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福大賣場。

        深市最大的連鎖超市，本來就生意很好，今天是周日，還是十一前最后一個雙休日，購物區(qū)內(nèi)全是人。

        李睜混在人流之中，戴著帽子，封著口罩，推著購物車，邊上的喬莉兩手空空，背個女士挎包，東張西望。

        不多一會兒，便是來到了雜貨區(qū)的保健品專柜。

        貨架上一排不止二十個保健品品牌，十幾二十個顧客在那里挑挑揀揀。

        健康寶，腦金磚等幾個大品牌在最靠外的位置，占得面積也最大，中段是白金寶等稍次一擋的品牌，最里頭，是一些小的品牌。

        李睜二人慢慢走著，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卻是沒有瞧見腦核精禮盒，不由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都是看到了詫異之色。

        什么情況？

        難不成腦核精沒有進場全家福？

        不應(yīng)該啊，腦核精公司的規(guī)模，比不了腦金磚，比起白金寶也要差一些，但也是鋪開全國銷售，在業(yè)內(nèi)即便排不進第一梯隊，也絕對是第二梯隊頭部，否則，又怎么可能考慮代言人？

        李睜找上腦核精公司，不能算是完全的毛遂自薦，腦核精公司本就委托廣告商在物色代言人選，只是預(yù)算比較低...

        兩人正納悶著，就見一個理貨員推著一輛小車過來，車上有幾個品牌的禮盒，腦核精便在其中，大概有個二十多盒吧。

        顯然，理貨員是在補貨的！

        接下來，神奇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十幾個正在挑揀的顧客紛紛湊了過來，不約而同地從小車?yán)锬眠^腦核精禮盒翻看。

        “這就是那個大爺大媽跳舞廣告的腦核精。”

        “呵呵，十一去你爸媽那邊，要不就送這個，廣告里不是說了，爸媽過節(jié)不收禮，收禮只收腦核精，呵呵...”

        “包裝還不錯�！�

        “這東西補腦，真的有效嗎？”

        “效果應(yīng)該有一點吧，能請李睜代言，肯定是大品牌，錯不了�！�

        “一百多塊一盒，有點貴啊。”

        “便宜無好貨，一年就那么幾個節(jié)，送長輩的，這個錢不能省�！�

        “行，那就買四盒，我爸媽那里和你爸媽那里，一邊送兩盒�！�

        不一會兒功夫，兩對年輕夫婦，一名女顧客便是拿走了七八盒。

        這時，將十來盒健康寶補上貨架的理貨員走了回來，看著手里拿著腦核精禮盒，卻在猶豫的顧客，一臉淡然道：“腦核精這兩天賣得特別快，倉庫里本來一大堆存貨，現(xiàn)在就剩這點了，兜一圈再回來，很可能就沒了，要買只能等明后天商家送貨過來�！�

        這話一出，立刻讓兩三個顧客有了決斷，將腦核精禮盒放進了購物車?yán)铩?

        李睜也湊上去，眼明手快地拿走了小車上最后一盒腦核精，丟進購物車?yán)�，�?cè)臉對正用一種詭異眼神看他的喬莉眨眨眼：“你上次說最近腦細(xì)胞死的多，買一盒給你補補腦。”

        喬莉額頭落下幾縷黑線，嘴角扯動了幾下，最后吐出一個好字。

        出了全家福賣場，兩人又去了田工商超市。

        保健品貨架空缺最大的一塊，正是腦核精，只剩了三四盒。

        隨后，又去了迪尚，美聯(lián)超市，迪尚的貨架上，腦核精還剩不到十盒，美聯(lián)已經(jīng)斷貨。

        從美聯(lián)超市出來，喬莉微微仰頭，西斜的陽光映照在她的臉頰上，現(xiàn)出一抹久違的輕松與愉悅表情。

        李睜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氣。

        盡管有著前世地球的經(jīng)驗，但要說照辦來這個世界，就一定能復(fù)制？李睜并沒有十足把握，而眼下，腦核精在幾個大超市近乎賣空的現(xiàn)實，終于是讓他徹底定心了。

        他笑道：“這下子放心了？”

        喬莉瞅瞅他，嗯一聲，抬腕看表，隨后道：“還不到四點，演唱會要七點，還早，我們?nèi)ゴ蟪砸活D？”

        “好，去哪里？”

        “藍(lán)房子？”

        “西餐？”

        “嗯，我去過一次，他們家的牛排特別嫩。”

        “我聽說藍(lán)房子很貴的�！�

        “我請你。”

        “呵呵，好，你請，我買單�！�

        兩人打趣著，在路口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

        與此同時，腦核精公司亂做一團。

        “京城永盛超市，300盒，好的好的，我們是現(xiàn)貨現(xiàn)款，沒問題對吧，好的，我馬上催促工廠那邊盡快發(fā)貨�！�

        “魔都花連超市，14家門店總共1200盒，好，我們是現(xiàn)貨現(xiàn)款，沒問題對吧，好好，我馬上催促工廠那邊盡快發(fā)貨，今天可能有點趕，最遲明天上午十點前一定會送到，好好。”

        “深市全家福賣場，要2000盒是吧，沒問題，我馬上催促工廠那邊盡快發(fā)貨，今晚十二點之前肯定到，放心，放心�！�

        “廣市羅永超市，要300盒，沒問題，我們是現(xiàn)貨現(xiàn)款...”

        原本因為廣告播出后，引來同行一片嘲諷，社會上一片罵聲，這些天公司猶如被烏云籠罩般死氣沉沉，而今天中午，第一個催貨的電話，猶如一道刺破烏云的陽光，驅(qū)散了些許死沉的氣氛，隨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一下午，銷售部的電話響個不停，不光是銷售部，其他部門的電話鈴聲，也是此起彼伏地響起。

        由于雙休日一多半員工休息，可把那一小半上班的職員忙活壞了。

        而那一多半休息的員工，在接到公司的緊急電話后，已經(jīng)或正在趕來。

        總經(jīng)理辦公室。

        市場部經(jīng)理唾沫橫飛地匯報著目前為止，全國各大超市以及百貨店的訂單情況。

        訂單總數(shù)，4萬3千多盒。

        而這些訂單都是發(fā)生在短短4個小時內(nèi)。

        按照腦核精公司的供貨規(guī)則，除了地方性龍頭超市，以及全家福等四個全國連鎖大賣場，其他的大中小超市，百貨店，都是現(xiàn)款現(xiàn)貨。

        4萬3千盒當(dāng)中，差不多3萬盒。

        公司供貨價是零售價的六折，也就說，一下子就能收回250多萬。

        這也是保健品行業(yè)的常規(guī)做法，能夠更快地回籠資金，然后進一步投入產(chǎn)品生產(chǎn)，以及廣告宣傳。

        保健品的銷售，說白了就是滾雪球，一輪廣告下去，化作銷量后，迅速收回資金，再度投放，循環(huán)往復(fù)...

        吳鐵柱聽完，表情有些木吶，沉默了片刻，忽然吸氣道：“老柳，我怎么感覺那么不真實呢？”

        谷</span>　　市場總監(jiān)深以為意地點頭，臉色漲紅道：“是啊，我也感覺好像做夢一樣，4萬3千盒啊，之前半年多，所有訂單加一塊也才不過10萬盒，剛開始接到幾家訂貨的時候，我簡直以為是騙子�！�

        吳鐵柱失神道：“那你說...這是什么原因呢？”

        “廣告，只可能是廣告效應(yīng)，之前一個月都賣不出五千盒�！笔袌隹偙O(jiān)砸了砸嘴，腦海中不由想起那個腦殘透頂?shù)膹V告，表情似哭似笑，無比滑稽。

        吳鐵柱意識到自己是多此一問，不由自嘲一笑，保健品能過審效果肯定是有的，但畢竟不是對癥下藥，功效沒那么容易感受出來，那大眾憑什么挑這個品牌，不挑那個品牌呢？

        唯一答案，只能是宣傳。

        宣傳的比拼，第一是廣告投放量的大小，第二就是廣告本身的吸引力。

        同樣是想起了那個被罵慘了的奇葩廣告，吳鐵柱也是哭笑不得，最后得出了一個勉強能說服自己的結(jié)論，那就是代言人李睜。

        李睜是國內(nèi)樂壇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被圈內(nèi)稱為無冕之王，實際人氣已然不弱于超一線，當(dāng)初，他之所以會接受李睜的廣告案，簽訂階梯分成協(xié)議，一來是李睜承諾了百萬兜底，而來就是看重李睜的陽光形象與超卓人氣。

        之前廣告播出后，惡劣的反響，一度讓他后悔自己的決定，現(xiàn)在看來，這一把還真是賭對了。

        “現(xiàn)在距離十一黃金周還是四天，旺銷剛才開始，聯(lián)系廣告商，再追加200萬�！眳氰F柱眼中閃過一道狠勁，他是從農(nóng)村走出來的孩子，有著一股草根企業(yè)家特有的賭性。

        外頭員工不知道的是，之前公司賬上就只有300多萬，被吳鐵柱全部砸在了十一這輪宣傳，公司其實已經(jīng)走在破產(chǎn)的邊緣。

        眼下起死回生，瞬間回籠200多萬，形勢一片大好，有什么理由扣扣縮縮，就當(dāng)是撿來的！

        市場總監(jiān)只是一愣神，便是重重咬牙，點頭應(yīng)是。

        ......

        四點一刻到藍(lán)房子，一頓西餐吃了一個多小時，出來后打了個車，六點差五分，李睜二人到了SHF巡演首站的地點，深市藝術(shù)中心。

        喬莉事先拿了票，不過現(xiàn)在時間還早，觀眾入口還沒開始檢票，兩人沒有傻等，從VIP通道進了后臺。

        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忽然聽到候場區(qū)傳來一片騷動，過去一看，原來是今晚的演唱會嘉賓，蘇雅箐現(xiàn)身了。

        原本正在采訪SHF成員之一，朝陽的幾個記者嘩啦啦地圍了過去。

        被突兀地晾下，朝陽臉上極具欺騙性的和煦笑容陡然凝固，他的經(jīng)紀(jì)人看在眼里，心中也是有些不快，卻沒有流露在外，上前安撫了朝陽了幾句。

        SHF就算散伙前也只是勉強算作一線中游，散伙再重組，人氣失散在所難免，現(xiàn)在頂多還能算一線，卻是一線中下游，乃至末流。

        與天后相比，在記者眼中不是一個等量級的。

        蘇雅箐最近出鏡率很高，上周擔(dān)任冰糖甜心的巡演首站的演唱嘉賓，昨晚又擔(dān)任葛文蔚的巡演首站演唱嘉賓，今晚再擔(dān)任SHF的巡演嘉賓。

        她還接了一個全國性服裝品牌的代言，并傳言，很可能還要代言一個醫(yī)藥品牌，以及為一部偶像劇配唱主題曲。

        忙得一塌糊涂，似乎巡演票房低過八成，并沒有對她的事業(yè)造成什么影響。

        當(dāng)然，這只是表象，圈內(nèi)人士卻是知道，她的商演價格比之前肯定會有所下降，另外，DS廣告代言人的競爭中被寧蘭擊敗，讓她的代言身價也是降低了不少，此次接的服裝代言，雖然是全國性品牌，但在強者如云的服裝行業(yè)，并不算什么大牌，代言費也只是將將達(dá)標(biāo)了超一線標(biāo)準(zhǔn)，150萬。

        能被放進后臺的這些記者，都是來自與時光唱片關(guān)系良好的媒體，自然不會問些刁難的問題，不過在提到她個人代言的時候，有一個男記者引申開去，向她提問對李睜策劃的腦核精廣告?zhèn)涫軤幾h有什么看法？

        蘇雅箐一臉遺憾地道：“我只想說，術(shù)業(yè)有專攻，李睜作為一個歌手，接了品牌代言，幫著宣傳無可厚非，但策劃廣告并非他所長，卻要一塊包攬，既是沒有自知之明，又是誤人誤己�！�

        男記者再問：“這么說，你對于李睜策劃的腦核精廣告，也是否定的態(tài)度？”

        蘇雅箐頓了一秒，微微頷首道：“我不是專業(yè)的廣告人，只是從一個普通大眾的觀感，腦核精廣告很失敗...”

        不起眼的一角，喬莉?qū)μK雅箐的答記者問聽得很清楚，眼神冷沉，面無表情地低哼道：“沒有自知之明，誤人誤己，腦核精廣告很失敗，哼，對你的踩扁還真是不遺余力啊。”

        李睜聳聳肩，口罩下傳來輕笑聲：“她的經(jīng)紀(jì)人潑了你一臉酒水，我又扇了她的經(jīng)紀(jì)人六耳光，梁子徹底結(jié)下了，你還指望她說我好？”

        喬莉斜來一眼：“她是天后，當(dāng)著媒體記者，對你進行全盤否定，這本就是壞規(guī)矩了�！�

        李睜明白意思，卻是不以為然：“這樣挺好，本就是敵非友，何必虛偽，我那晚的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一旦有機會，我會毫不猶豫地兌現(xiàn)�！�

        喬莉愣了幾秒，終于想起來了，李睜當(dāng)眾放言，若是蘇雅箐不向她鞠躬道歉，便會和蘇雅箐死磕到底，直到一人滾出音樂圈為止。

        老實說，這種狠話，在眾人聽來不過就是氣話，過了也就過了，沒誰會真當(dāng)一回事兒，可此刻，李睜舊事重提，讓喬莉明白，李睜是真的放在心上了，而且以她對這個男人的了解，還真是會付之行動。

        “走吧，萬一被記者發(fā)現(xiàn)你，想走也走不掉了。”喬莉伸手拽住李睜的胳臂，推著他往內(nèi)場的通道走去。

        李睜感覺到她的腳步飛快，側(cè)臉看看她，有些無奈：“干嘛呢，怕我惹事？”

        喬莉沒有否認(rèn)，嗯了聲：“你的脾氣一上來，會做出什么事我心里沒底，今晚是SHF的演唱會，我們是觀眾，別喧賓奪主。”

        李睜失笑搖頭，別說，剛才他還真有想過，要不要打斷記者對蘇雅箐的采訪，那樣的話，事情想不鬧大發(fā)都不行。

        即便他不當(dāng)場與蘇雅箐唇齒相擊，記者也會問他腦核精廣告的問題，他肯定會說出與蘇雅箐相反的觀點，這樣一來，在記者眼中，就是他和蘇雅箐當(dāng)場撕了。

        無冕之王VS天后，絕對會上明天這幾家媒體的頭條。

        ......

        六點半，觀眾開始檢票進場，而李睜與喬莉已經(jīng)提前坐在了內(nèi)場第一排。

        過不多久，公司的其他人紛紛來了。

        巧了，一屁股坐在他邊上的是風(fēng)墨，再邊上，是青春魅力以及她們的經(jīng)紀(jì)人，顧文娟。

        “風(fēng)老師，我聽說昨晚冰糖甜心的魔都演唱會，上座率連一半都不到？”李睜和風(fēng)墨還沒開聊，顧文娟便是側(cè)臉問道。

        風(fēng)墨呃了聲，含糊道：“好像是吧，看臺觀眾還有個六七成，內(nèi)場除了圈內(nèi)贈票，其他的賣出去很少。”

        顧文娟眉眼間透出憂色：“當(dāng)下圈內(nèi)，就數(shù)女子組合最為弱勢，本周兩榜新歌推薦，冰糖甜心的專輯主打，也都是止步第五輪，銷量怕是...”

        風(fēng)墨看看她，又越過她看了眼齊齊側(cè)半張臉的尤曉霞三女，淡淡道：“確是如此，比起男子組合，女子組合整體的局限性大一些�！�

        顧文娟遲疑道：“那這次青春魅力的新專輯，您覺得前景怎樣？”

        風(fēng)墨莫名笑了一下：“這你就問錯人了，我擅長的作品是搖滾風(fēng)，要是樂隊的唱片，我還能給預(yù)測預(yù)測，應(yīng)該問他...”

        說著，身子向后一靠，大拇指反指，指尖所指，不是李睜又是誰？顧文娟的臉色有些僵，她又何嘗不知，公司里頭，對女子組合的打造，最有發(fā)言權(quán)的是李睜，可問題是，青春魅力的三女中，兩個是從華璨轉(zhuǎn)會過來，她不信李睜心里一點不介意。

        尤曉霞與劉蘇蘇露出尷尬之色，前者垂下眼簾，后者把目光投向舞臺。

        風(fēng)墨看在眼里，無聲地?fù)u一搖頭，倒是不避諱，一拍李睜的肩膀道：“青春魅力是你一手捧起來的，你最有發(fā)言權(quán)，說說你的看法？”

        李睜苦笑：“新專輯我又沒聽過，就算聽了，讓我預(yù)測銷量，這不是為難我嗎？”

        風(fēng)墨看著他道：“以你的個人判斷，之前發(fā)片的十幾個女子組合，只有青春魅力單月達(dá)到默認(rèn)白金，你覺得有沒有可能進一步突破？”

        李睜想也沒想就點頭。

        風(fēng)墨又道：“那以你的個人判斷，女子組合的天花板在哪里，專輯銷量有沒有可能達(dá)成一個半白金，甚至雙白金？”

        李睜頓了一下，再度點頭。

        顧文娟眼神微微發(fā)亮，忍不住道：“李睜，你的意思是，青春魅力的新專輯有希望達(dá)成一個半白金，乃至雙百金？”

        說罷，又補充了一句：“拋開專輯，就說青春魅力本身的潛力，嗯，基本保留了原有的風(fēng)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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