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看完那封通敵文書，憤怒的將手拍在御案上，他又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將文書緊緊的攥在手里。

        “這東西你從哪來的？”

        顧錦南沒有回話，看了一眼身旁的舒兒，舒兒感受到顧錦南的目光，更加緊張的雙手緊緊的拽在一起。

        她當初就是恨樓赫青將她打的面目全非，她奄奄一息的時候是顧錦南救了她，她這才答應她要為她作證，可這不代表她不害怕，她一個身份卑微的奴婢，來到天子面前，她哪還說得了話。

        感受到舒兒在顫抖，顧錦南一手放在她的膝上，輕聲安慰:

        “舒兒，你只管實話實說，不用害怕，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們已經到這了，若現在反悔就是欺君之罪，你思量清楚。”

        舒兒眼神顫了顫，微微點點頭。

        畏畏縮縮的磕了個頭，眼都不敢抬。

        “回陛，陛下，奴婢是樓二公子院里的侍女，這文書是奴，奴婢在二公子房中發現的，奴婢覺得此事重大，所以才找到顧姑娘，將這東西交到顧姑娘手里。奴婢還曾聽公子親口說過，他要替什么人除掉鎮國將軍府，這樣，他就能掌管樓家。”

        舒兒磕磕巴巴說完，又一頭扎在地上。

        “陛下，奴婢說的句句屬實，絕無虛言！”

        舒兒雖是害怕，但還算聰明，把找文書的事歸結與偶然發現，而不是說她自己恨樓赫青，乘機報復。

        地上倒著的人突然有了反應，舒兒嚇的差點殿前失儀，幸好一旁的顧錦南穩住了她。

        大殿的人目光看著地上的人一點一點恢復意識蠕動著坐起身子。

        他第一眼看到了身旁的舒兒，臉上立刻暴躁了起來，沖著舒兒就吼:

        “你個賤婢，這些天你跑哪去了，跑了還敢出現在本公子面前，我看你是找死！”

        嘴里吼著，他就要伸腳去踢舒兒，結果一踢，才發現自己本綁著。

        “放肆！圣上面前豈敢造次！”

        德公公怒吼一聲。

        樓赫青猛的一激靈，這才去注意周圍的環境，待看清眼前的一幕，嚇的他差點跌倒在地。

        “陛陛下！”

        “你是樓家二公子？”

        天子睨著地上的人，凜然開口。

        “是，是，臣子正是！臣子叩見陛下，只是陛下，臣子不知為何會在這里？”

        樓赫青看到皇上真容，有些激動，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的氛圍因他變得凝重。

        “你問朕？”

        “不，不敢！皇上問臣子便是！”

        樓赫青滿臉諂媚，看的一旁的人忍不住想要吐他口水。

        “你昨晚去了哪？”

        直奔主題的一句話，讓樓赫青的臉色立馬變了，他怎么可能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偏偏皇上問的就是他昨晚去了哪。

        “臣……臣子，昨晚，在，在府中，不知皇上為這做甚？”

        “樓二公子這說謊的本事還真讓人佩服，莫不是本殿下那一下打的太重了，把樓二公子打失憶了不成？”

        又一個聲音響起，樓赫青咽著口水看去，看清楚江辰的樣子，他才突然想起昨晚把他帶回來的人是誰，他之前見過太子的，昨晚夜色太暗，他沒來得及看清，就被他打暈了，這下他更害怕了。

        “殿，殿下！”

        “還認得本殿下，看來沒失憶嘛！”

        楚江辰玩弄著食指的指環，不屑的望著撒謊的人。

        “這，臣……”

        樓赫青心虛的話都說不出來，眼神亂瞟想辦法時，突然看到舒兒身側的顧錦南，那一剎那，他仿佛體會到了瀕死的恐懼。

        “去傳樓大人和顧大人前來，顧姑娘先回去吧，此事朕自會定奪！”

        樓家和顧家杠上了，天子揉了揉太陽穴，感到頭疼，陷害人通敵叛國不是小事，等兩家正主來才能解決。

        “是！臣女告退！”

        顧錦南起身，將一旁嚇得身子發軟的舒兒也扶了起來，樓赫青見顧錦南要帶舒兒走，眼神更驚恐了，但不敢說什么。

        出了太和大殿的門，舒兒半晌也沒緩過勁，顧錦南只能攙著她繼續往宮外走。

        “顧錦南！”

        身后傳來楚江辰的聲音，顧錦南停住步子，回頭看去。

        “殿下怎么也出來了？”

        “本殿下該說的都說了，沒什么事，自然就出來了。”

        “這件事多謝太子殿下了，為顧家除去這次禍事，臣女定會銘記于心，也會牢牢記住答應殿下的事情。”

        顧錦南這句話出自真心，從大殿走出來那一刻，她體會到了從未有過的輕松，這件事結果怎么樣，暫時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件事已經在陛下面前報了備，想要再以此借口陷害她顧家的人就得掂量掂量了。

        看著顧錦南臉上真誠的笑，楚江辰有一瞬間的微愣，他們認識這么久，顧錦南第一次對他會心的笑，仿佛被煙霧環繞的潭水突然被一束光照亮，變得清晰可見。

        顧錦南將舒兒帶出皇宮，親自送出了城門，她給了她足夠的銀子生活，也告訴她以后別再回來了。

        舒兒在這世間也算可憐人，雖然她也曾倚仗樓赫青做過傷害別人的事，可她也受到了沉痛的懲罰，從此以后她的造化只能靠她自己了。

        顧嘯玦被宣進宮，傍晚才回到府中。

        他將所有人喚到了正廳里，一大家子坐在里面，氣氛竟冷卻到了極點。

        顧嘯玦一直在沉思不說話，顧玉煙有些待不住，不耐煩的開了口:

        “父親將我們叫來又不說話，到底是什么事？”

        “你還敢問，給我跪下！”

        顧玉煙像是點了炮仗一般，顧嘯玦突然炸開，朝著她發難，顧玉煙嚇得差點從椅子上栽下來。

        “老爺你吼煙兒做什么？這些日子我們母女倆已經夠小心翼翼的了，你們還想怎么樣？”

        趙氏幾日不見，脾氣見長，說話也不哭哭啼啼的了，竟學會了和顧嘯玦頂嘴。

        “我想怎么樣？你怎么不問問你的好女兒都做了什么，你可知，咱們顧家差點被蓋上通敵叛國的罪名，通敵叛國是什么罪，那可是滅九族的！要不是南兒這些日子忙前忙后處理此事，你以為我們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這里！”

        顧嘯玦氣的眼睛都紅了，要不是進宮他還不知道他們顧家頭上一直懸著一把劍，而除去這把劍的人他還曾幾次責怪她不懂事，甚至失手打了她一軍鞭。

        現在想起這事，他的心都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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