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娜湛爾百無聊賴地坐在床邊，大大咧咧的放開身體。四周的奢華大氣的陳設，就連墻角平面的暗紋反光都是金邊描的。

        她想去做點事情，但又不知道自己在這個黑暗宇宙能做什么，比坐牢更難受的事情莫過于讓一個煩躁的人呆在無聊房間。

        她拿起床邊的銀質小飛鏢朝門用力打去。

        “去你媽的安培拉！”

        好巧不巧地門開了，黑色加身的男人把手伸進來，接住了飛鏢。

        “你嘀嘀咕咕什么，阿湛。”安培拉把飛鏢插在門后，這扇門已經變成了娜湛爾打靶的障礙物了

        “沒什么。”娜湛爾沒有心虛害怕的樣子，跳下床，“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去教訓了幾個趁我身體沒恢復作威作福的人，去得比較遠，花了點時間。”安培拉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么。

        “回來就……把事情說清楚吧。”娜湛爾收攏了語氣，有些嚴肅。

        安培拉走到全身鏡前，把那件黑色的披風取下，露出完整精壯的身材來，身側的金色疤痕落在娜湛爾的眼里很是明顯。

        “什么事情，你又把誰打了？”安培拉漫不經心地說，悠悠地朝她去。

        “我在這里……”娜湛爾想了一串說辭，但對上安培拉那自帶壓力的紫色眼睛，她頓了一下說，“我還能不能回光之國？”

        話落，娜湛爾就感到一陣寒意，仿佛這句話是什么觸動寒氣的開關。安培拉表情沒什么變化，淡淡的，氣勢卻上了一截。

        娜湛爾體型比他差了好一些，感覺那人氣勢中帶著隱隱的威脅，她覺得自己不能弱下來，語氣也染上了冷意，“我在這里也是麻煩，好歹之前救過你，你把我放回m78星云，之前約定作數，我什么都不說。”

        “宇宙的戰爭還在繼續。”

        “我又不在宇宙。”娜湛爾提高音調，聲音里透著深深的冷意，“我要回家。”

        后邊這四個字仿佛一把刀，直接砍到安培拉某根弦上。他雙手扣住娜湛爾的臉將她，將這張漂亮冷感的臉掰到自己面前，強迫她抬頭看著自己，眼前這雙青藍色的眼睛對他的感情濃度很低，低到只能表達“她有生氣”這個意思。

        暗色寬敞的寢宮里只有他們，娜湛爾坐在床邊被他扣著臉。

        二人對視許久，娜湛爾是不會再主動開口了，只能是他：“以后你就在這生活，有我在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他慢慢松開手，阿湛一直很聰明很識趣，應該知道自己決定的事情不容改變。

        “憑什么——？”

        “憑我是安培拉，黑暗宇宙大皇帝。懂了嗎？”安培拉表情和語氣已經染上暴戾。

        “你已經復活了。”娜湛爾不掙脫他，看起來甚至比他理智，“我和你沒有怨仇，你在我身體里的時候我從沒有要舉報你，你破壞我好不容易等到的生活……我、我不想卷入任何事情，我就是一普通人，沒有大能力大氣魄，我想好好活著，做點感興趣的研究，沒準哪天就死了。”

        “我做什么事情不是因為別人惹到我才去做的，是我想做就做。”

        娜湛爾一時啞口，語氣隨即變得陰冷起來，“因為我事不關己，對你抱著僥幸心理，我真是夠賤的，還不如死在戰爭中。”

        就在這句話落下的下一秒一把黑色的長劍就貼在她的脖子上，冰冷尖銳的觸感仿佛已經劃破了她的喉嚨，這把劍她認得——皇帝之劍，黑暗紋布。

        “死？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的，要不我把你和那群被我抓到的奧特戰士關在一起送進實驗室？”安培拉把話剛說出口就后悔了，但他看到娜湛爾臉上閃過的慌亂后，竟然有些得意和……難受。

        “害怕了？”安培拉說。

        “是。”娜湛爾回答很快，放下目光垂著頭，肩上落了幾分失落。

        是娜湛爾永遠這么理智直白罷了，偏偏是這張漂亮的冷臉說這種屈服的話，實著無趣。

        “雖然我對光之國恨之入骨，但好歹你幫過我，你安分地呆在黑暗宇宙，我會對你好。”他說。

        “我想過普通安靜的生活，這里太……奢華，我配不上。”娜湛爾在立場上有意無意地退了一步，雙手撐著床邊，身體往后遠離這把鋒利的劍。

        “你配得上。”

        安培拉放下劍突然俯下身，頭貼得她很近，二人的唇幾乎就要碰上。

        和以前虛虛實實的力量擬態的他不一樣，貼近的時候娜湛爾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溫熱的吐息，和很多個夜晚相依而睡的觸感都不一樣。

        安培拉能感受到身前這個大女孩身上明顯的感情波動，她很緊張，有些年輕的無措，這些隱忍克制的波動在他這個活了十幾萬年的人面前顯得過于蒼白，冷是真的，但年輕也是真的。

        “我不會殺你，至于未來如何，看你表現。”

        “你會讓我離開嗎？”

        “不會。”

        娜湛爾表情微變，眼底暗下幾分，似是放下了什么。她的冷漠遠不止于表面，像是滲透了所有的光影陰謀、糾纏的關系和浮夸的戰爭，她的心很平和清醒，如一面平靜的湖水，縱使下面無窮波瀾。

        “你會其他的笑嗎？”安培拉問，手突然扣住她的背將她向后壓去。

        娜湛爾出奇地愣了一下，對于這個被壓倒在床上的曖昧的體位都忽略了，這對話就像是上一秒還在搶劫銀行下一秒決定去進咖啡店喝咖啡的那種斷層。

        “我生來就不愛笑。”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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