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聞言瞳孔狠狠地縮了縮。

　　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突然往回走了幾步，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盯著我，“阮凌音，本王有沒有告訴過你，太聰明會死得快？”

　　我沒說話，只是盯著他看。

　　他瞇眼盯了我好久，深呼吸一口氣，道，“這種事情，以后別問了，不是你應該摻和的。”

　　說著，看向我，“你的任務，是幫本王做蟒袍，生孩子。”

　　“……是。”

　　我低眉順眼，心下嗤之以鼻。

　　我有自己的人生，任務從來不是給誰生孩子，也有自己的家仇要報。

　　總有一日，我要讓他說不出這話。

　　他見我沒頂撞，轉身繼續(xù)走。

　　我亦步亦趨，跟著回到了清風苑。

　　因著時間緊迫，我并沒有多少休息的時間，著手給他做蟒袍。

　　他大概是也被西秦的使臣弄得焦頭爛額，顧不上理會我，回去就進了書房。

　　之后，雁侍衛(wèi)進進出出的，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到了傍晚，孫媽媽進來送飯，才諱莫如深地跟我說道，“老王妃搬進了慧靜院，小四子和蘇寧月是當著闔府上下的下人們的面兒打死的，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美人懷上了寒王的孩子，深得寒王寵愛，往后誰都惹不得。”

　　“當著所有人的面？”

　　我手上頓了頓，抬眼看向她，“是說他們是因為給我下藥死的？”

　　孫媽媽點頭。

　　我突然想笑，“那我這恩寵，可真是大了。”

　　就算是沒有我，寒王也會弄死這兩人。

　　但是現(xiàn)在，他們的死全都算在了我頭上，仿佛老王妃進了慧靜院，也是因為寒王護著我的緣故——

　　大魏禮教森嚴，老王妃乃寒王的嫡母，他必須要孝敬老王妃。

　　如今他借著我的名義，將老王妃弄進慧靜院，傳出去我可不就正好成了老王妃口中的狐貍精，好好一個寒王都被我蠱惑了么？

　　不孝的那個，就成了我。

　　要說這是寵愛……

　　除非我是傻子，才會相信。

　　孫媽媽后面又跟我說，若我生下孩子如何如何，我忍不住道，“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生孩子，只是不得已。

　　如今的處境，讓我來不及想生下來要怎么辦，怎么養(yǎng)，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得先有個孩子。

　　一念及此又覺得可悲。

　　我丟下針線沒心思再弄下去，起來吃飯。

　　嘴巴里是桌上的山珍海味，腦海里是大漠的羊湯泡饃，突然忍不住問孫媽媽，“你說，我一個戍邊的將軍，如今卻靠著生孩子求活，可悲不可悲？”

　　“要不是他今天提起，我都忘了我曾經的身份。”

　　我身上，曾經也是有軍銜的。

　　可惜……

　　低下頭來，突然吃的索然無味。

　　孫媽媽看我的眼神，更加空洞無神……她大概不能理解我，最后安慰我說，“美人啊，你要想，你是一個女人，遲早要生兒育女的，你怎么還惦記著去邊關打仗的事情呢？”

　　我一噎，想著她當真是不懂。

　　生兒育女，那是我能做的事情。

　　但作為我自己，難道生而為人，就只有生兒育女嗎？

　　簡直可笑！

　　我沒在跟孫媽媽辯解什么，想來她也不懂……突然之間，又想到裴雪瑤——

　　若我跟她說這些話，她必定知道我的意思吧？

　　又是長長嘆了口氣。

　　接下來兩三天，日子過得像水一樣平靜，也不知道是西秦使臣當真讓寒王筋疲力盡，還是他已經把老王妃送去了慧靜院，因此懶得演戲了，反正都沒再來找我。

　　也因著這個，我后背的傷口終于愈合，結了痂。

　　南湘跟我說，只要再休息兩三天，就不會再裂開了，就是會有些癢。

　　我受過傷，對這樣的傷口沒太大反應。

　　而就在第五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哐當一聲，寒王醉醺醺走了進來，門都沒關就念著我的名字走過來，“凌音！凌音！”

　　我一咕嚕爬起來，慌忙下床準備去點燈，“王爺，你怎么喝醉了？”

　　不等我下床，他卻一把抱住我，將我狠狠按在胸口，伏在我耳邊哽咽起來，“讓本王抱抱，往本王抱……”

　　我愣了一下，沒再掙扎。

　　他緊緊地抱著我，心跳沉甸甸的，我問他怎么了。

　　他沒回答，卻開始在我身上摩挲，將我壓在床上堵住了我的唇，氣息逐漸紊亂。

　　我皺起了眉。

　　我討厭這樣的碰觸，沒頭沒尾，莫名其妙，從來沒考慮過的感受，想要就要。

　　平心而論，我比寒王更希望趁早懷上孩子。

　　那樣，就不必承受他這莫名其妙的發(fā)泄和折磨。

　　然而這天晚上的他格外癡纏，一遍又一遍要了很多次，直到凌晨這才消停，把臉埋在我頸窩里，道，“睡吧。”

　　我又問他怎么了，他卻只是回答，“沒事兒。”

　　我筋疲力盡，也就沒再問什么。

　　一覺醒來時，他已經走了。

　　倒是孫媽媽進來伺候我洗漱時，才唏噓道，“真是沒想到啊，完顏梟走了，又來了一個叫……叫什么來著？”

　　我順著她搭了個話，“賀蘭絕？”

　　“對對對，”她這才想起人家的名字，道，“就是賀蘭絕！莫名其妙的，他卻住進了隔壁，什么意思啊？難不成這寒王府風水好？便是西秦人都稀罕，總想著在這里住上一陣子？”

　　我也感到奇怪，“你是說，賀蘭絕代替完顏梟，住在了隔壁？”

　　確切的說，都不是隔壁。

　　就是同一個王府，只是和寒王、昭和苑這邊隔著一個馬場而已。

　　孫媽媽點頭，“是啊，我聽前院的人說，他要在這兒住半年呢，真是奇怪。”

　　我想了想問，“那裴雪瑤呢？”

　　“完顏梟走了的話，裴雪瑤去哪兒了？”我腦海里，不禁又翻滾出昨夜的場景。

　　第一次，寒王沒在這種事情當中，喊裴雪瑤的名字。

　　孫媽媽道，“那她還能去哪兒？自然是要跟著完顏梟走了。只不過完顏梟好像搬去了外事館，裴雪瑤也跟著搬過去了吧？”

　　“畢竟，尚書府可沒把她當做一回事兒，聽說之前把她找回來，還是因為她和王爺青梅竹馬的關系呢，現(xiàn)如今這婚事都算了，誰還會管她呢？”

　　我聽了沒再說什么，卻覺得有些諷刺。

　　裴雪瑤是因為寒王才回到盛京的，寒王承諾了她，會娶她為妃，最后卻半途而廢，如今她只能任人擺布。

　　原來上次在馬場上，她是等著來與我告別的。

　　我心情復雜，低頭繼續(xù)做蟒袍。

　　但沒想到到了下午，青鸞突然來找我，道，“梳妝打扮吧，王爺今天在天下樓宴請賓客，要帶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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