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個橘子(四)
“說起來雪奈的替身,究竟是什么東西啊?”曾經(jīng),東方仗助對著她身邊的那只黑色貓咪,忍不住的投來疑惑的目光。
“與其說是替身,不如說是詛咒吧?”雪奈撓了撓阿帕忒的下巴,阿帕忒做出享受的模樣,但沒有“咕嚕咕嚕”聲,只有一片寂靜。
真的是只用付出痛感的代價,永遠死不掉嗎?
細胞組織還能隨便往別人嘴里塞,真好用。
洗手間門口,雪奈把渾身腫的不成樣子的間田敏和五花大綁的吊在天花板上。
間田敏和臉色鐵青地顫抖:“啊?!你究竟是什么怪物!你——唔。”嘴里被塞了他自己的襪子。
“啊,好清爽,神清氣爽。就像是疊穿了十層胖次忽然裸奔那樣清爽。”雪奈伸了個懶腰。
她抬起頭笑嘻嘻的對他說:“間田同學,也就我是個大圣母,才對你網(wǎng)開一面。杜王町多的是替身使者,還是殺人不見血的那種,那么,以后祝你lucky哦!”
“唔唔唔!”
她向間田敏和揚了個手勢,便大步的出門去了。
還在女廁門口放了個“清潔中,請勿打擾”的牌子。
吉良吉影依然坐在座位上,他乖巧而機械地咀嚼著他的那份飯食。
瞧著他蓬松一點的金發(fā),光落在他身上,還有陰影在暗面,有種屬于他的矛盾的氣質漸顯。雪奈的戀愛腦頓時被他塞滿,跑過去坐下。
唔,他好乖,小時候一定更可愛吧。
兩人繼續(xù)相對而坐,默不作聲地吃飯。
“美羽。”吉良吉影突然出聲。
“嗯?”雪奈眨了眨眼。
“你今天高興嗎?”
她點了點頭。內心忐忑而七上八下。
“我同你期待的相違背嗎?”
這是什么意思?她猶豫了下,堅定的搖了搖頭。
這家伙忽然變得叨敘起來,令雪奈十分警覺。以他的性格來說,這往往是殺心驟起的表現(xiàn)。
“一直以來,我都十分努力的遵循著我的原則,過著我所向往的,期待的生活。我不在乎別人怎么想,我覺得那樣讓我非常幸福。”
“一日定點三餐,食品葷素搭配,按時起床睡覺,隔一段時間就宣泄自己的欲望,發(fā)展個人愛好。”
雪奈:?
雪奈:你這個人愛好還是有點問題。
“我有一份穩(wěn)定體面的工作,并且會一直維持在這個微妙的位置,上一點,或者下一點。不引人注目。”
“我從不覺得我有什么問題。”
“到現(xiàn)在我也這么想。”
“但不知道什么時候,我喪失了一種欲望。我也不知道那該稱之為什么,別人都說我對生活沒有熱情,但那之后,我才真的覺得我喪失了熱情。”
“它不是瞬時的,而是緩慢的,沒有原由的在殺死我。”
有什么總是在攻擊他,那么鋒利,那么尖銳,讓他幾乎是有了那么點痛感。
“其實,我到現(xiàn)在,也不那么理解,那么明白。”他眉目低垂下來,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還有袖扣的那株繡上的紫丁香。
他緩慢抬頭。
“就當你是美羽吧,或者川島小姐,百合小姐,誰都行。”這家伙毫不猶豫的說道。
吉良吉影滿手是汗,忽然覺得死去的欲望開始重新膨發(fā),如同一抹新芽,迅速生長,勢不可擋。
他就想這樣的活著。
沒人能阻擋他這樣活著。
他伸出手去,一個小紅絨盒子在他手中。盒中閃亮的是一枚羅蘭狀的婚戒。
女式求婚戒指。
很漂亮的花葉,綴著亮晶晶的鉆石,顏色水潤干凈。
雪奈這時才明白,吉良吉影一直知道都她是誰,從她走過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吉良吉影依然維持著他的姿勢,分毫不動,古板至極。
他雙眼凝視著她,那種幾近勢在必得、很難在他身上彰顯的勝負欲,忽然在他的神情中,顯色的如此之快,燒成來勢洶涌的火焰。
她看見了一個真正的吉良吉影。
傲慢,無聊,對細微末節(jié)八婆執(zhí)著至極的人間之惡。
但他是什么意思?
他在向她求婚?
為什么?
“雪奈?”
她不理解,這一切她都不理解。
她的臉上被一種巨大的惶然所籠罩。她幾乎被這種惶然籠罩的無法思考,腦子徹底宕機。
她驚慌失措的逃跑了。
啪嗒。
她被凳子絆了一下,摔的腿青了一塊,但她趕忙爬起來,慌不擇路的遁走了。
吉良吉影收起戒指,揣進口袋,結了賬,慢條斯理的出了餐廳。
“嘀——嘀——”雪奈撥了仗助家的電話。
“喂喂?”
“你好,這里是東方家。”
“我找仗助。”
“喂喂?”
“咦,發(fā)生什么了?”仗助問。
“救命啊,”雪奈一頭冷汗:“我被求婚了,現(xiàn)在頭暈腦脹。”
“啊,恭喜啊,這不是好事嗎?”仗助撓撓頭。
“這個,說起來有點復雜……整件事都太詭異了。”
“你不喜歡我這樣嗎?”背后的聲音嚇了雪奈一大跳,她甩飛了電話亭里座機的手柄,一歪整個人都撞在了吉良吉影的胸膛上。
“你,你,你。”她顫顫巍巍的說不出話來。
他的臉貼的很近,雪奈甚至能瞧見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不要這么的害羞嘛,”他說:“這畢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求婚,被拒絕多少有點沮喪就是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在向你求婚。”
“我知道啊!”她的聲音變得急促尖利:“但我不明白!我實在是搞不清楚!弄不懂!”
“不明白什么?”
“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我是誰了,”后半句幾近被沙啞的嗓音吞沒了:“那你又為什么,憑什么這么做。”
沉默半晌,他又問了那句:“我同你期望的相違背嗎?”
雪奈沒有回應。
吉良吉影蹲了下來,在她腿上磕破的地方噴上酒精,蓋上紗布。
雪奈:?
雪奈:你哪兒來的酒精?
他喃喃自語了很多,比如出生,家庭,身邊的人,工作,興趣。
他心中潛藏的愿望與平靜,喜歡聽的音樂,喜歡看的書。
失去欲望以后,他最重要的事是從自己最喜歡的電車座位眺望的藍天,和杜王町的海。
然后,他說:“你也是我想要的那種平靜生活,我不想傷害你。”
“我想跟你一直講話。”
“我會上班養(yǎng)你,回家和你吃飯,睡覺,做愛,休息日一起看電影,聽音樂。給我剪指甲,”他頓了頓,建議道:“如果可以整齊一點會更好。”
“我想跟你講一堆廢話,或者無聊的笑話。”
“你能不能重新做回我的麻煩?”
電話被掛斷后,仗助大驚失色,莫非,她遭遇了什么危險?
“你別擔心!我現(xiàn)在就來找你!”
但杜王町這么大,雪奈又是在電話亭打的電話,于是他還聯(lián)系了承太郎先生,并帶上了廣瀨康一,氣勢洶洶的向一個地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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