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和王妃聽說護國寺的僧人從望星臺摔下來了，而且留在望星臺上的人也三天沒吃沒喝，生怕他們都出了事，所以攜王妃過來看看，有什么不對嗎？”司空疾的聲音聽起來平淡無波。

但是星墜和滿月這個時候卻覺得王爺分明是壓著很驚人的一腔怒意。

王妃救了這么多僧人，行了十幾遍的百通針，以前洛芷連十針都很難堅持下來，說明這百通針行針其實是很耗精力的，王妃只不過是以前身體狀態好精神也好，只施一遍的話沒有問題，但是現在她精神和體力明顯就損耗了，還要再行十幾遍百通針，很明顯就已經累得不行了。

王妃累得這個樣子，王爺肯定十分心疼。

朱隨這個時候還撞到了槍口上，王爺真的能夠對他這么心平氣和地說話嗎？根本不可能。

所以王爺這會兒語氣越是平淡，神情越是溫和，以后的手段就更是可怕。

可惜朱隨分明就不了解王爺，根本就不懂。

星墜和滿月這會兒看著朱隨，都已經暗暗地給他點了一根蠟了。

“縉王，此事不管從哪里論，都不歸您管啊，你跑到這里來做什么？難道您跟護國寺的住持方丈私交極好？那么這一次祈福的事情沒有做好，跟縉王您有沒有關系呢？住持他人呢？本將將軍倒是想要問問他到底是聽從皇上的旨意還是聽王爺的！”

“你就那么急著見住持？就那么急著想要問他的罪？”

司空疾扶著明若邪，這句話說得溫和平緩，聽起來就好像是在問將軍你今天吃了什么東西吃得飽不飽一樣，十分無害。

明若邪卻覺得有點兒不對。

這個時候司空疾已經扶著到她一旁的交椅上坐下，又伸手輕輕地將她飄在臉頰的一小縷頭發攏到了耳后。

“縉王這話問得十分可笑！這可不是本將軍的意思，這是皇上的旨意！護國寺住持哪怕這個時候暈過去了，本將軍也得讓人把人弄醒，難道他暈過去了就能夠避過皇上的旨意嗎？皇上說了要杖責他十大板子，難道還得等他舒服的時候？”

朱隨又看向明若邪，笑得有點不懷好意，“既然這些和尚都已經昏迷過去了，縉王還帶王妃來這里干什么？還是說這些和尚之前其實還沒暈，而是因為王妃做了什么，才讓他們這會兒都不省人事的？”

滿月瞪向了朱隨，氣得腮幫都鼓了起來。

這個人還是將軍嗎？他到底在說些什么？他竟然敢這樣癔測王妃！王妃在這個時候能做些什么？

司空疾緩緩地朝著朱隨走了過來去，聲音低沉，“十五年前，朱將軍還是個二十幾歲的俊朗青年，當時就已經得了皇上寵信，大多數時間能夠自由行走于皇宮后苑，有一天，朱將軍在一處宮殿的一片牡丹花叢旁邊看中了一個長得極為出色的宮女，所以便上前調戲。”

朱隨愣住了，他呆呆地看著司空疾，完全不知道他為什么會突然說起這么一件事。

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司空疾為什么會說起這么一件事了。他瞳孔一縮，“你還記得當時的事情？”

明若邪覺得司空疾這個時候的反應好像是有點兒不對勁，但是她相信不管他要做什么，都是考慮過后果的，所以她也只是默默地看著他沒有開口說什么。

司空疾已經走到了朱隨身邊，“那個宮女一直掙扎，驚到了一個躲在牡丹花叢后面的皇子，皇子沖了出來，看到朱將軍要做壞事，于是就一頭撞向了朱將軍，宮女趁機跑了，朱將軍氣急敗壞，覺得是皇子壞了他的好事，一腳就將皇子踢飛了出去。”

朱隨沒想到那個時候才幾歲的縉王竟然還把這件事情記得這么清楚，那個時候他明明見縉王病著，臉潮—紅，眼睛也有些睜不開的樣子，因為還年紀還很小，與他身高差了很多，抬頭望上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清他的臉，所以當時膽從惡邊來，一腳就將皇子踢出去了。

他當時也知道太后和皇后都在暗暗折騰六皇子，有的太監宮女揣測著兩位尊貴的女人心思，一直幫著欺負六皇子的，誰都沒有出事，他就這么踢一下六皇子自然也不會有什么事。

果然，那件事情后來也一直沒有人提起來過，六皇子后來也曾見到他，也跟沒有認出他來一樣。

事情已經過了這么多年了，他哪里想到縉王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就說起了這件事。

“本王如果沒有查錯的話，朱將軍之所以會讓皇上如此信任，也是因為當年據說柔妃娘娘被污蔑的時候曾有一次再忍不住，端起一杯茶潑向了皇上，朱將軍當時正好在旁邊，立即就替皇上擋住了那一杯茶，結果沒想到那杯茶潑到了朱將軍身上之后竟然滋滋作響，起了很臭的泡沫，分明有毒。”

朱隨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這件事情為什么六皇子也會知道？

“皇上后來雖然還是饒過了柔妃，查到了另一個宮女，將那個宮女處死了，但依然把朱將軍當成救駕有功的能臣。是吧，朱將軍？”

司空疾已經站到了朱隨的面前。

星墜生怕朱隨對王爺做出什么事，也是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一直虎視耽耽地盯著朱隨。

“縉王，你就算知道這些陳年舊事，又能怎么樣？”

朱隨站定了，他想到之前收到了密信，一下子覺得有了底氣，心里甚至都生出了幾分惡劣來，就像十幾年前那一次一樣，他踢了縉王—之后，還不是什么事都沒有？現在應該也是一樣吧。

過了這十幾年，皇上對他的信任可是要比十幾年前更足的。

而且他又不是真正只靠著皇上的。

“朱將軍是不是覺得，這個時候就算是再踢本王一腳也不會有什么后果？”司空疾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朱隨雖然驚異于他的眼利，但還是不當回事，猜到了他的心思又能怎么樣？

“縉王，本將軍可是奉皇上旨意來的…”

朱隨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身體驀地僵住了。

他不敢置信地緩緩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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