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親
詩會散了之后,我變托人悄悄邀宋郎君,向他道謝,哪只他一見我就臉紅,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估計是又想起迷路的窘態(tài)。
聽我給他道謝,他急忙招手,是只是小事而已,換作其他人,他也會這樣,是啊,這只是一件小事,對我來說,卻是難得的善意。
“謝謝你。”我望著他,微微一笑。
與他分別之后,父親的隨從便找到了我,說父親要見我,父親少會獨邀我,每年的幾次,我都是在家宴上,才難得一見面容,就算他去姨娘院里,我也沒碰到過他,現(xiàn)在居然還能受邀,真是殊榮。
我隨對方到亭臺子,父親就站在亭內(nèi)喂那聚過來討食的鯉魚,我走上前請安,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讓我起來,一把把手里的魚食撒出去,轉(zhuǎn)過身來看我。
他只問我:“你知錯嗎?”
我做錯了什么?是讓錯在讓嫡姐出丑了?還是讓她落了面子?可苦主不是我嗎?
以往我都會順從的說:“女兒知錯了。”但現(xiàn)在我的心里莫名有些不甘,不甘于現(xiàn)狀,憤恨于態(tài)度,可我知道,這都是我自己選的。
“女兒做錯了什么?”我平靜的問父親。
父親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像是我說了什么驚駭世俗之語,“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還是不肯承認!”
我沒有說話。
他一臉憤慨:“矜兒,你是三個孩子中最省心的那個,怎么就要欺負你嫡姐?還聯(lián)合他人讓她下面子?”
“……”我怎么不知道,父親什么時候那么會編了?要不是知道事情經(jīng)過,我就真信了他。
他見我無動于衷,更是氣憤,楊起手來好像恨不得打我,又礙于替嫁之事,停下手來,問我是不是覺得有小將軍撐腰就可以肆意妄為了?
我滿頭問號,什么?小將軍撐腰?不是,他人不是還在睡嗎?怎么幫我撐腰?
“你就不能多學(xué)學(xué)你嫡姐?”
……學(xué)嫡姐?學(xué)她有什么好的?我能學(xué)她嗎,那不是東施效顰嗎?父親始終不懂,就算我可以學(xué)嫡姐,怕也是沒這個能耐。
嫡姐的母親——前任主母林氏乃是貴妃妹妹,與父親年少相知,相敬如賓在一起那么多年,父親如今仍是念念不忘他們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嫡姐是府中唯一的嫡女,她的弟弟是長子,亦是嫡子,將來子承父業(yè),怕是又要出一位少年丞相。
她從出生起,我便比不過了,她被父親嬌寵著長大,除了繼母和三妹,人人順著她,相貌又出眾,即便偶爾使小性子,也說不上跋扈,反而更讓人憐惜。
我哪一樣,我沒有這個能耐學(xué)她,她的性格、氣質(zhì)、才情,都與周遭的成長環(huán)境息息相關(guān),佛中已經(jīng)有一位能歌善舞,多才多藝的大小姐,不需要一位東施效顰,遮眼光環(huán)的二小姐。
“你該學(xué)學(xué)你姐姐!瞧瞧你,半點不如她!”
可是……父親,我是陸矜,不叫陸瑤,我不一定非要成為嫡姐那樣的人,才是最好的,我是我自己……不是別人。
其實我曉得,我不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我一直生活在嫡姐光輝的陰影下,平靜的去面對默默無聞的現(xiàn)狀,無奈與嘆息,悲劇和悲傷重演了太多次。
父親不愿再多看我一眼,甩袖離開,我待父親走遠了才起身,腿因長時間彎膝而酸疼,有些站不穩(wěn),搖晃起身,差點摔了一跤。
“二妹?”
我轉(zhuǎn)身,是嫡姐,她獨身一人站在我身后,好像是剛剛來的,見到我有些驚訝:“你怎么在這?”
我有些奇怪,我為什么不能在這?
嫡姐反應(yīng)過來自己問了一句什么話,尷尬的笑了笑,解釋道:“平日我來這,總是見到父親,我以為這是父親的亭子,看見你站在這里,就是好奇而已。”
“姐姐是找父親的?那有些不巧了,父親剛走。”我胡亂點點頭,其實并不在意。
嫡姐聽完這話,面色有些古怪,眼睛四處張望,就站在我面前不說話,好像猶豫了很久,終于開了口:“二妹妹,詩會上,是我口無遮攔了些……”
她要給我道歉?不是已經(jīng)道過歉了嗎?
嫡姐臉上浮現(xiàn)一抹紅暈,嗯?如果真的是道歉,那她臉紅什么?我突然有不好的感覺。
“那個幫妹妹說話的郎君,妹妹認識嗎?”
“……”好姐姐!你不想想你的前未婚夫嗎?他可是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誒!他可是至今還未脫離危險誒!你怎么可以這么快就轉(zhuǎn)移目標(biāo)呢?!起碼也該向小將軍問問好,好不好!
嫡姐這是怕自己嫁不出去嗎?竟如此恨嫁!
我微微一笑,非常堅定地說:“并不相識。”
嫡姐有些不滿意,質(zhì)疑我,問我既然不相識,那宋望遠為什么替我說話,其實我想現(xiàn)場給嫡姐翻個白眼,難道一定是要相識才能幫人說話嗎?就不能是路見不平?
“許是……那位郎君純良,無心解圍。”我差點就要編不出理由來了,雖然這個理由也站不住太多的腳,但騙騙嫡姐,應(yīng)該是足夠蒙混過關(guān)了。
嫡姐半信半疑,終于放我走了,我連忙回院里,姨娘正在幫我修補嫁衣,他常說,自己年輕時也算是驚艷才才的繡娘,現(xiàn)在終于有了她大展身手的機會。
她見我回來招招手,舉起那件嫁衣,讓我試試,我順著她的意去換,出來一看,我不知道自己穿起來好不好看,但姨娘是滿意的,止不住的點頭稱贊。
當(dāng)然,是稱贊她自己的手藝,順便嫌棄我為什么沒有遺傳她的好手藝,天知道我已經(jīng)很努力了!可我對這個東西真的一點都不擅長。
姨娘欣賞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個金簪,她說這是她以前嫁進來的時候買來的嫁妝,很是簡陋,但對她來說意義很大,畢竟是嫁人的東西,這么多年來了,大多數(shù)東西都沒了,只這一只金簪,她保管的極好。
嗯……拜托,這是十幾年的審美了……好吧確實很漂亮。
我依偎在她的懷里,像兒時尋求母親的懷抱一樣,總會摸著我的頭,拿著梳子順著頭發(fā),一下又一下。
“轉(zhuǎn)頭一看,你就已經(jīng)及笄了……”姨娘望著窗外,有些恍惚:“再一轉(zhuǎn)眼,你便要嫁人了,當(dāng)時你就那么點大,像個小豆丁一樣,總是悶悶的不多說話,現(xiàn)在便是要當(dāng)啞巴一樣吃悶虧。”
姨娘總是在擔(dān)心我,擔(dān)心我被繼母欺壓,擔(dān)心父親給我尋的親事不好,擔(dān)心姐妹欺負我,更擔(dān)心我婚后不如意。
她不斷的在找新的事情擔(dān)心,擔(dān)心事的中心全都是我。
“姨娘。”我寬慰她:“不會有事的,那可是將軍府,能有什么事?”
“算了,不提這個了。”姨娘揚起笑容,讓我快換下衣服吃晚飯。
換下衣服侍女來傳話,說是要入宮參加宮宴,我們相視一看,宮宴?啊……今日好像是貴妃生辰,皇上寵貴妃,自然要大辦。
姨娘有些失望,她一個妾,是沒資格觸碰這些的,只能催促我快點換衣服,我便只好急匆匆去換一套,領(lǐng)著侍女出府,入馬車一看,三妹坐在一旁悶悶不樂的。
我跟她打招呼,她不耐煩的應(yīng)了一聲。
沒見到嫡姐,她應(yīng)該在頭一趟車?yán)铮硎軉稳俗眠要跟我擠一輛車,難怪她不高興。
馬車前行,三妹忍了一會便開了話匣子,嘗試和我搭話:“喂,你知不知道——”
“啊,我不知道。”我轉(zhuǎn)頭看向她,笑著搶她的話:“三妹告訴我吧。”
“……”三妹臉色不好,看了我一眼,估計在很忍耐的克制不翻我白眼:“宮宴中各位皇子也在場,雖不與我們共席,也有偷偷觀望過來,挑選妻子。”
嗯,所以呢?
“聽說寧妃的二皇子,皇后所出的太子到了挑選正妃的年齡。”
哦……這意思不就是說各家大臣之女要開始爭這正妃位置了,我打個哈哈:“兩位皇子人中龍鳳,都是京城的貴人,誰家女子不想嫁給他們。”
三妹冷笑一聲,她看上去好像并不想嫁給那兩位皇子。
那說出來干什么?總不可能是提醒我……嗯!我忍不住轉(zhuǎn)頭看向三妹,額……看不出來,看這一臉不情愿的樣子,反而是在警示我不可把主意打到二位皇子身上。
“妹妹……有了心上人?”
我一說這話,三妹就像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渾身炸了起來,瞪著我喊:“什么心上人?!你可不要侮辱我清白!”
話是這么說,可她臉上的那一抹紅暈完全出賣了她,一點也不像不做假。
三妹很是窘迫,嘴里碎碎念念:“若不是母親老是著急要我嫁,外面?zhèn)鞯姆蟹袚P揚,還有陸瑤那個……搞得我好恨嫁一樣……”
啊,其實她并不恨嫁,想起曾經(jīng)碎碎念念的我,以為三妹恨不得立馬出嫁,還向姨娘吐槽過,頓時沉默住了,索性閉嘴不再說話。
馬車在我的沉默和三妹的碎碎念念中,駛向了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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