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統領還要說話，牢頭已經一揮手，讓那些獄卒都上前來，欲左右去架起縉王雙臂將他往牢里帶。

“走吧。”

“你——”

宋統領立即要去攔。

這座大牢是他以前沒有怎么接觸的，這個尖嘴猴腮皮膚蒼白的牢頭他也只見過一面，話都沒有說過，這里不是大理寺犯人常關的那一座大牢，但是這座大牢他當然也聽說過，是犯了很大的案子，或是身份很是特殊，又或是惹了什么事情得罪了什么更大的人物時才會被安排過來的，是西大牢。

這大牢普通人不知道，普通人知道的大理寺的那座大牢在東邊，叫東牢。

本來宋統領是想著把縉王帶到東牢的，但是皇后有令，讓他把縉王送到西大牢，所以他們現在才出現在這里。

本來宋統領也不清楚西大牢有什么不對，到大牢之前他也沒有多想，覺得可能也差不多吧，最多就是牢房里的環境差一點，吃的也差一點。

他們都覺得這種不叫事。

可是現在這個牢頭就讓他覺得事情不是那么簡單了。

“宋統領不妨出去問問，犯人進了西大牢，是不是交給馮某人接手，別的大人都是這么做的，宋統領就特別不一樣嗎？”

這個尖嘴猴腮的馮牢頭攔住了宋統領，斜睨了他一眼，態度也更為強硬了些。

“還有，我們這牢里有自己的規矩，總不能讓宋統領進來壞了我們的規矩吧？宋統領，請。”

他一揮手，示意宋統領離開。

有些獄卒上前來，攔在了他們面前。這幾個獄卒就跟馮牢頭不一樣了，長得牛高馬大的，看著他們粗壯的手臂腰身，看著他們手背上的青筋，就知道這幾個獄卒肯定十分有力。

宋統領又看向了司空疾，這一回，他看到司空疾朝他微一點頭。

這是示意他可以離開。

“馮牢頭，本統領可以離開，但是你可要公事公辦，這個時候縉王可還沒定罪的，他還是王爺還是皇子，你可不要亂來，否則若是縉王在西大牢這里出了什么事，到時候你可承擔不起責任。”宋統領冷冷地盯著馮牢頭說了這么一句。

他也是希望自己的話能夠讓馮牢頭聽進耳里，可別真的對縉王做出什么來。

馮牢頭只是沖他咧嘴一笑，揮了揮手，“宋統領走好。”

等到西大牢的大門關上，宋統領的神情也繃緊了，“我進宮回復皇上，你，”他點了一個自己的親信，壓低了聲音，“去一趟縉王府，把剛才的情況跟縉王妃詳細說說，一點細節都不要錯過。”

他總覺得西大牢這里有些古怪，馮牢頭也有些不太對勁，這件事情還是應該報給縉王妃知道才行。

“是。”

親信趕緊去了縉王府。

大牢的門關上之后，牢里的光線一下子就變得十分昏暗。

“縉王，這邊請吧。”

馮牢頭的聲音聽起來帶著一點兒陰陰的笑意，雖然只是這么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人覺得心頭十分不舒服，總覺得他這句就說得很不懷好意，說出這話也不知道是要讓他去干什么。

司空疾清冷眸光從他的臉上掃過，發現馮牢頭看著自己的眼神也顯得有點兒詭異。

他畢竟也是才回大貞沒多久，不可能事事和人人都已經查得清楚。再加上這個馮牢頭本來也不是他該放在心上的人物，所以，這個人司空疾確實不認識。

但是他卻明白，背后肯定有人動了手腳，把他弄到這西大牢來了，而且這個馮牢頭很明顯也是收到了什么命令。

“怎么，不走？難道要—我背著你走？也不是不行啊，來，縉王，我背你。”馮牢頭說著就走到了司空疾面前，半矮下—身子，把背對著司空疾，雙手往后比了比，做出了隨時要來托住他的姿勢。

司空疾抬起腳就朝他踢了過去。

馮牢頭沒穩住，被踢得一頭朝前面栽了下去，好在有獄卒急急地扶住了他。

站穩之后，馮牢頭猛地轉過身來，目光陰沉地瞪著司空疾，語氣也沉了下來，“縉王，做人可要識相點，你別以為自己現在還是高高在上的王爺？我告訴你，通常進了西大牢的人極少有能好好出去的，所以你最好是識相點，也最好先弄清楚，在這里你應該用什么樣的態度來面對我。”

司空疾面不改色，語氣漫不經心，“哦？那你倒是說說，本王應該用什么樣的態度來面對你？”

“很簡單，先喊一聲馮哥來聽聽。”馮牢頭說。

旁邊的幾個獄卒都不懷好意地竊笑起來。

司空疾唇角一勾，“本王回頭倒是要問問父皇，是不是還有你這么個兒子。一個皇子當牢頭？沒聽說過。”

想讓他一個王爺喊一聲哥？馮牢頭倒是挺大的臉。他哥？那就也是皇子了。就憑他也配？

“你！”

馮牢頭沒想到司空疾會這么應，臉色變了幾變。

他倒還真不敢就這句話接下去，說自己是皇子，他還沒那么大的膽量。

“希望縉王接下來也能繼續這么硬氣。來人，送咱們的新犯人到我們準備好的那間牢房里！”馮牢頭惡狠狠地說。

幾個獄卒立即就來推搡司空疾，要將他推到準備好的牢房去。

司空疾身子一側，避開了他們的手。

“本王自己會走。”

“還挺硬氣，那你就扛著吧，我們倒要看看你能扛多久。”那些獄卒暗暗交換了一個眼神，臉上的神情都有些流里流氣，有些猥瑣。

司空疾被他們帶著一直往大牢深處走去。

這座西大牢建得狹長，有一條長長的陰暗的走道，左右都是一間一間的牢房，牢門看著都結實，但是又銹跡斑斑的，各個牢房大小并不一樣，里面的也不太一樣，有的就是一間狹小的牢房，什么都沒有，有的地上還鋪著厚厚的稻草，有的還有簡陋的床板，有一間里頭還有床有桌椅，犯人坐在桌邊手里還剝著花生，側頭朝著這邊看來，神情晦暗莫名。

幾個獄卒看到司空疾的目光落在這一間牢房，便嘲諷地笑了起來。

“你該不會以為你能夠住這樣的牢房吧？想都別想了啊，這個不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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