偏愛上了一個有家室的人!
  苦勸無果,顧雨琴硬是憑著自己多年的積蓄,自己贖了身,離開了流芳齋,他也并沒有想去打擾金石開,只想默默一人將孩子生下,撫養長大。
  因為她第一次感受到肚子里的脈動時,那種感覺讓她熱淚盈眶,她認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一條生命,即是生命便有活下去的權利,她要將他帶到這個世界,看一看月升日落,體會四季輪轉。
  就這樣,贖身后的顧雨琴憑著自己剩下的積蓄,在寒風谷轄下的一個小鎮上定居了下來,并且將金笙水生了下來,并一直撫養到了三歲。

  直到千年后金笙水修成元嬰之時,徹底開發了神識中兒時的記憶,他才看見自己的母親原來是一個溫柔的女人,她有一雙波光流轉的眼睛,會無微不至的照顧著幼小的金笙水,在每個夜晚陪他數星星看月亮...
  好景不長,在金笙水三歲生日那天,顧雨琴帶著金笙水上街,絕美的氣質被幾個散修盯上,他們將顧雨琴圍了起來,意在春宵一度!
  顧雨琴一邊護著懷中的兒子,一面拼死抵抗,最終仗著煉氣后期的修為逃了出去,但是也被幾個散修打成重傷,全身靈氣逐漸散失,眼見活不了幾天了!
  金笙水餓的直流眼淚,顧雨琴蠕動著蒼白的嘴唇說道:“笙兒不哭,媽媽這就帶你去找吃的!”
  說完便艱難的從床上爬起,提起一口氣將金笙水抱在了懷中,走出了門去。
  母親抱著金笙水來到了寒風谷,守門的弟子壓根不給通傳。
  顧雨琴眼看自己就支撐不住了,便將掌門私生子一事對著門口的眾人說了出來,門口的弟子瞬間圍了上來,打量著金笙水,確實跟掌門有些像。消息瞬間傳遍了寒風谷,終于驚動了金石開,同時驚動的還有薛凌梅!
  當顧雨琴再次見到那雙眼眸時,卻不見了那晚的深情,只剩下滿臉的慌亂,金石開后面還跟著一個衣著華美的貴婦,對著金石開便指手畫腳的罵了起來!
  金石開只是低頭不語,此時顧雨琴卻是再也撐不住,跌倒在了地上,幼小的金笙水跪在顧雨琴身邊,不住地哭喊搖晃!
  望著金笙水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眉眼,金石開心中也有了一絲不忍。卻依然不敢上前攙扶。
  薛凌梅依舊不依不饒,各種難聽的話從她嘴里說出,很難想象這是豪門大派的千金。
  躺在地上的顧雨琴愛憐的摸了摸金笙水的頭,像是做了很大決定一般,掙扎著爬起來跪在了薛凌梅與金石開面前,只求能讓金笙水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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