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
　　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葉空才從山區(qū)里走了出來。
　　他的身上沾染著血跡，滿身的狼藉和疲憊。
　　手臂上，腿上，都有刮痕。
　　天有多冷，心就有多冷。
　　“葉空……”
　　走出山區(qū)，第一眼看到的，是身穿警服的邢芷君。
　　她的神色有些復雜，還有些心疼。
　　“沒放走一個。”
　　葉空笑了笑：“算是給白敬先收了點利息。”
　　邢芷君看著葉空那爬滿血絲的雙眼，緊咬著嘴唇，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白敬先死了，這是一件轟動重城的大事，想瞞都瞞不住。
　　“手機有信號嗎？”葉空問。
　　邢芷君點了點頭。
　　“借我用用。”
　　邢芷君將手機遞過來，立刻撥打了趙營的電話。
　　很快，接通了。
　　“我是葉空。”
　　葉空主動說話：“情況怎么樣？”
　　“那架直升機被擊毀了，但是暗刀特種小隊并沒有在現場發(fā)現冥火的尸體。”
　　“有可能是半途下了直升機，也或者說冥火安排了人在山區(qū)里接應，有沒有搜索到他的行蹤？”
　　“沒有。”
　　趙營沉聲道：“我察覺到歐洲有人窺探，所以立刻斷開了監(jiān)控系統(tǒng)。”
　　葉空沉默片刻，才幽幽開口：“你做得很對。”
　　“白敬先……”
　　“你不用管，好好訓練。”
　　葉空掛斷了電話，將手機還給了邢芷君。
　　“走吧，我送你回去。”邢芷君道。
　　葉空點頭，坐上了邢芷君的警車。
　　交戰(zhàn)的現場，有很多專業(yè)的鑒定人員在提取證物等。
　　這件事雖然發(fā)生得偏遠，但還是要往上面有個交代才行。
　　葉空想要自己摘出去倒是不難，黃忠明完全可以給他再安一個特邀顧問身份。
　　回去的路上，葉空呆呆的看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要不要睡一下？到了我叫你。”邢芷君柔聲道。
　　葉空抹了把臉：“這件事大嗎？”
　　“不算大。”
　　邢芷君道：“南濱路高檔別墅區(qū)那邊倒了五個，但發(fā)現得很快，而且對方安裝有消音器，所以沒有引起什么轟動，五具尸體已經妥善安排。也慶幸是高檔別墅，基本上沒有什么人出入，所以除了白敬先的人之外，也就沒有目擊者。”
　　“之前那里躺了十九個，交代肯定得有，但因為偏遠，所以沒有引起注意，影響就很小。”
　　葉空點頭：“白敬先的遺體呢？”
　　“還在停尸間，準備做尸檢。”
　　“不用做了。”
　　葉空道：“讓他安安靜靜上路吧。”
　　邢芷君點頭：“好。”
　　“他是英雄。”葉空又道。
　　邢芷君沒接話。
　　她以前挺厭惡白敬先。
　　雖然沒有確鑿證據抓他，但他身上肯定有不干凈的地方，還不少。
　　這樣一個人，危害性很大。
　　但后來，邢芷君就知道了不少事情。
　　也就知道了白敬先的真正身份。
　　他的偏執(zhí)，他的堅持，都是為了復仇。
　　白敬先是好人還是壞人，無法評判。
　　但他確實是英雄。
　　無論是因為私仇，還是因為任務，他的死，都不會沒有意義。
　　“沒了白敬先，重城地下怕是要亂，如果相信我的話，讓我來處理，避免擴大亂象。”葉空道。
　　邢芷君又點頭：“嗯，有什么需要配合的，盡管說，這也是黃局的意思。”
　　“我睡一會。”
　　葉空很疲憊。
　　不僅僅是因為一天一夜，追殺止戈之刃的那些人。
　　更是因為白敬先的死。
　　白敬先幫了他很多忙。
　　二人之間的關系，從一開始的互相利用，變成了朋友。
　　葉空覺得白敬先挺不值的。
　　但是，這可能對白敬先而言，也是一個好的結果。
　　他，活得太累了。
　　很快，回了重城市區(qū)。
　　邢芷君將葉空送回了秋韻小苑。
　　葉空回到家里，洗了個澡，倒頭就睡下。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大天亮了。
　　睡了十八個小時。
　　這是葉空自發(fā)現尹妃月是刺月之后，睡得最久，最平靜的一次。
　　再度洗個澡，葉空換上了整潔的黑色西裝。
　　他簡單的處理了一下頭發(fā)，將滿嘴的胡茬子刮掉。
　　白敬先的葬禮，會在今天舉行。
　　手機上，有人發(fā)來了一個地址。
　　他開著白色的博越，直奔重城的殯儀館。
　　這里是第二次來。
　　第一次來這，還是因為許軻的父親被何文斌炸死，許軻復仇想炸局子，被葉空查到了這里，最終找到了他。
　　這一次，是真正意義上的參加葬禮。
　　殯儀館外，匯聚了很多人。
　　大爺大媽，大叔大嬸、學生、攤販、陪酒的、白領、保安、建筑工人……
　　在這里，三百六十行，幾乎從他們的穿著，全都能看到。
　　無一例外，他們手里捧著白色的馬蹄蓮，眼中有著悵然和傷感。
　　他們，來送白敬先。
　　很難想象，這么一個臭名昭著，又讓人敬畏如虎的白敬先，居然能得到這么多人的尊敬。
　　一個莊嚴肅穆的大廳，哀樂沉沉。
　　坐滿穿西裝的人。
　　平日里那些巴結的人，全都不見了蹤影，坐在這的，都是白敬先的人。
　　周云倩、刀疤臉等等，全都在場。
　　葬禮，卻不淡淡是屬于白敬先。
　　還有余海，這一戰(zhàn)里死去的人，都有面帶笑容的黑白照片，擺在那。
　　但遺體，只有白敬先。
　　“葉先生。”
　　葉空到來時，白敬先的心腹們紛紛起身。
　　于是，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這位葉先生，他們聽聞過，有些人也見過。
　　白敬先都很尊重的人，他們更尊重。
　　“坐。”
　　葉空伸手虛壓。
　　數百人，就紛紛坐了下去。
　　葉空環(huán)顧四周，沒有看到侯小磊的身影。
　　眉頭微皺，葉空拿出手機打通侯小磊的手機。
　　“喂。”
　　好半晌，侯小磊才接通了電話，迷迷糊糊，好像還沒睡醒。
　　“你在哪？”
　　“在家啊，昨天喝得太多了，我去，都快十點了啊，真是……對了，你回重城了？”
　　葉空深吸一口氣：“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回來了。”
　　“我是說。”
　　葉空重重道：“你不知道白敬先死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啪嗒……
　　手機掉在地上的聲音。
　　“在哪里？”
　　好一會，侯小磊的聲音再度傳來時，沙啞得可怕。
　　“殯儀館。”
　　“我……我馬上來……”
　　跌跌撞撞，噼里哐當……
　　侯小磊問：“他怎么死的？”
　　“子彈命中了心臟。”
　　“我……我就知道有這一天！早晚有這一天！我就知道……”侯小磊神經質的道。
　　葉空默默道：“你叔叔，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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