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陽郡主在觀察我的臉色，如愿的見到我眼底的驚慌，笑容越加璀璨，愉悅的神色擋都擋不住。

        隨后，又裝作十分苦惱的樣子：“好奇怪喲，我明明那么真心待她，她怎么可以就這么糟蹋我的真心？”

        “當時和她一起來寺廟里，明明談的挺好的，就在這，就在這個湖邊。”

        “可是我在跟她閑聊的時候，總覺得有什么東西一直在窺視著我們，感覺我們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在她的眼里，她都清楚，我實在是有些驚恐。”

        呵呵，是嗎？那還真看不出來你驚恐，現在都好意思明里暗里的威脅目擊證人了。

        “我當時候隱隱察覺，好像……”丹陽郡主眼珠轉了轉，指著我身后：“目光就在那。”

        她分明指的是假山，目光卻直直看著我，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我已經知道是你了”，光是想想就讓人毛骨悚然。

        丹陽郡主分明是極其靚麗的女子，她的眼神卻像毒蛇一樣，盯著已經被發現的獵物，愉悅的看著她垂死掙扎，把這件事情當成樂趣。

        “你知道嗎夫人？”她拍了拍我的肩：“那時候的目光就像一只躲在墻角的小老鼠，帶著好奇和驚恐，實在讓人覺得可憐。”

        “但我一想到她發現了什么，我突然就覺得不可憐了。”

        緊接著，她又說著和陸瑤的較量：“分明我把她當成知心的好姐妹，她卻總是懷疑我，你說怎么辦啊？夫人。”

        “夫人，怎么不說話了？”

        我撐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是郡主的事，我怎么好意思插手呢？姐姐她……”干得好，早點認清楚最好，我真的錯了。

        “是啊，當初你有這樣的覺悟，現在你同樣有。”她笑得越發開心：“我得多虧你沒有告訴她，我才能騙她那么久，她實在是太傻了！”

        “怎么會有這么傻的人？當年下了那么大一盤棋的丞相，居然會有那么單純的女兒，居然還是最受寵的？哈哈哈——”

        “實在是多虧夫人，我才能把她像猴一樣的戲耍，她一定過來找你了吧？哈哈哈——”

        不用照鏡子，我都知道我的臉色十分蒼白，我知道對方肯定清楚，但我沒想到她知道的那么多，實在是大大超乎了我的預料。

        “沒想到吧！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

        “我當時呀，在明壽的宴會上看見你，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你的眼睛跟那時候的差不多呀，小心翼翼又帶著謹慎，我一過來就跟兔子一樣，哈哈哈——”

        到如今這個地步，她說再多我也不會太過吃驚了，只是到底沒想到，居然沒演過對方，對方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還當真了。

        但緊接著，她說的話再一次的讓我驚恐。

        “你知道嗎？當初知道你滾落下去的時候，我猜是那個第一個看到的人，看著你倒在血泊的樣子，我就想著，你這下沒那么好命了吧？”

        “毒藥讓你逃回了一劫，這個怎么說也該丟了半條命吧？很可惜呀，我還以為我不叫，他們至少也要等到你只剩下半口氣了才來，但是沒想到居然還有一個比較近的。”

        “！！！”我抬起頭來看她：“對我下毒，指使丁香推我下去的人是你！！！”

        “啊？”丹陽郡主一臉純良疑惑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震驚我三觀：“我還以為你知道了呢，原來那么遲鈍。”

        “說起來你那個婢女，也還算是忠心了，威逼利誘怎么都不成，到最后還是只能動粗的，拿捏住她家人的性命，如果她也不算白死，幾十兩換她一個性命，還有她家人的安全，想來也算是值了。”

        “傷心嗎？悲痛嗎？這把刀用的還算不錯啦。”

        草芥人命，實在是喪心病狂。

        “你說這些，就不怕我一紙狀書告到皇上面前嗎？”

        “你要告御狀？”丹陽郡主一步一步靠近我，雙眼含笑：“你有證據嗎？我承認嗎？有證人嗎？”

        “你沒有證據，誰會信你呀？我的父王也不是冷酷無情，我對他有價值，他是不會讓我的名聲爛臭的，不然你以為我下手，是真的沒有靠山嗎？”

        “瘋子！”

        聽見我罵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那樣子看上去還真的像一個瘋子，一個理智冷酷的瘋子。

        “是啊，我是瘋了，你告訴我，我陪在他身邊這么多年，為什么還抵不過那一紙婚書？為什么還抵不過對方見陸瑤的一面？！”

        “我拼命的超越她，她除了相貌，哪點比得過我？為什么我屢屢戰敗？為什么我比不過她？！”

        “我如此用功的時候，她在那里風花雪月，別人為她爭風吃醋，明壽比不過，為什么我一樣？！”

        “你說呀，為什么？！”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果真半點不作假。

        “陸瑤勾三搭四，在他傳出病重的時候，甚至想讓你替嫁，然后病好了之后又把你打暈換回來，如此愛慕虛榮的女子，我怎么會比不過她？！”

        我驚嘆，我驚訝，我驚嘆的是她說的是事實，我驚訝的是她怎么知道的那么多？！

        “她可以毫不猶豫的搶走別人的心上人，然后又假惺惺的和我們做姐妹，她怎么那么不要臉啊？！”

        “但這關我什么事？”我開口問：“我是搶了你的風頭，還是搶了稱號？你為什么要處心積慮的要害我？”

        “因為你知道我的真面目了……俗話說得好，挑柿子總得挑軟的捏。”

        “……”去你的，所以這么多人之中，我是最軟的那個，你有點過分了！

        “可惜了，這次還有人在，也不怎么想動手，否則呀，你的夫君可能只能借你泡在水里的尸體了。”

        說著，她伸手輕輕撫過我的臉頰，我只覺得一陣陰風襲來，浸入骨子里透著寒意。

        “別怕呀，我說了，今天我不動手。”

        “你說上天怎么就那么不公呢？我辛辛苦苦學習琴棋書畫，卻抵不過陸瑤風花雪月來的好，得不到自己心上人，還要被作為棋子。”

        “每次我想下狠了勁的把她名聲搞臭，為什么每次都被她化解？為什么我的心上人總是護著她？我拼命得來的地位，居然還比不過陸瑤隨口的夸獎。”

        “陸矜，你作為他的妹妹，你比我更可悲，成為了她的陰影，居然還要作為棋子被迫幫助她扳倒她的繼母。”

        “我們多么可憐啊！上天為什么總是垂憐她卻從來看不到我們的努力？！”

        我后退了幾步，目光回避：“這與我無關。”

        “真的與你無關嗎？”

        “好吧，你要小心喲，指不定我哪天不高興，直接動手讓你再也醒不來。”

        她陰沉沉的看著我，我轉身離開，不愿再看到她，不只是因為覺得可怕，我還覺得瘋狂，以往從來沒有注意過的細節和偏向，都逐漸明了。

        是啊，為什么上天那么垂憐陸瑤……

        我渾渾噩噩的回去，走到一半撞上了趕過來的宋望遠，宋望遠戴著佛珠淋著雨匆匆過來，撞到人了，一時間也沒注意，直接說對不起，抬起頭來才發現是我。

        “子矜？怎么回來了？”

        宋望遠怕把濕氣傳給我，離我有些遠，但還是站在傘下，關懷的看著我：“子矜，子矜，怎么了？”

        “我……我沒事，你身上都被淋濕了，快回去吧，要是著涼就不好了。”

        宋望遠卻沒動，緊緊抓著我的肩：“子矜，你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沒事……沒事……”

        “你碰到誰了？！”

        我瘋狂搖頭，掙開宋望遠：“我沒事！”

        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愣，慌慌張張的道歉：“對，對不起……我，我……”

        宋望遠卻笑著碰了碰我的臉：“沒事，你不想說就別說了，對不起，是我太著急了，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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