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邪說道：“不是覺得，確實就是當時的傷口沒有處理好。不過可以理解，也未必就是那位是庸醫，也未必是對方故意，因為這種毒藤是斷支可再生，當時應該是在你掙扎和被人救出去的時候動作大，讓那些斷藤鉆到了傷口血肉里，在處理傷口的時候要是沒有徹底麻醉，你一旦疼痛得厲害，肌肉也會下意識地收緊，讓那些斷藤陷入得更深。”

慕容少主聽著明若邪聲音清晰，語調極穩地說著他這病的起因，從來不曾覺得，原來只是聽著一個人這么說話也是一種享受。

她不僅聲音異常悅耳，說話的語調也是起伏有調，很是動聽，敘述的又很有條理，說得還是他們覺得新奇的知識，再由著那花瓣一樣的嘴唇說出來，當真是好聽又好看。

慕容少主下意識地也看了司空疾一眼，見他一直就眼眸里帶著隱隱光芒看著明若邪，就能夠看得他來，縉王是當真喜愛縉王妃，喜愛得緊。

“這種毒藤斷口也會滲出一種毒液來，會讓你的傷口有難以忍受的痛，而且血也會流得更快，如果不能夠徹底沖洗掉污血，撥開傷口仔細檢查，也未必能夠看到傷口里面還有東西。如果治療的時候是晚上，只有燭火，那更是看不分明。”

慕容少主點了點頭，“當時確實是晚上。府里的大夫已經上了年紀，有些老眼暈花，如果傷口里有東西，確實是看不清楚。”

明若邪有點同情地看著他，“所以，那些毒藤就在你的傷口里長大了。這就是這怪病的病因，說起來也是挺倒霉的。”

“縉王妃的意思是，那些斷了的毒藤在我的傷口里還長大了，但是，它們為什么都是一模一樣地盤成像蛇一般的模樣？而且，來什么平時不怎么疼痛，只有在冬天和雨天的時候才會異常疼痛呢？”

“那是因為，這種毒藤在剛長大的初期，或是說幼株的時候，就是長成這個樣子的，會盤在一起，哪怕它們不是長在你的身體里，而是長在外面土壤里，也會盤成這個樣子。”

原來如此。

慕容少主愣了半晌。

他沒有想到，折磨了他十來年，尋遍了那么多大夫，被那么多人誤以為是怪物，是蛇纏身，是污穢之身，這么多年受了這么多的苦，被明若邪這么一說開了，其實也就是這么回事。

這讓他有一種：早該遇到明若邪，那樣他就能夠少受那么多苦的感慨。

“至于說冬天和雨天才會異常疼痛，那是因為，這種毒株跟別的植物不太一樣，別的萬物是春天生長，而這毒株，卻是冬季生長，還有雨季，格外潮濕的天氣時，也會開始生長。平時它不動，你就不感覺那么痛，但是一旦到了它們生長的階段，藤條和根須都會開始生長，確實就是在往你血肉深處扎進去的感覺，你當然會覺得疼痛難忍了。”

“竟是…如此。”慕容少主長長地嘆了口氣。

“但是有一點兒我倒是覺得奇怪，孫先篇本來是毫無頭緒的，他本來不知道你這是什么病，但是今天卻突然就說得頭頭是道了，而且還說是蟲藤。”明若邪說道。

慕容少主皺了皺眉，也凝重了起來。

“這件事，我會去仔細查清楚的。”

“你身上的這東西會被誤認為是蟲藤，說明其實真的是有蟲藤這個東西的存在，而且一旦進入人的皮膚里就是這個樣子。但現在你這個并不是蟲藤，如果按照孫先篇的辦法醫治，就那么把皮肉切開，硬扯出來，毒藤的一些根須和毒刺可能會被扯斷，到時候會有更多細小的斷刺和根須留在你的皮肉里，它們還是很有可能會再生長，或是扎進血管，到時候你就真的危險了。”

明若邪看著他，搖頭道，“幸好你沒有選擇讓他先治，要是你選擇讓他先治…”

慕容少主看她說到這里就止住了，不由得接了下去問道：“那縉王妃就不會再替我醫治了是嗎？”

“是啊，哈哈。”

明若邪笑了起來，然后沖他豎了個大拇指，“不過，幸好慕容少主的眼光還是極好的，也很有魄力，所以，你的小命保住了，本王妃一定幫你把身體里的這些東西清理得干干凈凈的。”

“那不知道縉王妃要怎么醫治？”

“這個你就不用知道了，我會給你扎一針，然后你會睡著，一點痛都不會感覺到，醒來之后就什么都好了。”

明若邪說著，對司空疾道：“來，小疾子，捂住他的眼睛。”

司空疾：…。

慕容少主：？？

縉王妃你是有什么怪癖？非要他們兩個這么親近嗎？

“若是縉王妃是不希望我看到，那我閉上眼睛就是了。”慕容少主生怕明若邪當真要讓縉王伸手來捂他的眼睛，趕緊就閉上了眼睛，還往上抬頭，表示自己當真不會看的。

“扎針略有點痛，你可不要偷—看啊。”明若邪說道。

“在下保證不看。”慕容少主趕緊說道。

明若邪又看向了司空疾，“小疾子，那你也轉過身去吧。”

能不能不喊小疾子？

司空疾無奈極了，只得緩緩轉過身去。

“阿陸，速效麻醉針。”明若邪立即就對藥庫里的阿陸說道。馬上，一支針就遞了出來。

明若邪接下來，直接就粗暴地朝著慕容少主的手臂扎了下去。

嘶。

慕容少主全身肌肉下意識一繃緊，但是他還是忍住沒看。

“好了，去床上躺下，走快兩步。”明若邪收了針，把空針丟進了藥庫里，阿陸彎腰撿了起來，拿去處理了。

這么快的床，還要快走兩步嗎？

慕容少主睜開眼睛，朝著一旁的床走去，剛走了五六步，他就覺得眼皮一陣沉重，全身也有些軟了，眼前有點泛黑，他心里微一驚，不敢再懷疑明若邪的話，趕緊快走了幾步，剛剛走到床邊，意識就已經徹底沒了，整個人砰地一下就倒到了床上，不省人事。

司空疾轉過身來，看到了倒在床上，雙腿還搭在地上的慕容少主，又轉向了明若邪，“若若的麻醉針，見效這么快？”

這也快得太離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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