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要將我吞了般。

　　我環住他的脖子，緩緩回應他，心里想著：我能做到不背刺他，他能不背刺我嗎？

　　畢竟前幾日，他還打算將我推出去，當外事館那事兒的替罪羊。

　　正恍惚時，他停下了吻，伸手將我抱在懷中，緊緊擁著，道，“齊太醫死了，松鶴殺的。”

　　我沒說話，片刻之后，便聽他又道，“松鶴在本王身邊跟了十年了。本王何其信任他？雁棲把齊太醫和言嬤嬤交給他，本以為萬無一失。”

　　“卻不想，他當場就殺了齊太醫和言嬤嬤，然后選擇了服毒自殺。”

　　“是什么，讓他寧肯犧牲自己，也要背叛本王？”

　　一種極致的苦痛，從微顫的沙啞聲音里溢出來，他的身子也在微微顫抖，猶如一片秋天的葉子。

　　我伸手環住他的腰，把手掌貼在他后背上，試著道，“從皇后和老王妃的說法來看，松鶴不是皇后一脈的人。也就是說，除了昭和苑和皇后、二皇子之外，還有人在你身邊埋了人。”

　　“而且，齊太醫很可能不是皇后和二皇子的人，他表面上替皇后做事兒，背后卻另有其人。”

　　我說著，抬眼看向他，“王爺，您有人選嗎？”

　　他比我更了解京城和朝堂。

　　如果他愿意信任我，我們兩人肯定能分析出局勢，可是他看著我好一陣子也沒說話，似乎依舊在遲疑要不要相信我。

　　“罷了。”

　　我低下頭，緩緩松開了他。

　　正要進屋，他卻一把拉住我，將我拽進了懷中，道，“三皇子雙腿殘疾，四皇子和五皇子還小。本王懷疑的是三皇子，他殘疾也許是裝的。”

　　又道，“阮凌音，本王……不是不信你。”

　　“……”我也不好糾結這個，于是道，“身殘之人無緣皇位，如果他夠低調，沒有人會懷疑到他身上去。可太子已經死了，皇儲的位置理應在二皇子身上。”

　　“可是，皇后和二皇子暗中卻謀劃了這么多，這證明皇上的第一人選并不是二皇子。若三皇子殘疾是假而皇上不知，那皇上的人選是誰？”

　　顯然不是太子。

　　不然之前太子也不會被廢掉，后來還死了。

　　寒王道，“如果三皇子是幕后的人，那皇上的人選應該是只有十二歲的四皇子。畢竟五皇子才七八歲，實在是太小了。”

　　我聞言眉心緊皺，“皇上為什么不喜歡二皇子？”

　　寒王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彎腰把我一把抱進屋，擁我在腿上坐著，這才道，“皇上與皇后是強扭的瓜。廢太子的母親才是皇上最愛的女人，但他身份低微，只是一個宮女，還被皇后害死了。”

　　“從那之后，皇上便不待見皇后和二皇子。”

　　我聞言十分不解，“那皇上既然強行將一個宮女的兒子扶做太子，那應該最愛的是太子才對……”

　　寒王順著我的話，道，“是，他最愛的的確是太子。但是，有人把太子謀逆的證據在眾目睽睽之下擺在了他面前。太子與西羌、與你爹勾結的書信，印綬，全都對的上號。”

　　我驚得渾身發涼，“我爹的書信都是我去送往驛站的，他除了奏折和戰報之外，從未給京城來過信，別說是太子了！”

　　“但是證據就是證據，最后不僅對上了太子的筆跡，也對上了你爹的筆跡。朝中很多人也都不相信這是真的，但誰也拿不出證據反駁。”

　　“你要想，當紙張、筆跡、印綬、虎符、太子印，時間，地點，這些東西全都對上號的時候，那就是鐵證如山，根本沒有翻案的余地。”

　　“沒法子，皇上就廢了太子，抓了你爹，將阮家抄家滅門，以給百姓們一個交代。”他看向我，“而與此同時，你爹身邊的副將死了，導致阮家軍群龍無首，皇上無人可用……”

　　“也就是說，皇上原本想用我爹身邊那個副將？”我琢磨著這個事兒，“皇上不能保證我爹是忠誠的，就能保證他是忠誠的？”

　　寒王道，“那個副將，本就是皇上安插進阮家軍的大內侍衛。但是沒想到，也被人給殺了。”

　　我聞言，突然問他，“有沒有可能，那個副將也是幕后黑手的人？”

　　寒王問我，“那他為何被殺？”

　　“證據閉環！”

　　我看向寒王，“他要不死，頂替了我爹的位置，那他就是廢太子和滅我家門的受益人。可是王爺剛剛也說了，皇上根本不相信太子反叛。如此，皇上必然會下令徹查此事，時間久了難免叫人疑心。”

　　寒王凝眉，道，“你是說，有人先在太子和你爹身邊安插了探子，也在皇上身邊安插了探子？這三個人相互配合，完成了證據鏈，在達到目的之后，將這三人滅口又切斷了線索？”

　　“不然我想不通。”

　　我嘗試建議他，“王爺可以順著這個方向查一查，也需能找到幕后這個人。”

　　寒王盯著我，道，“你果然與眾不同。事情發生已經一年多了，但是沒人往這個方向上想。”

　　他的贊譽我并不需要，也不想承接，于是道，“至于三皇子，找個人試試就知道了。他既然中了毒，那就行動不便。隨便給他下點什么太醫解不了的毒應該比較容易，之后叫鬼醫或者花葉去試一試，看看他到底真殘還是假殘！”

　　我只是單純說怎么辦，寒王卻眼露寒芒看著我，表情復雜，“人人都說本王心狠手辣，我看你也不遑多讓。這么多年，本王雖然懷疑他，但卻從沒想過主動出擊。”

　　“你倒是好，直接對他下手！”

　　“你知不知道，這事兒一旦敗露，你要怎么解釋？”

　　我抬眼看向他，“王爺怕了？”

　　他瞳孔猛地一縮。

　　我在他怒火生發之前截住他，道，“主動出擊，永遠是最好的防御。王爺難道希望自己的寒王府永遠像個篩子一樣嗎？你今天給暗衛吃了藥，抓了叛變的人，明天還有人會叛變。”

　　“人家既然能滲透進來，就證明手段不是我們能想象的。”

　　“擒賊先擒王，還不如切斷源頭，一了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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