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賭氣。”

　　南湘有些急了，拉住我的手正色道，“你是不一樣的，王爺只會讓你給她生孩子！”

　　“為什么？”

　　我抬眼，盯住南湘。

　　南湘猛地一噎，搖頭，“你也不要追問了，等時機到了，你一定會知道原因的。”

　　“但不是現在。”

　　我看了她好一會兒，問，“那裴雪瑤呢？王爺也不想要她的孩子嗎？”

　　“……”南湘一愣，面色微微變了，“你和裴姑娘不一樣……”

　　之后，便話鋒一轉道，“只要你好好生下這個孩子，王爺必定不會虧待你。”

　　說完，又安慰了我幾句，這才離開。

　　我低頭，看著桌上的醫書，心情有些復雜。

　　她和寒王的說法，可真是一模一樣。

　　只有我，我和裴雪瑤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為什么只有我，他們都閉口不言，讓我心里沒底，也不確定自己的利用價值什么時候會消失。

　　但我確定了一件事情：

　　寒王的確是想要這個孩子。

　　如若不然，南湘剛剛的表情，不會表現得那么著急，她是怕我把這個孩子弄掉的！

　　這真是太奇怪了。

　　這件事情叫我百思不得其解，但又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

　　接下來好幾日，寒王都忙著準備秋獵，也沒顧上我，只有南湘偶爾來一次，確保胎兒正常。

　　老王妃那邊也沒什么動靜，只有徐老側妃差人來過一趟，說是量體裁衣，為后面肚子大了最準備，還有十幾天后大婚的鳳冠霞帔。

　　孫媽媽高興得合不攏嘴，“美人！這下子，你可有福氣了！聽說，就連你喜服的樣式，都是王爺親自去庫房挑選的！”

　　“不僅如此，還用了上好的料子，王爺說了，你懷著身子，是與別人不一樣的！”

　　我勉強笑了笑，沒說話。

　　她看了我好一會兒，問，“美人，你不開心嗎？”

　　“也開心。”

　　孫媽媽聞言，又笑了起來，“只要美人好好保住這個孩子，你就比旁人快了一步。便是那四公主懷上了，也占不了長子的位置，這長子和嫡子，都重要。王爺不會厚此薄彼的。”

　　我還沒見過四公主，反倒是蘇若顏叫人不得不防備，于是問道，“你最近在外面，可有聽說過蘇若顏的事情？她還來過昭和苑嗎？”

　　孫媽媽憂心起來，“美人要是說起她，的確是個麻煩。怎么說，她也是禮部尚書的女兒，皇后娘娘的外甥。”

　　“王爺看似對她嚴苛，但也不看僧面看佛面，總歸要去她房里的。再加上老王妃在后面撐腰，咱們不怕別的，就怕她對美人的肚子下手。”

　　“若沒了孩子，咱們沒辦法和她們爭。”

　　我點點頭，道，“我會盡量小心的。”

　　孫媽媽見我聽進去了，這才出去干活兒。

　　我與雪影躲在屋里，繡完了蟒袍最后剩下的領子。

　　午飯時，我有些沒胃口。

　　雪影便說出去幫我買點零嘴兒吃，剩下我一個人在清風苑，想著看會兒醫書，徐老側妃那邊的宋媽媽卻找了過來，“美人，側妃娘娘叫你過去一趟，她有話要對你講。”

　　我收拾好自己，隨著她一起去紫云闕，路上忍不住問道，“宋媽媽，你知道王爺為何一定要妾身生孩子嗎？妾身是罪奴出身，便是生了長子也不能繼承王府……”

　　宋媽媽看向我，“不該問的，你就不要問。”

　　“你只要知道，這闔府上下，只有你能給王爺生孩子。往后也不管王爺有多少個女人，都少不了美人你一份獨寵。”

　　“便是四公主來了，也不能越過你去。”

　　我聽了更困惑了。

　　轉眼到了徐老側妃門外，她推開門讓我進去，道，“側妃娘娘在里頭等你，你去吧。”

　　我點頭進屋，看到了跪坐在佛龕邊上的徐老側妃，她依舊淡淡的，一頭水墨似的長發散在身后簪子都沒用一根。

　　見我進去，招呼道，“過來坐。”

　　“謝謝母妃。”

　　我上前，在她身側坐下來。

　　她拉過的手，放在掌心里看著，問，“懷上了？”

　　“嗯。”

　　我點頭，心情有些復雜。

　　她又問我，“不開心？”

　　“沒有。”我搖頭。

　　是不開心，但也沒有開心不開心的資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的困局，如何能走到最后一步。

　　于是道，“宋媽媽說您有話要與我說。”

　　“嗯。”她緩緩深吸了一口氣，望著前方的佛龕，似從老檀乳白色的香霧當中，看到了故人眉眼，說起自己的事情，“當年，我懷上景行的時候，老王爺正在前線打仗。”

　　“那一仗打得異常慘烈，他跟我說，若這城守不住，我們母子兩人，便陪他一起下地獄。若守住了，便帶我回京。”

　　“這一晃，二十幾年過去了。”

　　我第一次聽寒王府老一輩的故事，難免有些好奇，便追問，“那后來呢？”

　　“后來……”

　　她緩緩深呼吸，自己一個人想了一會兒，這才又道，“那一場仗是打贏了，我也跟著他回到了盛京，一路上歡天喜地，到了這里才發現，與我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我是陰差陽錯救了老王爺的外室，府上留守的是他的正妃，當朝太后的侄女兒。”

　　她停了下來，似有很多事情難以言表。

　　我也不好意思多問，但她自己又說了，“來盛京的時候，我并不知道他府上已經有了正妻。可當我知道時，景行已經一歲半了，想回也回不去。”

　　她說著，嘆了口氣道，“我知道如今的境況叫你難受，我能理解你。可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朝中的男人大都這樣，后院的女人除了心愛的，還有不得不娶的，還有娶了必得要供著的，還有貪心不足求而不得的……”

　　“但孩子，是萬能的。”

　　她伸手，輕輕撫上我的小腹，“凌音，只要你好好守住這個孩子，寒王府的未來，就是你的。”

　　我抬眼看向她，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怎么會呢，王爺要娶四公主，往后王府的嫡長子肯定要是四公主的，妾身只是奴婢出身，不敢跟四公主搶。”

　　徐老側妃搖頭，“你和她不一樣。”

　　“王府的繼承人，只會從你肚子里爬出來。”她溫厚的手掌輕拍我的手背，“你不相信景行，難道還不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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