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以為，他要說出真相的時候，他卻只是道，“她從來都不是誰的替身。至于裴雪瑤……”

　　說著，稍稍失神片刻，這才淡然道，“她不過是本王年少無知時哄著玩的罷了，如今既然完顏太子喜歡，送他又如何？”

　　“是么！”

　　賀蘭絕哼了一聲，眼底眉梢盡是諷刺。

　　寒王看向他，雙眸當中隱隱帶著一些威脅，而賀蘭絕卻也沒再說什么，雙方似乎在一瞬間的相互拆臺之后，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我有些失望。

　　因為沒能得到我想要的真相，只好閉眼繼續睡覺，卻依舊能感覺到賀蘭絕的注視，讓我難以真正安穩。

　　后面他們兩人都沒再說什么。

　　到了王府之后，雁侍衛等一眾人去安排賀蘭絕的住處，寒王也要過去幫忙，起碼得盡地主之誼，我自己一個人先回清風苑，有一個不認識的暗衛被指派過來給我帶路。

　　此時已是深秋，滿地都是金黃色的葉子，無人壓在頭頂時，我才敢真情實意享受這秋光，情不自禁抬頭看向湛藍的天空。

　　秋高氣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得很慢很慢，活像一個被關了八百年才放出來透風的囚犯。

　　那暗衛難得沒催促我，只是道，“美人當年在大漠行軍打仗不拘小節，如今困在王府，有些憋悶也是正常的。”

　　我扭頭看向她，詫異道，“你……”

　　寒王的暗衛，難得主動與我說話，還能理解我的心情，簡直和天上下紅雨一樣離奇。

　　我頓了頓，“你叫什么名字？”

　　她朝著我微微一笑，道，“屬下……雪影。”

　　言語之間，微妙的停頓也讓我心跳滯息片刻，回神嘆了口氣，道，“我以前養過一只小狼崽子，也叫雪影。”

　　可惜回不去了，也不知道阮家出事之后，它是不是還留在家里，還是自己去了野外。

　　卻不想雪影道，“那美人便將屬下當成那只狼崽子……正巧，屬下是王爺專門買來，伺候您的。”

　　我微微一愣，看向她，“他專門賣來伺候我的？”

　　但轉念一想，便明白了。

　　之前，寒王吩咐青鸞伺候我，但青鸞明顯另有用處，而且應該還知道他不少秘密……他自然不想在我身上浪費人手，也怕露出自己的破綻被我察覺，所以干脆找不認識的人進來。

　　如此，我和雪影都是清風苑的“外人”。

　　我回神覺得有些可笑，道，“那你跟著我，往后怕是要受委屈了。”

　　“是屬下命該如此。”

　　她朝著我笑，精致的眉眼透出一絲絲少見的透徹明媚，像極了這秋光，令人迷醉。

　　我忍不住問道，“你這么美，怎么就想著來當侍衛了？”

　　她嘆了一聲，道，“命運弄人，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只不過遇見美人便是緣分，屬下還是很開心的。”

　　“……那回去吧。”

　　我一時無言以對，因為總覺得她有點奇怪。

　　作為一個侍衛，她是不是太灑脫了？

　　而且，似乎對我的態度也不太正常，說的話也像是別有深意，就不知道是誰的人，又是幾個意思。

　　到了清風苑門口，我不知為何下意識看了眼馬場對面，問，“你了解賀蘭絕嗎？”

　　她一愣，搖頭，“不了解，今天是第一次看到他……”又問我，“美人怎么會問起他？”

　　我搖頭，“就隨口一問。”

　　看她反應，好像也不是賀蘭絕的人。

　　當真只是寒王買來，伺候我的嗎？

　　看來這事兒，還要找個機會，問問寒王怎么回事……

　　但寒王這天下午，卻再也沒回來。

　　我回去之后，便著手做他的蟒袍，孫媽媽在一邊幫忙，而雪影則坐在屋檐下仰望著天空，姿態灑脫，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好像又不像其他的暗衛。

　　我琢磨好一陣子，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

　　等到了晚飯之后，天色徹底黑了下來，寒王才風塵仆仆回來，一張臉黑漆漆地在桌邊坐下，指揮孫媽媽道，“去，給本王拿點吃的來！”

　　我打量著他眉眼，試探著問道，“王爺，您……沒事吧？”

　　“你希望我有事？”

　　我抬眼看著我，臉上隱隱的戾氣壓制不住，連帶著聲音都有些沉悶。

　　我幫他倒了一杯茶，道，“王爺這話說的，您有事對我有什么好處？”

　　“在你眼中，本王不過就是有好處和沒好處的考量吧？”他像是吃了炮仗，突然一把把我拉過去，“阮凌音，你是不是恨不得跟著完顏梟走？或者爬上賀蘭絕的床？！”

　　“你覺得本王，不如他們是不是！”

　　他將我壓在懷中，我手上的水壺一歪，水灑了我們一身他都渾不在意，只是盯著我，“我告訴你，就算是你再不喜歡本王，你也要留在本王身邊！”

　　“……”我感到莫名其妙。

　　想說他又不喜歡我，何苦呢？

　　但話到嘴邊，又覺得沒意思，道，“王爺明知我毫無選擇，卻還說這些奇怪的話。”

　　突然之間，他俯首吻我，堵住了我的嘴。

　　這個吻格外的深沉，像是要把我的魂兒都抽走一般，直到我快要喘不上氣時，他才把我抱在懷中，緊緊摟著，身子微微顫抖，“你讓本王該怎么辦……”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什么。

　　但那種情緒是真的，就不知道與我有多少關系。

　　我靠在他胸口什么也沒說。

　　等過去好久，他的情緒平復下來之后，才輕聲問，“雪影是王爺專門買來，給妾身的？”

　　他回神，松開我道，“你身邊總要有個人照看，孫媽媽沒有武功，青鸞又不伺候不好人……等過陣子有了身孕，更需要有人精心照料。”

　　說著，捏起我的下巴，問我，“你不打算謝謝我？”

　　我迎上他審視的眼神，心里說不上什么滋味。

　　那嗓音的溫柔讓我產生錯覺，但眼底的鋒芒與迷離卻叫我明白，他說這些話，只是因為胸口憋著一些情緒，想要找個人說話。

　　找到了我，卻發現很多話依舊不能開口，只能聊一些有的沒的。

　　隔靴搔癢，只會越來越癢。

　　我知道自己滿足不了他，能做的只是乖巧附和，道，“妾身謝謝王爺……”

　　門外突然傳來雁侍衛的聲音，“王爺，嚴公公來了，皇上有旨——”

　　說到這里，目光落在我臉上，變得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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