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蘇洗漱完，打算去和孟晚說句晚安的，透過客廳的大門，卻看見孟晚正站在院子里打著電話。
倒也不是孟晚喜歡喂蚊子，只是屋里信號不行，她只能出來外面打，饒是如此，畫面也是一卡一卡的。
“肯定很累吧。”
言年的聲音，讓孟晚疲憊的神經稍微松弛了一些。
“有點，和自己想的還是有些出入的。不過這里的人都挺熱情的，我住在一個學生家里，她和奶奶一起生活，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果然和男孩子還是不一樣。”
孟晚沒有因為累就隨意敷衍，而是很認真的和言年分享著自己今天的經歷和感受。
言年輕笑，“唐櫟和孟知遙這兩個小家伙聽到該吃醋了吧？”
“剛和他們發完消息，兩個小家伙今天又湊一起了，鬧著要過來，被媽罵了。”
“知遙現在也開朗了不少，比起剛見面的時候。”
言年坐在辦公室里，大樓都已經暗下去了，只有他這一間辦公室還亮著燈。
沒辦法，女朋友不在，他這個戀愛腦睡不著覺，只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了。
當然，這話他肯定不會和孟晚說的。
“是啊，所以我的男朋友今天有沒有乖乖的？可別告訴我你現在在公司哦。”
明明帶著語氣助詞，明明說話的聲音很是溫柔，卻讓言年背后一涼，不自覺的坐直了身體。
“睡不著，就想把手頭的活做了，等會就回去了。”言年沒敢說謊。
孟晚嘆了口氣，“小孩子都比你乖一點，言年同學！”
“是，晚晚老師我錯了。”
孟晚一臉無奈，卻又無可奈何。
“晚晚，這怎么才第一天啊……”言年聲音里的委屈都快要溢出屏幕了。
孟晚戴著耳機，覺得耳朵有些癢癢的。
她眉眼柔和，微垂著眸，“是啊，才第一天。”
“老師。”孟晚話音剛落，李蘇蘇的聲音突然從后面傳來。
孟晚摘下一邊耳機，“蘇蘇，怎么了嗎？怎么還沒睡覺？”
“椅子。”李蘇蘇指了指自己搬過來的塑料凳。
“謝謝。”孟晚揉了揉她的頭，一摸，卻還是濕濕的。
“頭發還沒吹干嗎？”
“吹干？”李蘇蘇有些沒理解。
她現在就是在吹干啊？
沒由來的，孟晚理解了蘇蘇沒說出口的話。
“老師，我走了。”李蘇蘇揮揮手，孟晚點頭，沒多說什么。
“晚晚，那個就是你說的孩子嗎？”
“嗯，九歲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孟晚也怕聊得太晚吵到熟睡的老人家，言年理解，只能不舍的掛斷了電話。
看著辦公桌上兩人的合照，已經數不清是今天第幾次嘆氣了。
孟晚握著屏幕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坐在庭院里，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是城市里從未看見的點點繁星。
過了一會，她拿著凳子回了房間，找到什么東西后又敲了敲李蘇蘇的房門。
“蘇蘇，睡了嗎？”
“沒有。”李蘇蘇打開門，房間暗暗的，只有書桌的臺燈發著光。
“老師，怎么了嗎？”李蘇蘇讓開位置，示意孟晚可以坐在她的床上。
“這么晚還在看書嗎？”
“嗯，我在學寫老師的名字。”李蘇蘇有些不好意思地將紙遞給孟晚。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孟晚’二字，看出來是一筆一劃寫的，筆鋒很是稚嫩，有些部首寫的大一點，有些偏旁寫得小一點，歪歪扭扭的，但能看出來她的用心。
“還有點不太好看。”李蘇蘇撓撓頭。
孟晚拍拍她的腦袋，在她的同意下拿起就剩小半截的鉛筆。
一筆一劃一勾，凌厲中盡顯個性。
“好好看。”
李蘇蘇眨眨眼睛，語氣里滿是崇拜。王老師是她認識的人里面寫字最好看的人了，可是卻依舊比不上孟晚這輕勾的兩筆。
孟晚沒說話，而是將她名字中的筆劃按順序一筆筆拆開列出來。
“先把基礎功練好，以后寫什么字都會很漂亮的。”
“嗯。”李蘇蘇點點頭，滿眼期待。她接過筆想要寫，孟晚卻搖了搖頭。
“很晚了，小孩子不睡夠，以后是長不高的。”
“長不高？真的嗎？”
孟晚點點頭，“我可是老師哦。”
在孩子的眼里，老師就是什么都知道的人，可信度甚至比家長還要高出不少。
何況現在孟晚在李蘇蘇眼里，就是全能好看又溫柔的天使，對她的話自然是言聽計從。
“那我現在就睡覺。”她爬到床上，生怕晚睡一秒，她就再也長不高了。
“先不著急，要把頭發吹干，沒吹干睡覺以后會容易頭疼的。”
“那我去院子里坐一會，晚上風大，很快就會干了。”
李蘇蘇要下床，卻被孟晚攔住。
“不是這個吹干，是這個吹干。”孟晚拿起自己帶過來的吹風機。
李蘇蘇一臉疑惑，“這個是什么？”
“這個叫吹風機，洗完頭吹一吹，很快就會干了。”
李蘇蘇只覺得神奇，她們都是洗完頭坐在院子里等風吹干的，從來沒有什么見過什么吹風機，但是她好像有在王老師家見過類似的東西。
“這個就能將頭發吹干嗎？”
孟晚點點頭，拿著自己的梳子，讓李蘇蘇坐好。
因為沒怎么打理過，李蘇蘇的發尾幾乎都打了結。孟晚用精油給她的頭發抓了抓，又耐心的將她打結的頭發一點點梳順。
她的動作很輕柔，李蘇蘇吸了吸鼻子，這個場景，她只看過媽媽這么對待她的妹妹。
妹妹會坐在門檻上玩著玩具，媽媽坐在妹妹身后，笑著給她講故事，給她編辮子。
“怎么了嗎？我弄疼你了？”沒對待過小女孩的孟晚看李蘇蘇肩膀抖動著，還以為力氣太大給人家拽疼了。
李蘇蘇搖搖頭，“孟老師，你好溫柔……會這么溫柔對我的，除了奶奶，就只有你了。”
小女孩哭的一抽一抽的，讓孟晚心里莫名也有些不是滋味。
“那你一定要好好對待奶奶，知道嗎？”孟晚垂著眸，想到了言父姜母。
他們也是溫柔的人，可自己卻再也沒辦法好好照顧他們了。
“嗯，我會好好學習，然后掙很多很多錢，帶奶奶去大城市生活，給奶奶買好多好多東西。”
孟晚應著，將吹風機打開。
聲音很小，不會吵到被人，小小的房間被吹風機的呼呼聲代替，熱熱的暖風，手指穿插過頭發。
漸漸地，李蘇蘇的眼皮變得沉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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