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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災難現場


  昔日熱鬧的雙峰超市,現在已經是一片廢墟。

  周圍的居民樓以及各類建筑,也全部化為塵土,殘破的廢土中升起一股股黑色的濃煙。

  山堆的磚礫和各種殘骸混合在一起,一具具尸體躺在下面。

  他們或被炸死,或被燒焦,或被倒塌的房屋砸死,死狀慘不忍睹。

  方圓五里全部歸為焦土,被相關部門封鎖了起來,無數警察、醫生、志愿者和消防員奔波在現場,或救人,或清理余火。

  到處哀聲震天,聽之斷腸。

  這是一場絕對的大災難,整個燕平都驚動了。

  “快快!那里還埋的有人!”一個蓬頭垢面的志愿者指著一處廢墟大叫,里面壓著一個孩子,正在苦苦呻吟。

  幾個人一齊上前,用盡力氣挪動孩子身上的水泥板,最終將厚實的水泥板挪開。

  孩子哭嚎著,他的左腿已經是血肉模糊,斷氣的媽媽躺在他身邊,右手還在護著他。

  大家把母親遺體抱出來,一個志愿者大叔抱起孩子,這時頭頂搖搖欲墜的一塊巨大的水泥磚塊忽然落下!

  大叔當時立刻就把孩子拋給外面的人,水泥塊將近他的頭皮。

  然而預想中的死亡并沒有到來,大叔驚魂甫定,轉頭一看,巨石塊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穩穩托住。

  來者身穿黑色衛衣,戴著黑色面罩、帽子和風鏡,雙手用力的舉著落下的水泥。

  “月……月影俠?”大叔認出來對方。

  月影俠把水泥塊往后一拋,說道:“快救人!哪里還有人?”

  大家看到月影俠來了,心里頓時燃起莫大的希望,生出一股干勁來,趕緊投入到救人的工作中。

  楚少杰也連忙加入他們,在各處廢墟中搜尋幸存者。

  可是爆炸波及范圍太大了,光是搜找就已經是巨大的工作量,再加上救援,簡直難于登天。

  不過人多力量大,現場很快就搭起了一個又一個臨時醫用帳篷,聞訊趕來的醫生們在里面全力治療救出來的傷者。

  消防員和警察們苦苦搜尋遇難的人們,并清理狼藉的現場。

  不久官兵們就到了,他們就像天神下凡那樣帶給現場所有人巨大的信念。

  楚少杰和官兵、志愿者們一起,救出了一個個幸存者。

  因為力鐲的作用,楚少杰的力量比平時大十倍不止,能夠輕易托起一塊需要七八個成年人才能移動的巨大水泥板。

  廢墟上很快就列出一具又一具找出來的尸體,有的還能保個全尸,有的被爆炸燒成了一團焦骨。

  只是目測,死者就達到上千。

  楚少杰觸目驚心,他第一次見到這么多死人,之前從沒想過會遇到這種事情。

  到底是誰引發的爆炸?

  這一切到底是因為什么?

  對了,楚少杰猛然記起田寧來他擔心田寧的安危,來到田寧小區。

  如今這里也是廢墟,黑煙從磚塊中騰起,遇害者們被拉到臨時搭起的帳篷里。

  這僅僅是發現的,可能還會有更多。

  楚少杰進到帳篷中,心里期望著千萬不要看到田寧的尸體。

  他看過一具具不忍直視的遇害者遺體,沒有發現田寧,卻發現另一個人。

  許小婉的尸體。

  她現在躺在地上,身下鋪張一張簡陋的白布,身上傷口無數,幾乎布滿了她半個身軀。

  幸好的是,她的臉還是生前那樣,并沒有毀容,只不過再也沒有了聲息。

  楚少杰有些站不穩,之前還活生生的人,今天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他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許小婉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再想也沒用了,人已經沒了。

  楚少杰哀痛的閉起眼睛,不忍再看許小婉的遺容。

  帳篷里還有其他認尸體的家屬,他們無不哭的寸斷肝腸,寧愿換自己去死,也不想讓家人離世。

  楚少杰恍惚的走出帳篷,外面是望不到頭的山堆廢墟,還奔波來往的搜救者。

  新發現的遺體被運往帳篷中,楚少杰看著他們的臉,想象著他們生前歡笑的模樣。

  生命怎么這么脆弱。

  楚少杰沉默不語,當前對他最好的消息就是,沒有發現田寧的尸體,也許他還活著。

  他給田寧再打過去電話,仍然是無人接聽。

  不知道林夏知不知道這里的事情,可是林夏還是沒有回復他,他打電話,也沒人接。

  田寧,林夏,你們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這兒有人!”遠處有人大聲喊。

  楚少杰趕緊飛跑過去,十幾個人已經在那里抬一塊碩大無比的承重墻,下面隱約可以聽到人的低微求救。

  十幾個人用盡力氣,牙齒咬的吱吱響,可是墻塊僅僅抬起來兩厘米而已。

  楚少杰趕過來,雙手扳著墻塊邊緣,大喝一聲,竟然將沉重的墻體緩緩抬起來。

  眾人暗驚月影俠的巨力,同時也手上發勁,很快將墻體挪走,露出壓在下面的一個女孩兒。

  女孩兒十六七歲,渾身癱軟,四肢無力,楚少杰跳下去把她抱起來,幾乎是飛到醫療帳篷里,把女孩兒放下治療。

  “救我……救命……”女孩兒吃力的說,聲音微弱。

  “放心,你一定會沒事的。”楚少杰抓住她的手安慰道。

  女孩慢慢睜開眼皮,看到站在眼前的人,嘴巴一開一合:“月……影……俠……”

  “安心養傷。”楚少杰捋捋女孩兒的頭發,細聲細語。

  “樓要塌了啊!!!快跑!!!”有人在帳篷外大聲呼喊。

  不遠處,一個懸掛在半空中僅靠幾條鋼筋連接的殘樓因為鋼筋崩斷忽然掉落,而下面還有沒救出來的兩個幸存者以及三四個志愿者。

  幾個人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睜睜看著樓體掉下來。

  志愿者們的下意識是第一時間把幸存者拉出去,然而不等他們伸出手,樓體距離他們頭頂僅剩不到五厘米。

  “小心!!!”楚少杰一個箭步飛過去抵達幾人身邊,舉起雙手瞬間托住巨大的樓體!

  楚少杰立馬覺得身體重重的往下一沉,雙腿猛的一彎,兩條胳膊上的肌肉鼓起來卻還是不住的發抖。

  他緊咬著牙,承受突如其來的巨大下墜力仿佛徒手攔下來一輛奔跑的火車。

  “好……重……”他心里艱難的想,一邊喊道:“快點啊!!!”

  即使有力鐲的加持,楚少杰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太重了!

  幾人趕緊把幸存者加速救出來,楚少杰的雙臂雙腿彎的越來越厲害,額頭上青筋爆現,汗如雨落。

  “太沉了!”楚少杰心里大吼。

  雙腳幾乎陷進地面里,力鐲發出“滴滴”的聲音。

  這是力鐲透支的警告。

  “堅持住月影俠!”志愿者們和官兵們正盡全力救幸存者,兩個人的下半身被埋在數塊水泥板下,很難解救。

  力鐲“滴滴”聲越來越大,甚至隱隱有碎裂的跡象。

  楚少杰的四肢快要爆了,胸腔里如同一團烈火,牙齒快被咬碎。

  “啊啊啊啊啊啊!!!!”楚少杰大吼一聲,又憑空生出一股無名之力,給搜救人員爭取了一些時間。

  “出來了!!”搜救者們終于救出了幸存者,同時楚少杰松了一口氣,雙手一軟。

  樓體瞬間塌下來,眾人大聲驚呼,卻趕不及了。

  一道白影閃過抱走了癱軟的楚少杰,下一秒樓體轟然砸落在地,把剛剛楚少站過的地方砸出了一個巨坑。

  楚少杰渾身乏力,看不清救走他的人。

  他被放在一處空地上,許久楚少杰才恢復了一些力氣,定睛一看,來者竟是他時刻掛念的田寧!

  田寧身上的白衣服臟兮兮的,還有多處破損,頭發凌亂,面容臟亂且憔悴,兩眼通紅,看起來和之前瀟灑的樣子截然不同。

  “田寧哥!”楚少杰晃悠悠的站起來,被田寧扶住。

  “你先休息一會,我……之后再告訴你。”田寧聲音非常沙啞,好像劇烈的哭喊過。

  “我……”

  “先救人要緊。”田寧的聲音很堅定,他很快就又投入到搜救的行列中。

  楚少杰低頭一看力鐲只有一點磨損,其余并沒有什么損壞,于是馬上調整狀態,再次進入救人的奔波中。

  他和田寧并肩而行,這是他們第三次共同戰斗,兩人連同大家一起救出幸存者們,也清理爆炸后殘留的火焰,或者幫忙抬走傷員,搭建新的帳篷。

  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所有任務才暫時停了一段落,眾人也有了休息的時間。

  但是要是發現新的幸存者或是又有了新的變故,他們還是要義無反顧的繼續救援。

  月色下,田寧和楚少杰并肩坐在一處水泥堆上,身后是倒塌的大樓,面前是燈火通明的帳篷。

  帳篷里的醫療人員還在救治傷員們,可他們也幫不上忙,只能等候在外面,一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就立馬上前。

  現場有免費分發的水和一些速食食品,楚少杰拿了兩個面包喝兩瓶水,回來坐在田寧旁邊,遞給田寧水和面包。

  田寧接過來,卻沒有吃,兩只眼睛空洞的看著地面。

  楚少杰摘掉面罩,大口的喘氣,將近十二個小時的搜救已經讓他身心俱疲,急需水和食物來補充氣力。

  田寧兩眼無神,全身上下都是又臟又破,臉上和手上還有數道血淋淋的傷口,那是救援時不小心劃傷的。

  楚少杰見田寧不說話,自己也不開口,只是默默地啃著面包。

  兩人無言,他們在一天之內目睹了那么多生命的消逝,這給他們的心靈沉重的一擊,明白了生命無常這句話。

  同時,一個巨大的疑惑也許久沒有離開楚少杰的腦海。

  那就是這場爆炸的來龍去脈究竟是什么,是誰引發的這場災難?

  警察們已經去調查了,不過能造成如此龐大的災禍,說明幕后兇手也絕對不是個省油的燈。

  說不定,和異法者有關系……

  “少杰……”田寧終于說話了,聲音沙啞的如同吞了一塊火炭,“……謝謝你……”

  楚少杰看著田寧疲憊的側臉,只聽他又說:“……謝謝你,能來這里救人,謝謝你做的一切……”

  “這是月影俠該做的。”

  田寧低下頭,眼淚掉下來。

  “我想他們了……少杰,我想他們……”他嗚咽著,楚少杰看在眼里,覺得很是心痛。

  他猜到田寧說的是誰了。

  “爸……媽……小婉……”田寧捂住臉,止不住的哀嚎。

  …………

  早上八點多,許小婉做客田寧家。

  今天是假期,許小婉和田寧約好了要來田寧家。他們倆相愛數年,田爸田媽早就接受了小婉這個兒媳婦,聽到小婉要來家里,老兩口也是很高興。

  “爸,媽,小婉來了!”田寧笑著把小婉迎進門,接過小婉帶來的禮物。

  “小婉來啦,快進來進來。” 爸爸媽媽從屋里走出來,滿臉的笑容。

  “叔叔阿姨好。”小婉很有禮貌的給二老打招呼,田爸田媽更是笑的合不攏嘴。

  “你說你這孩子,來就來吧,還帶什么東西。”田媽笑著,雖是嘴上數落,可心里可開了花,心想小婉這閨女可真懂事。

  “給你們帶了點八寶粥,聽小寧說了,你們愛喝粥,就買了一箱。”小婉笑著,“不是太好的,還想著你們喜不喜歡。”

  “喜歡,太喜歡了,”田媽笑的眼睛成了兩條縫,喊著田爸:“老田,還不趕緊去倒茶!”

  “我去我去!”田爸呲著牙,趕緊去燒水。

  田寧坐在一旁,笑著看著小婉和媽媽交談甚歡,看樣子媽媽很喜歡這個兒媳婦,小婉也很喜歡他媽媽。

  田爸端過來一壺茶,笑嘻嘻的坐下,給小婉倒上一杯。

  全家人其樂融融,田寧完全沉浸在幸福的氛圍里。

  “小寧,家里的水果沒了,你出去買點,給小婉吃點水果。”田媽看果盤里空空如也,便吩咐田寧。

  “不用了阿姨,我喝點水就行。”小婉說。

  “那怎么行,小女孩多吃水果。”田媽笑著對小婉說,“先吃點水果,中午留下來吃飯,下午我們帶你出去玩玩。”

  “我去買水果。”田寧站起身,想拿手機,可是手機沒電了正在充電。

  “我正好有現金,你去拿去花了吧。”田爸找出口袋里的兩張一百元現金,遞給田寧。

  田寧接過錢,說了拜拜就出門了。

  他打算就去附近的雙峰大超市看看,里面什么東西都有,還能買點菜什么的。

  走出小區,轉過十字路口,對面就是超市。

  他站在路口等紅綠燈,身邊悄然出現一個奇怪的人。

  看起來像個道士,很年輕,穿著長袍,留著長發,盤著發髻,面容清俊。

  田寧瞟了一眼,以為是什么cosplay愛好者,沒放在心上。

  這年頭,穿漢服或者其他動漫裝束上街的年輕人數不勝數,田寧已經見怪不怪了。

  綠燈亮了,田寧剛邁出步子,就被一個人拉住。

  田寧疑惑的回頭一看,是那個道士拉住了他。

  “請問,有什么事嗎?”田寧很有禮貌的問。

  “施主,”道士開口,“煩請跟貧道走一趟。”

  田寧納悶了,這是哪來的神經病?

  他想把道士甩開,可是道士的手像是黏住他了似的,就是甩不開。

  “你想干嘛?”田寧生氣了,皺著眉看著眼前奇怪的道士。

  誰知道士嘴里念念有詞,手一甩,把田寧摔在地上。

  田寧武藝高超,下盤極穩,可道士這一招竟然能把他撂倒!

  驚訝的同時是憤怒,田寧氣憤的起身,剛想破口大罵,忽然就怔住了。

  周圍的環境不再是紅綠燈路口,而是一個陌生的胡同。

  “你是……”田寧徹底蒙了,他只是倒了地,再站起來居然換了個地方!

  “無量天尊。”道士淺淺作揖,“貧道救了施主一命。”

  “救命?”田寧還在震驚中,“什么意思?”

  話音剛落,忽然一道震天巨響就在不遠處爆發出來,好像是什么東西爆炸了。

  田寧嚇了一跳,跑出巷子,看見就在不遠的地方數道濃煙冉冉升空。

  街上的路人全部停下來,看向聲音的源頭,全都疑惑了。

  “那個地方……”田寧瞇起眼睛,突然意識到,那里就是雙峰大超市!

  他扭頭問胡同里的道士,可對方竟然不見了!

  奇怪的事情接連發生,田寧也不去管道士,邁出雙腳就朝雙峰大超市跑去。

  跑了不遠,田寧完全傻眼了。

  就在他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圍在路口指指點點、嘁嘁喳喳,因為他們的眼前,是一片無盡的巨坑,坑中是看不到頭的廢墟。

  田寧撥過人群,站在破碎的馬路廢墟旁,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坍塌的建筑,焦黑的樓房,狼藉的公路,還有幾里外已經化為焦土的雙峰大超市,無盡的火焰蔓延在廢墟上,冒起黑色的濃煙。

  無數的傷員或跪或躺,在碎石地上哭泣,有的已經死亡,因受到爆炸波及而被燒焦了半個身子。

  “哎呦太慘了!”旁邊一個大叔搖頭道,“方圓幾里地都沒了,全部都沒了啊。”

  “為什么會爆炸!”田寧趕緊問。

  “不知道啊!”大叔也不明白,“突然就炸了,就那個超市,突然就炸了啊,周圍啥都沒剩下,就剩這些廢土了。”

  田寧眼睛瞪得很大,回想起道士說的話。

  “貧道救了施主一命……”

  要是他真的進了雙峰大超市,說不定自己已經變成了一具燒焦的尸體了。

  對了!小婉和爸媽!

  他趕緊掏手機,又馬上意識到自己沒帶,于是沖進廢墟,朝著自家方向跑去。

  “嘿小伙子!”大叔沒攔住他,“別進去!危險!”

  田寧不管不顧的沖向家去,路上看到的一切都是焦土,數不清的死者躺在地上,數不清的傷員跪在一旁。

  他在山一樣的樓房殘體和無數的碎石上連跑帶爬,心里一直默念“千萬要沒事千萬要沒事!”

  路很坎坷,田寧摔了很多次,留下許多傷,可他感覺不到疼痛,立馬爬起來繼續沖。

  “爸!媽!小婉!”田寧吶喊,終于來到了自家小區。

  一片廢墟。

  田寧頭一暈,腿一軟,幾乎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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