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月光鬼域
飛鳥堂的會客廳里，王三顧坐在上首，張瞳坐在右手邊的主客位，楚少杰在張瞳旁邊，王家三姐妹坐在王三顧左側。
會客廳被收拾過了，不顯得太狼藉，可還是可以看出昨晚烏云來破壞過的痕跡。
座位上的楚少杰比先前更加忐忑，手心里全是汗。
他做夢都不會想到，秘云水庫的老管理員居然就是“圣人之下第一人”的張瞳，是他爺爺的好友。
現在，這個“活傳奇”就坐在他旁邊，怎能不讓他緊張？
王三顧也很緊張，他從來沒有見過張瞳的真面目，對于張瞳的傳說都是從各類傳奇故事中聽來的。
小時候他就聽長輩們說過張瞳的偉岸事跡，這次一看到那雙紅色瞳孔，他立馬就猜到了來者的身份。
“張先生，您用茶。”王三顧一收在楚少杰面前的姿態，恭敬的說。
手下給張瞳倒茶，前者戰戰兢兢的倒著，偷偷抬頭看了張瞳一眼，誰知張瞳一直盯著他，他嚇得趕緊低頭，然后匆匆退下。
“小伙子，還得再練練吶，哈哈哈哈哈�！睆埻粗窒碌谋秤埃笮α似饋怼�
“是是是，是要練練。”王三顧陪笑道。
王家姐妹坐在張瞳對面，看著自己平時那么高傲的父親今天竟然這樣控背躬身，不免有些不高興。
可她們也深知張瞳的厲害，不是他們飛鳥堂可以得罪的起的，于是也只好安靜的坐在那里，充當陪客的角色。
“張先生，此來究竟是為何�。俊蓖跞櫺σ饕鞯膯枴�
“一呢，是給這孩子送手機，”張瞳拍拍旁邊楚少杰的大腿，楚少杰哆嗦了一下，“二呢，就是來給他解圍。”
“給我解圍？”楚少杰看著張瞳，心里又疑惑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遇到麻煩了？
“嗨呀，張老，您看您說到哪兒去了？”王三顧笑道，“我怎么會對楚小兄弟怎么樣呢，我剛剛只是太生氣了，嚇嚇他而已，沒想怎么著。”
“我懂我懂�！睆埻χ攘丝诓�，“王老板多大的腕兒，怎么會跟一個小孩子過不去吶？不至于。”
“對對，不至于不至于。”
王三顧和張瞳一句接一句的聊著，楚少杰沒有可插嘴的機會，他也沒有資格插嘴，只能乖乖坐在一旁。
對面的王家姐妹也一樣，王彪和楚少杰對視一眼，前者翻了個白眼，把頭轉了過去。
一個熟悉的感覺忽然襲來，楚少杰立馬想到了林夏，她也總是喜歡翻白眼。
這么一想，王彪和林夏確實很像，兩人不論是性格還是年齡，都幾乎一模一樣。
想到這楚少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林夏現在任務完成的怎么樣了，什么時候回來燕平。
他的手機一點電也沒有，現在只能回到家里充上電才能聯系林夏。
“張老，據您說，您最近在秘云水庫做管理員？”王三顧問張瞳，“您為什么會跑去那里做一個小小的管理員呢？”
“這件事說來話長啊，”張瞳放下茶杯，“不知王堂主可否知道五年前的330路夜班公交事件？”
“當然知道，秘云水庫離我們飛鳥堂相距不遠，怎會不知。”
“這件事，其里面藏著極深的陰謀啊�！睆埻�，看向楚少杰，“少杰，你有什么想問的，盡管問王老板吧�！�
“��？我？”突如其來的“照顧”讓楚少杰有些懵，不是正討論別的事情的嗎？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對對，楚小兄弟本來就是有事相求的，現在有什么疑問，問便是，還沒有我們飛鳥堂不知道的事情。”王三顧笑道，“當然了，免費的，不收錢�！�
張瞳和王三顧都笑了，楚少杰也陪笑兩句，說：“那我就請問，五年前的公交車一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這事兒啊，說起來，還是烏云干的好事�！蓖跞櫭蛄艘豢诓�，開始講述。
五年前，死在330路夜班公交上的有三個人，一個司機一個售票員，還有一個中年男人。
那個中年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燕平本地門派玄火宗的掌門陳芝山。
陳芝山在燕平本地異法界很有名氣，當初他剛剛繼承了師父的玄火宗就力壓華異界眾多門派，一度成為燕平江湖上最有潛力的掌門。
不僅潛力極大，陳芝山對烏云也是深惡痛絕，多次帶領門眾公開對抗烏云，儼然燕平的一桿旗幟。
也正是這兩條原因，陳芝山和玄火宗成了烏云首要的眼中釘肉中刺，是七煞的心腹大患。
五年前七煞上位，暗戰爆發，烏云首先開刀的，就是陳芝山。
他們暗殺陳芝山的方法，就是330路夜班公交事件。
陳芝山雖貴為一代宗師，但為人簡樸，每晚回家都會乘坐330路公交，從無例外。
那一晚，烏云利用“馭鬼邪術”和“搬運大法”，在公交上暗殺了他，并搭上了兩個無辜普通人的性命，秘云最恐怖的靈異傳說就此誕生。
陳芝山一死，玄火宗一下子群龍無首，烏云趁此時機，大肆入侵破壞玄火宗本部，導致玄火宗幾乎垮掉，成為廢派。
玄火宗一廢，烏云去除了一個大敵，也標志著暗戰的真正開始。
“這就是那個靈異事件的真相嗎？”楚少杰大腦思考著，“那為什么之后幾年里，秘云水庫總是會發生很多奇怪的事情呢？”
楚少杰把聽來的關于秘云水庫的各種怪談大概講給王三顧，后者聽后皺了一下眉頭，說道：“這件事沒有定論，至于究竟為何，我還真說不上來一二�！�
“還有飛鳥堂不知道的事情啊？”張瞳笑了，王三顧聽了也苦笑起來：“我們飛鳥堂確實是有短板，在那些未知的領域里也是知之甚少�！�
“聽張老先生這話，估計是知道些什么吧？”坐在對面的王虎忽然開口道。
“王虎！不得無禮！”王三顧呵斥道。
“不打緊不打緊�！睆埻灰詾橐夂呛切χ�，“如小虎姑娘所說，老朽我還真對此事有些看法�！�
“那還請您說說看�！蓖跞櫿f。
“若依老朽猜測，那秘云水庫，是一座鬼域！”
…………
一個月前，張瞳來應聘秘云水庫的管理員。
管理員的職責是全天二十四小時待在秘云水庫，一有哪里出現問題，管理員必須第一時間上報。
所以說，管理員是秘云水庫唯一一個一整天都住在水庫的工作人員。
之前的管理員換了一茬又一茬，沒有一個人可以堅持超過兩個月的，因此多年來秘云水庫的管理員將近換過八十個。
而換走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鬧鬼。
他們都是被嚇跑的。
按照往年的管理員們的說法，他們總是能在晚上聽到水庫里有人哭，半夜還總有莫名其妙的陰風吹進屋里，或者是遠處有藍色的微光，等到了跟前卻發現光又消失了。
每一個管理員都經歷了大同小異的靈異事件，導致管理員這個崗位成為了“高危職業”。
直到張瞳的到來，他是唯一一個主動應聘這個位子的人。
他之所以選擇這個工作，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是他整日無事做，全燕平到處跑，這下找個活兒打發時間。
第二個原因，是他猜到了關于水庫的秘密。
那就是暗戰期間因烏云而死亡的鬼魂，全部被儲藏到了水庫里！
多年的積累，已經讓水庫成為了一片積攢無數冤魂的鬼域！
…………
“我正是猜測到這一事實，才去擔任秘云水庫的管理員的�！睆埻f道，“但是我目前還在觀察期間，并沒有什么鐵證證明這個猜測的真實性，只能等到我老朽抓到什么證據，那我們俠團就離消滅烏云又近了一步了�！�
張瞳的話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怎么也不會想到秘云水庫會是烏云用來藏納受害者鬼魂的“收容所”！
楚少杰壓住心中的驚異，開始思索起來。
烏云為什么要儲藏這些鬼魂？
他們又為什么會選擇秘云水庫？
他們害死了多少人，水庫里究竟藏匿了多少鬼？
楚少杰想起來當時掉進水里的畫面，周圍圍繞在他身邊的鬼魂數不勝數，光是肉眼可見的，就保守有上千個！
他還看到了林雄軍一家、陳芝山、公交司機和售票員那些因烏云暗戰而死的魂魄，他們不過是這些鬼里面的冰山一角。
這時，楚少杰猛然睜大眼睛！
他記得，他看到了媽媽！
媽媽為什么會在那片水里！？
“少杰，你還有什么想要問王老板的嗎？”張瞳拍拍楚少杰的肩膀，忽然好像是一股火苗竄進楚少杰的腦海里，一下子把他從深深的恐懼里拉了回來。
“啊？”楚少杰愣愣神，“噢，我還想問最后一件事�！�
“請問吧�！蓖跞櫺Φ馈�
“您，知道月師的下落嗎？”
王三顧的笑凝固了，轉而擰緊眉頭：“你問他做什么？”
張瞳也頗好奇的看著楚少杰，后者輕輕咳嗽一聲，說道：“我懷疑，當初和嚴寒一起在東陵山害死我爸爸的神秘兇手、在林雄軍一家死亡前出入過他家的那個人，就是月師。”
“你確定？”王三顧瞇起眼睛，“月師可是好久沒有出現過了，你確定是他干的這些事情嗎？”
“我確定，我相信我的直覺。”楚少杰篤定的說。
“哈哈哈哈哈，你剛剛的樣子，跟老楚年輕的時候真是一模一樣啊哈哈哈哈�！睆埻粗俳艿哪哟笮ζ饋恚Φ某俳苡幸稽c尷尬。
“月師的事，我們飛鳥堂雖然略知一二，但，很有局限�！蓖跞欉七谱�，“他在十幾年前出道，沒兩年就成為了烏云四師之一，在當時可謂是紅極一時�！�
楚少杰認真的聽著，生怕錯過一個細節。
“他兩年多前淡出圈子，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聽說過他的事情了，有傳聞說他病了，甚至有人說他死了的，總之這個人目前不在圈里面拋頭露面了�！蓖跞櫭掳�，“所以我才懷疑，你真的確定月師是東陵山事件和林雄軍事件后面的神秘人嗎？”
“我確定�！背俳芟騺韺ψ约旱牟聹y深信不疑，因為他無數次憑靠著自己的直覺解決了一個又一個的難題，他相信這次也絕不例外。
“可是，月從來沒有見過月師的相貌，沒人聽過他的聲音，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人們知道的只有兩件事，”王三顧豎起兩根指頭，“第一件就是他叫月師，第二件則是他可以依靠月亮來展現他的強大實力，是一個可以把月光轉化成能力的強大異人，這也是他被稱為月師的原因�！�
“月亮……月光……”楚少杰得到了關于月師的一條重要信息，他盤算已定，到時候要在月上面好好做功夫。
說起來，自己也是“月”——月影俠。
月影俠，月師，兩個“月”注定會是一對死敵。
看看哪個月亮會贏到最后吧！
…………
到了傍晚，楚少杰和張瞳才從會客廳里面出來，在外面等了許久的劉黑和鄧軍趕緊迎過來，本想馬上問問究竟談了什么事，可一看到張瞳在旁邊，立刻就緊張的不敢說話了。
張瞳和王三顧做好了約定，俠團一定會為飛鳥堂討回公道，會把風師繩之以法，交由王三顧親自發落，好慰死去的兄弟們的在天之靈。
諸葛葉最后也在王虎和王豹的攙扶下，拖著受驚過度的病體出來拜見了張瞳一面。
她是一個容貌姣好的中年婦人，能看出年輕時絕對也是一個大美女。
“諸葛夫人，你放心，我老朽必定把風師給你綁過來，給你報仇！”張瞳笑著對諸葛葉說。
“那就感激不盡了�！敝T葛葉面色蒼白，感謝著張瞳。
和王家五口告別后，張瞳就領著楚少杰他們走出飛鳥堂。
外面日頭西沉，馬上天就要黑了，張瞳說道：“幾個小家伙，天色不早了，我老朽還要回水庫值班，就先走一步吧！”
“那您慢走！”楚少杰給張瞳道別。
“張老慢走��！”劉黑和鄧軍說道，他們到現在也沒有從震驚中脫出來，畢竟誰會想到“圣人之下第一人”的張瞳居然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水庫管理員？
“對了，少杰，回去代我和你爺爺問好！”張瞳大笑幾聲，隨即消失在了路口。
“爺爺啊，不知道回家了沒有�！背俳芸粗种袥]有一絲電的手機，想著回到家充上電后得趕緊給爺爺打個電話。
坐在回家的車子上，劉黑滔滔不絕：“原來他就是張老�。∷趺磿诿卦飘敼芾韱T呢！我上一次還聽說他不是在皇宮里掃地嗎？”
“張老的行蹤能是你掌握的嗎？”鄧軍笑道，“不過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是張瞳，我之前總是聽他的大名，這次終于見到本尊了！”
劉黑和鄧軍在前排討論著，只有楚少杰一人坐在后排，消化著今天得知的消息。
月師和月亮有關……秘云水庫是烏云的鬼魂儲藏地……
這些消息蘊含的信息量很大，只要楚少杰一點一點發掘，肯定會把月師揪出來。
至于嚴寒，因為他是臥底，所以他在俠團本部的資料是偽造的，并不可靠，而他其他的信息也和月師一樣，全部隱藏在黑暗里，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情況。
楚少杰問了王三顧嚴寒的事情，可王三顧卻遺憾的表示嚴寒是前幾個月因東陵山事件才出名的，在此之前無論哪個地方都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也就是說，嚴寒是比月師還要白的白板。
楚少杰嘆口氣，看來想要挖出嚴寒報仇，還得抓住月師后，再順藤摸瓜找到他！
也不知道張瞳老爺子知不知道點什么……
想到這里，楚少杰猛的記起一件事情。
他記起在張瞳來幫他們解圍時，張瞳的瞳孔是紅色的！而之后和王三顧的交談中，眼瞳卻回歸了正常的黑色。
這是什么情況？
“黑哥，軍哥，”楚少杰問道，“張瞳老爺子的眼睛可以變成紅色嗎？”
“紅色？”劉黑想了一下，“我好像想起來了，他中午來的時候好像就是紅色眼睛。”
“那是因為，張老爺子他是軒轅族的族人吶�！编囓娫谝慌哉f道。
“軒轅族？！”這個名字楚少杰只在各類傳說故事中聽到過，“張老爺子是軒轅族？！真的有這種家族？”
“不僅有，還很強大，而且神秘�！眲⒑谛α诵Γ拔浜钆芍T葛家夠牛吧？那也是全國第二大族，要說第一家族，還是軒轅族！”
…………
月亮探出云頭，照在秘云水庫平靜的水面上。
一陣寒風吹過，一個人影出現在水邊。
他打開手中的瓶子，從里面倒出一縷縷如同煙霧的東西，散發出刺骨的寒意，隱隱還有怖人的尖叫。
人影反向抽著煙，火苗的微光照亮了他瘦削的臉。
“又加了十四個，這里都快超過遼東鬼窟了吧。”佘化龍收起攝魂瓶，“不求你們安息，老實點就行�！�
抽完最后一口煙，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水面上，月光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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