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希卡利，真的是這樣嗎？”

        “是的，奧特之母。”

        奧特之母深深地看著希卡利，最后轉過身，滿是失望地說：“既然她選擇離開，那我們只能尊重她。”

        “那、那她還有回來的機會嗎？”

        “如果她不犯下大過，并且愿意回來，光之國永遠為她敞開大門。”

        “……好。”

        希卡利的面容被鎧甲遮住，看不清臉。對這件事他內心一直是糾結愧疚的，但為了去尋找博伽茹他必須快速處理光之國這邊的事情，所以只得順著娜湛爾給他的理由撒了謊——這也是她希望的吧？

        就在他想飛快逃離這個地方時，奧特之母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你不去和佐菲聊聊嗎？他一直很擔心你，你又避開不去見他，阿帕星的事情……”

        “不用了，我會自己解決。”希卡利大步快速離開。

        奧特之母擔心地看著希卡利離開的背影，是傳統藍族孤獨鋒利的背影。

        這幾個藍族的孩子身上有著共同深邃的孤獨、封閉和執著，他們將所有的感情藏在心里，只有他們不知道，這些被束縛的感情最終都會化作囚籠將他們籠罩在無盡的痛苦中。

        奧特之母嘆息，卻無能為力。

        身邊的下屬以為奧特之母是在想娜湛爾的事情，順口說：“雖然這樣說不好，但是我覺得娜湛爾并沒有把自己當做奧特曼吧……”

        “為什么這么說？”奧特之母問。

        “是我個人直覺……嗯，怎么說，她的生活習慣和說話方式就很奇怪，可能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吧。”下屬的腦海里出現的是娜湛爾仰著頭的畫面，那細長的眼睛里面是冷漠的海洋，不經意間流露掌權者的傲慢。

        “已經落地生根的花朵是不能離開土地的。”奧特之母輕輕搖頭。

        黑暗宇宙。

        安培拉剛到寢宮外，就看到娜湛爾拿著水槍在花園里沖洗眼q寵物，眼q似乎很委屈但是不敢反抗，只是眼巴巴看著兇神惡煞的主人。

        她很輕盈，身上流動淡淡的藍色，夾著金色的細閃，她現在是朦朧的水汽里玫瑰味的冰塊，黑暗森林里安靜的生動，她額前的金雕裝飾閃爍光輝，落在她的側臉，美得一塌糊涂。

        “阿湛，這種事情交給下人就行。”安培拉說。

        娜湛爾聽到他聲音，意思意思地抬起頭看了他一眼，“閑的，感謝它不知道跑到那個角落弄得一團糟回來讓我有事可做。”

        看吧，他的阿湛依舊是那個冷臭的性格。

        “過去的已經勾銷了，我會還你原先的自由和權力，阿湛。”安培拉雙手懷抱，靠著石柱。

        “這些永遠都只是你一個人說的算，不是嗎？”娜湛爾關掉水槍。

        “其實，我……”安培拉頓了頓，目光微微閃躲，但娜湛爾并沒有注意他。

        她直接將手中水槍扔到一邊，機器仆人立馬上前接住。

        安培拉優雅地伸出右手掌心，微微一笑，她心里腹誹屁事多但還是順從他。

        “我要去征服一片新的星域，那邊的資源可以用來制作黑暗鎧甲，這樣我就可以無限復活直到征服所有宇宙。”

        娜湛爾微微吃驚，“你會死嗎？”

        安培拉看著她青藍色的眼睛，里面是疑惑和不信。他輕笑，微微搖頭，“不會。”

        話落，娜湛爾臉上劃過幾分自嘲，“也對，你統治宇宙這么多年。

        “我也可以給予你黑暗的力量，這樣你就可以和我一樣永生、強大。阿湛，你覺得呢？”

        娜湛爾淡淡地說：“沒興趣。”

        “那你對什么感興趣，光之國嗎？”

        “你不是說勾銷了嗎？”

        “但是，你也不想站在我這邊是嗎。”安培拉停住腳步。

        寢宮的長廊很長，長到要走不完、走不盡似的。

        “安培拉，你不覺得我年輕得有些可怕嗎？我回到光之國見到了當年人，他們有些結婚，孩子已經能獨當一面，好像就只有我年輕著。這種事情說出來你會不會覺得很親切。”

        娜湛爾停下，轉過身和他相對，仿佛無路可進。

        她的眼神有些空，像她額間裝飾下整齊、空曠的缺口。

        她問得這樣平淡，仿佛再說“你回來了”這樣稀疏平常的事情，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經歷了，只是什么都不說。

        她的時間早就停住了，和自己一樣，停在永遠回不去的時間。

        “那就一直留在我身邊。”

        安培拉握緊她的手，接著往下走。

        直到你下地獄這些就結束了。娜湛爾沒有說出來。

        從那被他無數次熱烈的夸贊的金色獨角落地的那刻，起她就想明白了，自己早就沒有辦法脫身于所有事情，兩邊似乎都在給她機會，實則一直在步步緊逼。

        可能是已經攤開事情到這個地步，她忽然覺得一切都淡了，只是一直想不通為什么是自己，可能是身上殘留的這份力量對他還有什么價值。

        她的想不通和安培拉的欲言又止構成了這份奇怪又和諧的相處方式。

        “戰爭結束后你可以和美菲拉斯一起過去，看看鎧甲是怎么鍛造的，而且……”安培拉說，“那個地方很美，我想……和你說件事情。”

        “希望那份美沒被你破壞掉。”

        安培拉遲了一下，“我會注意的。”

        娜湛爾沒說話，安培拉又說：“這件事情很重要，我很想找個時間正式和你說。”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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