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魂孓立,何處可依
如螢火之于日月,渺一粟之與滄海。
有人說,修行之人,與人爭,與世爭,與天爭,與萬物爭。蘊一氣于心,養一神于靈。
亦有人說,天之道,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地之道,蘊萬靈而不爭。人之道,自當居善地,心善淵,言善性,唯不爭者,故乃無憂。
然而修行本是逆天而行,爭與不爭,哪需分清?
與人爭,乃是爭心中至理,勿要被人言所動搖。與世爭,爭的是生存之空間,若是連生存之處都沒有,又談何修行?與天爭,則是爭那逆天而行的一線生機,與萬物爭,乃是要護持我人族在世間之地位,若是人族地位低下,哪來此世萬民之榮華?
孤云深處千仞峰,造化陰陽割昏曉!
兩界山,傳說兩界山曾經主峰直入云霄,舉目而不見盡處。仿佛一把絕世寶劍劈開了天地,貫穿兩界,因此得名兩界山,吸引了很多慕名而來的人。而山下的鳴霄城也因此成為整個人間界最繁華的城市之一,可惜在后來的一場浩劫之中被攔腰截斷,后人也只能從書籍之中緬懷一下它曾經的波瀾壯闊。而今的兩界山上,已幾乎看不到行人的身影。
這片天地名為幻冥大陸,曾分天,人,妖三界,三界間有天道之帷幕分隔開,凡俗之人不可通行,只有修為達到極境之人方可穿行帷幕之間。彼時三界生靈各自為治,繁衍生息,這樣的安寧持續了無數年。
直到數千年前的某一日,人間界中出現了一道虛空裂縫,一種極其詭異的黑霧從中彌漫出來,凡人沾上必死無疑,修行之人染之則會心智全失,狀若瘋魔。就連強大的人族至尊沾染上都會受到影響,而且對其束手無策。黑霧產生的影響越來越大,就連三界壁障天之帷幕都無法阻止其蔓延。人們把受黑霧侵蝕而變異的生靈稱之為魔人,不過黑霧讓人心智全失的同時,也會讓人的力量瘋狂暴漲。
其中有部分生靈雖然受到黑霧的侵蝕,卻沒有失去心智,這讓一些渴求強大力量卻又心智毅力不堅者,或是身負血仇卻又實力不足者為之瘋狂,為了強大的力量紛紛舍身為魔,哪怕為之付出的是生命,繼而為禍天下,整個世界為之混亂不堪。
就在三界都不知道如何遏制黑霧時,從域外時空來了一群人,他們自稱為仙,乃是為了清除這詭異黑霧而來,但三界今后必須聽從他們管轄,所有資源必須優先供奉他們享用。三界自然不會同意這種無理的要求,一場大戰不可避免。哪知這群人實力強的離譜,三界生靈死傷殆盡,一敗涂地,就連三界至尊亦是身死道消,三界生靈至此再無反抗之力。
三界勢力由此重新洗牌,外來之“仙”自此掌控三界,并發動整個修行界之力,尋找到散落在世界各處十二件上古先天至寶,又抽取世界本源之力為媒介,將散發黑霧的虛空裂縫封印住,又用了千余年將散在各處的零散黑霧和被侵蝕的魔人清理干凈,并且在人間界建立了十二諸天,各諸天仍舊由人族宗門執掌,每諸天持一件圣器,各自鎮守一處,互為犄角陣法,一同抑制虛空之門,防止黑霧再次來襲。
他們將天界改名鴻蒙仙域,自此居于高天之上,享受三界眾生供奉。妖界眾生不甘失敗,退居西方一隅,并使用先天至寶混沌珠隔絕天地,數千年來都不曾露過蹤影。
至于散發魔氣的虛空之門為何出現,這些域外之“仙”又從何而來,數千年的時光沖洗之下,歷史的真相究竟如何,已然無人知曉,原本生靈涂炭的人間大地,也漸漸恢復昔日的繁榮。
兩界山中古道之上,一單薄少年爭落魄的走著,一身書卷氣息,面容清秀,只是此刻眼神之中卻滿是呆滯。少年姓云,名沐塵,本是一名孤兒,由鳴霄城內一普通商人收養拉扯長大,本來家境還算殷實,生活也算愜意,卻因今年父親做生意虧了本,又繳不上歲貢,被城主下令抄了家,父親自此一病不起,并在數月前撒手人寰。
年紀尚幼的沐塵只得變賣剩余家產,在為父親料理完后事之后,來到山中散心。此刻的他心中迷茫萬分,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他也曾有過遠大的夢想與抱負,向往著各種奇聞異事中記載的仙人一樣,飛天遁地,遨游天地之間。但似乎命運總喜歡與人開玩笑,以他如今的境遇,就連想吃一頓飽飯都成了問題,更談何其他。
林間的風依舊溫柔的吹拂著,一只鳥兒從他頭頂飛過,“嘰嘰”叫了兩聲。沐塵心中苦笑:“連你也是在嘲笑我嗎?男兒生于世間,竟看不清前路何處。可悲,亦可笑。“
沐塵抬起頭,看向天空,陽光照射在臉上,刺得眼睛生疼。驀然一道身影自視線中閃過,轉瞬即逝。雖然只是短短一剎那,沐塵還是看出那是一名女子,一襲白衫,翩若驚鴻,宛若游龍。
他努力睜大眼睛,想看的仔細一點,但天空中唯有片片白云,與偶爾掠過的飛鳥,哪還有什么身影。
這就是仙人嗎?無拘無束,自在逍遙。沐塵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么感覺,只是心里砰砰直跳,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炸裂開來。
對,我要修行,哪怕前路荊棘遍布,就算前方是萬丈深淵,自己也會毫不猶豫的跳下去!冥冥之中上蒼似聽到了他的心聲,隱隱似乎有一道聲音自心底呼喚自己,仿佛魔鬼的低語誘惑。
此刻他的身體似乎不再由自己控制,邁開步子便朝著山中急速行去。
不知過了多久,沐塵已然來到兩界山深處,四周的氣氛顯得極為壓抑。明明不過午時初刻,此處草木也并不茂盛,陽光卻照射不進來,陰風陣陣,似乎溫度也降低了不少,就連手臂之上都起了一層細細的雞皮疙瘩。
盡管如此,他的腳步依舊沒有停下,繼續向著更深之處走去。終于,在一座懸崖邊上,沐塵停了下來。現在的他臉色蒼白無比,雙目也變得赤紅,口中不停喘著粗氣。
此處的光線更加昏暗,方圓數里之內死寂一片,就連蟲鳴之聲也在沐塵踏足此地后戛然而止。
放眼望去,才發現這里哪是什么懸崖,乃是山體中出現的一個漆黑大洞。洞口豎直向下,其內彌漫著濃濃的紫色霧霾,肉眼根本看不到底,仿佛是一張能吞噬萬物的巨口,讓人心生懼意。
但是沐塵似乎對這一切毫不在意,他緩緩走近崖邊,口中吐出幾個聽不明白的音節,徑直朝著洞口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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